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的聲音如此冷峻,如此堅決,攜帶着如此巨大的氣魄,令四周衆人都忍不住身影一震。
“這人是真的想死?”
“如果說第一掌令他傷了三成,那這第二掌就已然傷了他九成了,他怎麼可能撐得住第三掌?”
天渡文明一人道:“無論如何,此子足以令人尊敬,區區六百歲接住神獄兵主兩掌,我不認爲我自己可以做到。”
“他比我強。”
一箇中年漢子道:“我不怕說出來,不怕承認這些事。”
這兩掌辜雀打服了四周大多數人,哪怕是敵對的神庭文明和紫荊花文明,他們雖然與辜雀爲敵,但心頭卻也忍不住佩服。
“此人若是我族之人該多好啊,老朽就算拼了這具殘軀也要保他平安。”
甚至有人已然有了這種想法,只是不敢說出口罷了。
苦羅文明的老者大聲道:“好樣的,意氣風發,堅韌不拔,這就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不單單是修爲,還有韌性,還有一顆偉大的心,此人堪稱古今第一青年。”
他越笑越大聲,最後又忍不住扣住帝玄哲的肩膀,低聲道:“玄哲,你就告訴我吧,他到底和我苦羅是什麼關係?”
“你邱爺爺我可是看着你長大的,雖然尊卑有別,但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快告訴我,我現在實在喜歡這個年輕人,若是真的與我苦羅有半點關係,那你邱爺爺可要出手干預,可不能要他就這麼沒了。”
帝玄哲苦笑,對於眼前這個邱狐老頭,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邱長老實力是沒到天衍,但也未必不如神獄兵主,他年歲較長,在父親成爲九五至尊之前,便跟着他征戰天下,爲苦羅打下了堅實的基業,也打出了赫赫威名。
所以雖然他未到天衍之境,但在族中的地位卻也是超然的,只是平時淡泊,不喜開口,別無愛憎。
帝玄哲唯有湊着他耳朵,低聲呢喃了幾句。
“什麼!”
邱狐聞言直接跳了起來,驚吼道:“此話當真!”
帝玄哲點頭道:“當真。”
邱狐如遭雷擊,身影顫抖,猛退幾步靠在牆上,雙眼通紅,幾乎老淚縱橫。
帝玄哲連忙道:“長老不要激動,此事......”
話還沒說完,邱狐已然臉色一變,直接衝了出去大吼道:“住手!不打了!不許打了!”
他跳入場中,擋在辜雀面前大聲道:“兵主,此事作罷!”
神獄兵主皺眉道:“邱老,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必須活着!”
邱狐死死咬牙,崩出幾個字兒來:“有老朽在這裡,誰都不能殺他!”
神獄兵主道:“邱老還請回,這是我與他的約定,與其他人無關。”
帝玄哲也大聲道:“邱長老,快回來啊,此事不可強行干預。”
“放屁!”
邱狐脾氣頓時上來了,滿臉通紅道:“老子不管什麼約定不約定,皇子你也別說話,沒有什麼事比她重要,沒有。”
他忽然老淚縱橫,掩面痛哭起來。
四周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老頭跑出來幹嘛,只有神獄文明的人知道,這個老頭可不是那麼好惹。
神獄兵主也是滿臉疑惑,忍不住道:“邱老,你到底怎麼了?”
邱狐身影一震,忽然身影閃到辜雀身旁來,抓住他枯朽的手,壓着聲音道:“小子!告訴我,澈兒在哪兒?她真的活着?”
澈兒?哪個?
辜雀微微一愣,便頓時反應過來,原來這老頭說得是帝玄澈,也就是溯雪。
他輕聲道:“前輩與她......”
邱狐眼神空洞,只是流淚,像是又想起了那一段血與火的歲月。
“三十年啊,我帶着她逃了整整三十年,至尊帝君讓我保護好她,可是她怎麼也長不大,始終是一個嬰兒。”
“敵人,太多的敵人了,我們身陷重圍,我們殺了無數的人才把她送出去。”
“找遍了世界,掀翻了山河,怎麼也找不到她。”
“後來至尊帝君終於成功了,終於成就了偉大的九五至尊之位,可是再也找不回澈兒了。”
他呢喃着,聲音哽咽,唯有辜雀可以聽見他的聲音,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
邱狐忽然跪了下來,仰天大哭道:“至尊帝君!是屬下有負重託啊!您爲什麼不殺了我,爲什麼要我活在這個世界上,永生永世都內疚,都自責啊。”
他以頭搶地,磕得滿臉是血,四周衆人才知道其中有隱情。
神獄兵主皺着眉頭,朝帝玄哲看去。
帝玄哲連忙飛了出來,扶起邱狐,嘆聲道:“邱長老,你這又是何苦。”
辜雀低聲道:“怎麼回事?”
帝玄哲搖了搖頭,聲音不敢放出去,只能傳音道:“唉,邱狐長老是最早跟着父尊打天下的人,他們那時候隨時都要戰鬥,天天都要流血。”
“正是一場要戰,母尊卻誕下了一女,父尊爲其取名爲玄澈,便匆匆離去參戰。”
“他將母尊與玄澈姐姐託付給了邱狐長老一共十八人,卻沒想到對手找到了大本營殺了進來。”
“其餘的強者奮力戰鬥,浴血拼殺,強行拖住敵人,甚至母尊都拖着疲憊的身軀去戰鬥,而邱狐長老則帶着玄澈姐姐逃命。”
“那一戰實在太慘,十七位強者全部戰死,母尊也深受重傷,靈魂破碎。”
“邱長老抱着玄澈姐姐東躲西藏,遇到無數次危機都硬生生殺了過來,足足逃了三十年,最後還是被對手找到。”
“他將玄澈姐姐封印在一個隱蔽處,便前去殺敵,殺完之後回來,玄澈姐姐已然不見了。”
帝玄哲嘆了口氣,繼續傳音道:“後來大戰結束,父尊於囚天之地打破桎梏,成就無上九五至尊之位,開創了我苦羅文明,卻再也找不回玄澈姐姐。”
“他以逆天之法救活母尊,但母尊日夜承受失女之痛,最終還是渡不過心魔之坎。父尊將她冰封在囚天之地後,便搜尋諸天萬界,卻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玄澈姐姐,也始終不敢解開母尊封印。”
“後來苦羅輝煌了,父尊這才又有了我的母親,但母親不稱尊,只稱後。”
“後來,纔有了我們這些兄弟。”
帝玄哲看着辜雀,搖頭道:“父尊一直深深遺憾沒有找回玄澈姐姐,而邱狐長老而已自責不已,變得沉默寡言,鬱郁不歡。”
“這些事,我也是聽我母后講的,所以你的話纔會對我們苦羅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父尊生平最大的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