“身份麻煩?!”
裴文德反覆咀嚼兩遍,眼角一提,掃向黑裘青年。
對方家世不凡,裴文德心知肚明。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奢侈到擁有灰衣老者這樣的武道高手充當護衛。
然而,在這裡被歸來子特意點出可就不一樣了。
歸來子是方外得道高人,世俗權勢富貴對他來說幾乎無用,否則也耐不下心來在這黃河岸邊起廬而居枯坐如此之久。
更何況裴文德可是親眼見過對方那一手控水之術,精妙至極,無論術法還是武功都難尋敵手,即便是灰衣老者也頗有不如。
“他出身李唐皇室,身懷龍氣?”
裴文德轉頭看向歸來子,沉聲問道。
歸來子點點頭,心中亦是有些明悟。
龍氣有靈,最是玄妙。
縱然裴文德在遇到自己之前氣數命理未曾更易,但只怕那時黑裘青年身上龍氣已經隱隱然生出某些預兆,這才使得黑裘青年會主動挑釁裴文德。
要知道龍子龍孫千千萬萬,最終能夠登臨人間帝位的有且只有一人。
故而這些皇族身上龍氣天然有着一種排斥同類,欲要將其吞噬壯大己身的本能。
而且裴文德與黑裘青年不同。
他身上龍氣,那面士子黃標中蘊含的大唐氣數只是起到一個引子作用。
真正的主體來自於DD19427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位面世界中日月神教的三萬教衆以及天下第一當中的大明國運。
相對於出身皇族正統的黑裘青年來說,裴文德某種意義上算是外敵入侵。
黑裘青年一見裴文德便心生嫉恨,顯然是天機有感,氣數提前演化所致。
“你們二人這是何意?!”
聽到裴文德口中吐出“龍氣”二字,黑裘青年身子一震,臉上表情說不出的精彩複雜。
他白龍魚服走江湖並無太大深意,只是單純喜歡這種感覺。
若是遇上事情鬧大,灰衣老者難以處理乾淨的情形,他再在官府世家面前將身份道明那就更加令人舒爽。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身份居然被裴文德如此輕易道破。
饒是他沒有在隱藏身份上刻意花費太大心力,仍是接受不能。
相比之下,他倒是忽略了裴文德是向着歸來子發問的細節。
“龍氣確鑿,不是駙馬家族那種單純借了假殼的樣子貨,而是真正與血脈不分彼此。”
眼睛一閉,然後迅速張開,歸來子視線從黑裘青年上收回,緩緩搖頭,聲音中透出幾分可惜,“他龍氣雖真,但卻有些名不符實之嫌,駁雜低劣,不堪大用。
不是偏了不知多遠的支脈血裔,恐怕就是哪位皇子、親王在外面一朝風流的孽庶私生,甚至連譜牒都未曾錄入……”
“住口!”
歸來子尚未說完,黑裘青年臉色已然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更是暴起,猙獰如蛇蟒。
手指點向歸來子,黑裘青年惡狠狠道:“去,殺了這口無遮攔的老賊!”
灰衣老者一動不動,只將身後黑裘青年殺氣十足的咆哮視爲耳旁風。
灰衣老者清楚,面對歸來子這等境界猶在自己之上的高手,自己出手時機或許只有一次,還要寄希望於對方不像自己這般精於廝殺。
灰衣老者不動,裴文德也不出手,乾脆將斷念劍抱入懷中,除去分出幾分心意遙遙掛在對方身上外,乾脆冷眼旁觀。
一時間局勢陷入古怪寂靜當中。
歸來子有些古怪,裴文德暗暗念道。
由始至終,歸來子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來的大多屬於那種得道高人的形象舉止,便是邀自己作爲引鯉魚精現身的誘餌也不曾失了風度。
然而他在面對黑裘青年時,語氣態度卻是大變。
甚至故意出言諷刺對方,刺激對方向自己出手,和他之前形象大不相同。
不過他這番話,倒是讓裴文德對黑裘青年更加深入瞭解了幾分。
能夠供養得起灰衣老者這等高手作爲護衛,偏遠了了幾輩的皇室宗親絕無可能。
黑裘青年是一個身份尷尬的私生子反倒更加貼近現實,血脈親近渾厚,卻偏偏未曾得到人道龍氣認可加持。
對方如此激烈反應,顯然也側面驗證了歸來子這番話的真實性。
右腳在後一蹬,老者已然化爲一道筆直灰煙,徑直向着歸來子殺去。
歸來子氣韻天成,雖然內斂,但無論至於何地都不顯突兀生硬。
任灰衣老者盯了許久,都察覺不到歸來子身上氣機運轉銜接當中有任何疏漏。
反而他一身氣勢卻不可避免地開始沉降下去。
他看似未動,實則渾身氣血肌肉筋骨都已經盡數調動起來,這種巔峰鼎盛的狀態持續不了多久。
他必須搶在以靜制動的歸來子之前,率先出手。
三方距離,彼此之間不過數丈,不過眨眼功夫,灰衣老者便已然掠至歸來子身前。
袍袖大張,露出兩隻微微泛起淡淡金光的手臂,灰衣老者右手五指成鉤,就要向歸來子心口剜去。
至於左掌更是快上一線,向着歸來子胸口印去。
顯然,灰衣老者打定得是一章先將歸來子護身內力打散,再以兇殘手法一舉將其心肝捏碎的注意。
他雖然內力深厚,招式精妙,但在這種生死關頭,卻還是本能地選擇了苦修數十年近乎成爲身體本能的外家拳爪。
掌風霸道凜冽,尚未觸及肌膚,那身道袍便已緊緊貼在歸來子身上,向後擺去。
“太慢,太弱。”
歸來子低頭打量一眼,輕輕搖頭。
不見歸來子如何動作,裴文德等人就見空氣中憑空多出無數水滴。
這些水滴並不懸浮於空,也未向下墜去,而是四下裡瘋狂遊走起來,彼此衝撞,帶起無數嗤嗤破空聲,快如弩箭。
“敕!”
一聲令下,水滴齊齊一震,然後匯聚成流,主動向着灰衣老者拳鋒與歸來子胸口涌去。
水流脫離分化開來。
一重又一重。
不過數寸距離,竟是被接連佈下十數重水幕來。
只是這水幕雖然潔淨,但是肉眼看去,卻總覺有一股說不出的“沉重”之意,以至於水幕雖然薄如紙,卻根本無法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