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上,早期陣營劃分極爲清晰,便是護龍山莊同東廠兩相對立,有價值的支線任務大多也是經此觸發。
不過護龍山莊與東廠畢竟組織嚴密,即使契約者有着輪迴空間安排的清白身份,想要混入其中也不是那般容易,更不必說獲得信任接觸到那些真正隱秘,不知要經歷多少勘察。
相比之下,作爲護龍山莊外圍勢力而又隱隱獨立其外的天下第一莊就要合適許多。
畢竟明面上它最多不過是一個明面勢力,與官府無關。而爲了網羅天下能人才,可謂大開方便之門,審查不會如護龍山莊一般嚴密。
而且其中能人異士輩出,有很大機率激活支線任務,很容易便能夠收穫不菲的生存點數和技能等,使得這次任務世界之行不至虧本。
而且裴文德估計早在進入之前他們就已經有過反覆商談,研究種種情形下的應對策略。
如果遇到這種被輪迴空間分散來的情況,就向着天下第一莊這樣幾個特殊地點主動匯聚。
不過裴文德和熊霸天兩個對於他們那支契約者小隊而言畢竟是外人,尤其熊霸天還有着另行拉起隊伍的想法,雖然名義上大家還是臨時隊友,但他們自然不會當真對裴文德兩人坦承相待。
“就是不知道他們有何特技足以加入這天下第一莊?”
想到身後還有段天涯二人關注一言一行,裴文德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從幾人身上移開,思量開來,“另外幾個沒有出現在此地,是還沒來得及趕到這裡,還是另有計劃?”
契約者資質聰慧方面未必強出這些劇情世界的土著多少,不過他們出身的世界文明發展遠遠超出這個世界水平,哪怕不是契約者的凡人,單論見識博聞也要勝過這個世界大多數人。
更何況契約者經歷不同世界,眼界更是開闊,又有從輪迴空間中獲得的能力道具等,想要施展些手段引發衆人驚歎並不算難事。
哪怕不是真正天下第一也無所謂,這天下第一莊立意畢竟便是爲了護龍山莊任務提供便利,只要他們展現出可取之處,自然會落入莊主這位玄字第一號密探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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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心氣已失,便是段天涯手中並無真憑實據,也可輕易攻破其心防。”
稍稍落後段天涯半個身位,尾隨兩人進入兩側楊柳依依的水榭之中,裴文德把眼望去。
常言道做賊心虛,即使那名“無瑕君子”不知曉這上官海棠真實身份,更沒有將此行與自己出賣事宜聯繫起來,但也沒了一股浩然正氣鎮壓心神,雖然面色鎮靜如初,但已經難以掩飾眼中驚惶之意,呼吸更顯散亂,與平素大不相同,落在裴文德這等已經知其底細的武道高手眼中便是處處破綻。
暗暗搖頭,作爲外人的裴文德不去管段天涯他們如何處置此人,只是雙手撐在欄杆之上,靜靜看着湖中紅鯉悠遊其間,自被帶入輪迴空間後一直緊繃的精神不自覺放鬆下來,喃喃自語:“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裴兄果然好眼力。”
眉毛一挑,一身白衣,雌雄莫辨的上官海棠手中摺扇一合,指向頭頂那面匾額,笑聲道:“我這處知魚欄便是因之得名,莊子、惠子的說法我還是較爲信服惠子,正如我不是白兄,自然無法知道白兄在想些什麼,文德兄,無瑕君子你們二人以爲如何?”
轉過身來,背靠欄杆,看着白無瑕面色微變,裴文德開口唸道:“吾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
搖搖頭,裴文德正色道:“單從辯論上來看,我們後人觀之,這一次確實是惠施更勝一籌,莊周那句‘請循其本’失了根基,其實已經淪入詭辯話術。”
“不過……”
上官海棠身形微向前傾,替裴文德說出那句轉折。
她之前不過是借這一個由頭而已,此時因爲裴文德加入,卻是真正起了幾分興趣。
五指一張,在空中畫出一道古怪圓弧,裴文德不緊不慢道:“我們後人得知此典,正是源自《南華經》,若是當真輸了此辯,南華真人與其後學,又何必將此事錄入自揭其短,其間必有深意是我等所不能理解。”
“大道無形,先天地生。”
裴文德長嘆一聲,道:“惠子立足現實,佔盡理數,然而南華真人卻是真正得道。”
“文德兄言下之意是更加贊同莊子所說了。”
一對好看眉毛皺起,上官海棠看向裴文德的眼神已經不似先前那般,對裴文德暗暗降低了評價。
她已然知曉段天涯帶裴文德來此目的,不止是防止他走漏風聲,雖說她師承高人,對於醫卜星相無所不通,但作爲大內密探的她對於這些玄虛之學卻是深惡痛絕,若是裴文德也是這般誇誇其談,留在天下第一莊做個供奉清客無妨,但是想要加入組織嚴密,規矩森嚴的護龍山莊拿走黃字第一號的頭銜卻是萬萬沒有可能。
彷彿沒有聽出上官海棠話語中的細微語氣變化,一直表現得過於方正無趣的裴文德忽然哈哈一笑,雙手交疊捧在後腦勺,悠然說道:“南華真人乃是得道高人,境界不是庸人可以理解效仿,還是那位惠子的學問道理更加適合我們這些末學新進。”
淡淡吐出四字,段天涯二人應聲上前,不待對方反應過來,便自繼續道:“天字第一號,地字第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