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形一沾即分然後再次相撞,任我行右手五指變爪,扣住令狐沖肩胛,進可鎖喉,退便是直接撕下一條臂膀。只是他脅下同樣反被令狐沖以劍指切入點在任脈之會膻中位置,只需勁力稍加吞吐就要散去一身氣血。
一時間雙方陷入詭異沉默。
“任老前輩,令狐少俠救你脫困,怎麼你卻要反取他性命,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何至於此啊!”
眼見此景,裴文德適時現身,施施然提起斷念劍,就想要將兩個氣機斬斷,分開二人。
這一聲以內力激盪發出,響徹方圓數裡。
“不要靠近,他會吸星大法。”
見裴文德臨近,令狐沖臉色一變,急忙提聲喝道。
“無知小輩,不知死活!”
臉上怒色一閃,任我行左手一遞,氣勁微吐,將手中紙軸向附近枝椏傳送而去,再無顧忌的他反手一轉,化吐爲吞,向着斷念劍狠狠抓去。
就算裴文德手持利器,在他的吸星大法下也要被吸乾內力。
如果是令狐沖,他多少還要考慮到任盈盈感受,可是對於裴文德這個不識擡舉的小輩,他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更何況裴文德氣機精粹,對於他而言本來就是大好的補藥。
“來得好!”感受着一股無匹引力從劍身傳來,自己一身氣機受之牽引便要一泄而出,裴文德輕呼一聲,面色沉靜,心意沉降,導引自身氣機。
他家傳養氣訣雖然不夠凌厲,但是涵養出的一身氣機卻是勝在綿長精純,再加上親眼見識了這任我行施展吸星大法將浪人一身內力精元吸噬一空有所提防,自然不會輕易被任我行氣機牽引而去。
見自己吸星大法無功而返,任我行臉上怒色勃發,對裴文德殺心更重幾分,下定決心,哪怕冒着和令狐沖拼個兩敗俱傷,也要先將裴文德斃於掌下。
只是他方方鼓足全身內力,就覺裴文德劍身上原本潛伏深藏的氣機猛然膨脹開來,如山崩潮涌,趁着氣機更替的關鍵時分,向着自己壓下,沛然莫御。
強行嚥下一口悶血,任我行強提內力,正欲依法施爲,趁着裴文德勢頭回落之機悍然突進,就聽鏗然一聲,斷念劍鞘兩分,劍身依舊分別被自己同裴文德掌握首尾兩段,然而劍鞘卻是如燕盤旋,接連三點,依次落在右臂曲池,少海,尺澤三處,最後重新落回裴文德掌中。
令狐沖氣機一振,崩開任我行右臂,從其鉗制中順勢抽身,挺身站起,見其右臂軟綿,頹然墜下,饒是他劍術精絕,也不禁暗中佩服裴文德出手精準,拿捏得恰到好處,饒而不傷,只是打散任我行氣機,並沒有損傷筋骨分毫。
只是讓他真正駭然之處在於裴文德御使劍鞘傷人迴歸的手法分明和他的離劍勢如出一撤。
“此人天分好生高明,不過交手片刻居然就能將我的獨孤九劍演練到如此地步。”
右臂一抖,氣機灌輸其中,不過片刻就已復原如初,任我行臉上怒意斂去,平靜已極,然而只有對他最爲了解之人才明白,此時他已是將裴文德恨到了骨子裡,只怕僅在東方不敗一人之下,必欲殺之而後快。
“阿爹!”
“教主!”
“大師兄!”
聲音此起彼伏,從四面響起,不過片刻被裴文德驚起的衆人便自聚集起來,以令狐沖,任我行爲首涇渭分明分作兩支,只有那些契約者打定了避開東方不敗鋒芒的心思,遠遠尋了一處隱秘所在,絕不外出,將裴文德一人彰顯得形單影隻。
這一次雙方的臉色可沒那麼和善了,畢竟白日在野店談崩之後雙方關係就現出一道裂痕,再聯繫到眼下這情形很難不讓人想到“忘恩負義”這些字眼。
“哈哈哈!”
眼見氣氛沉凝,任我行忽然仰天大笑,重重拍在令狐沖肩膀之上,滿懷欣慰道:“你們大師兄向我提親,從今以後大家就是自己人,剛纔我就是在考校他的功夫,裴少俠一時興起,也參與進來,不用擔心。”
“看來他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身懷《葵花寶典》,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連女兒都瞞了過去,果然心思深沉。”
雖然不喜這任我行品行爲人,裴文德猶是對他把握人心,臉色變換的功夫有些佩服,只要令狐沖不想徹底和任盈盈斷離,只怕就要捏着鼻子給任我行遮掩。
只是此時此刻,這位華山派大師兄終究還是讓裴文德高看了一分,只見他搖搖頭,面色一肅,鄭重說道:“前輩,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盈盈不會隨我走,我也不會爲了她踏足江湖……”
從樹上取下卷軸,身形落下,裴文德將其順勢拋給再也收斂不住面色難看至極的任我行,呵呵笑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任老先生自去習練這葵花寶典便是,又何必苦苦逼迫令狐少俠?”
“《葵花寶典》?!”
這四字一出,如同魔咒,衆人情緒明顯被扭轉過來,再無人關注任我行方纔話語,緊緊盯着這份武林第一奇功。
任盈盈等人倒也罷了,華山弟子身形後退之際卻是忍不住拔劍出鞘,面容扭曲,看向那張紙質卷軸的神色中嫌惡厭棄的意思是怎麼也無法掩蓋。
森冷視線停留在裴文德身上,饒是任我行自負算計深遠,也是沒有想到裴文德會有此舉,在他看來,裴文德插入自己和令狐沖比鬥當中,多半也是看上了這本神功秘笈又怎麼想到他居然當衆把這個秘密宣揚了出去。
他不甚清楚華山派同這《葵花寶典》有何淵源,但單看這些華山弟子反應就知其中必有緣故,明白就算令狐沖答應,只怕這些人也是不會助自己反攻黑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