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寂紀元已然過去,神雀紀元終於到來,浴火重生後的世界迎來了繁華的時代。
但辜雀從來不認爲這個時代會和平,因爲從現實來說,這個紀元依舊是寰宇的最後一個紀元,早晚是要面對枯寂的。
而除了枯寂之外,辜雀還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更加恐怖的可能性。
所以他趁着與耆老決戰的時機,將天道歸還寰宇,短暫打開了亙古之門,將各個時代的至尊級人物全部復甦。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強者復甦僅僅幾日之後,般若的佛骨便降臨了這片世界。
般若,天地第一尊佛。
第一個打破了道祖鴻鈞的束縛,開創了自己的路的偉大神祇。
他是大千寰宇亙古以來第二個萬道鴻蒙至尊,也是影響了千古萬界的偉人。
他的碎骨出現,內部蘊含的大道感悟,還有那萬道鴻蒙至尊的氣息,足以令所有修者瘋狂。
包括兵祖這樣的強者,都極其渴望嗅到那一縷萬道鴻蒙之氣,哪怕不是一個體系,也至少有點收穫,多了一份進入萬道鴻蒙至尊的契機。
在這寰宇的邊荒地帶,各大至尊匯聚,不但辜雀和兵祖來了,耆老和媧皇也來了,甚至連陣道之祖都出現在了天邊,可見衆人對這般若佛骨的重視程度。
而對於辜雀來說,他並不十分需要這個東西,他已經明白了他下面的道,只是擔心這個東西會對離惘產生影響。
虛空翻起一道道詭異的波浪,隱藏在波浪之中的是依稀可見的規則大道,還有一條條神秘的符文線絡。
在這波浪的中心,陣道之祖只是一片虛影,像是透明的一般。
衆人對他的忌憚大過所有人,根本原因除了他本身強大之外,當然就是陣道神秘莫測,不爲大衆所知。
看到衆人一個個緩緩後退,陣道之祖依舊安靜無比,他只是看向辜雀,然後緩緩道:“神雀,這件事你怎麼看?”
辜雀是神雀文明之主,是偉大的神雀大帝,叫他神雀自然也正常。
在場衆人面面相覷,他們還是覺得有些不適應,畢竟辜雀太年輕了,卻又有着和年齡不同的實力和地位。
辜雀淡笑道:“此話怎講?在場這麼多人,我怎麼看重要嗎?”
“當然重要。”
陣道之祖的聲音很沙啞,又很飄渺。
他繼續說道:“你終結了枯寂世界,拯救了寰宇,這是你的紀元,你的話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句話,兵祖和耆老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同爲混元大羅至尊最巔峰強者,在世界的地位也該相似,但陣道之祖這句話,卻顯然是承認了辜雀在神雀紀元的絕對統治力。
他們並非不服氣,畢竟他們清楚陣道之祖說的話是正確的,也知道如果沒有辜雀,就不會有在場衆人的復甦。
但道理歸道理,作爲同樣高傲的強者來說,他們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辜雀並不在意這些,他只是緩緩道:“般若指骨不屬於我,由於它的等級太高,也不該該僅僅屬於佛門了,當今時代的佛門吃不下它。”
“它屬於寰宇,能者得之,誰有本事去拿就是。”
說到這裡,他又笑了起來,道:“不過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這佛骨是有般若大道在裡邊的,那一股力量可不是誰都能夠擋得住的。”
“我有一個建議。”
陣道之祖忽然說道:“般若指骨中,乃鴻蒙大道,一縷壓塌諸天萬古,即使是我等混元大羅至尊也很難承受,不如合力將其壓制,我們一起受益如何?”
“我沒有意見。”
兵祖沉聲道:“一個人恐怕是拿不下這個東西,更何況我們還爭來爭去的。”
辜雀道:“我也沒意見。”
衆人朝媧皇至尊看去,她輕輕點了點頭。
耆老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話,他很清楚自己的意見根本沒有分量,而事實上他一個人也的確吃不下這個東西。
各大巨頭同意了,四周各個九五至尊自然不會有意見,於是事情就這麼敲定。
九五至尊們在不斷朝後退,退了足足幾萬光年都還覺得不夠安全,而陣道之祖、耆老、媧皇至尊、兵祖和辜雀則是對視一眼,圍繞着般若指骨。
這三界指骨此刻正散發着一道道璀璨的金芒,澎湃出大片大片的規則,四周虛空已然湮滅,在空寂處開出了一朵朵金色的佛蓮,這些佛蓮搖曳生姿,給人一種浩然空靈之感。
辜雀沉聲道:“聯手壓制,不要太激進,以免引起佛骨的劇烈牴觸,這對我們沒好處。”
衆人點頭,媧皇至尊最先出手,雙手輕輕朝前一推,兩道玄黃之光從她體內涌出,在空間之中穿梭,攜帶着無上的大道,漸漸朝般若指骨逼近。
耆老低吼一聲,一指朝前戳出,一道絢爛的白光頓時化作祥雲,朝下垂落萬道規則。
“試試看!”
兵祖大手一抓,一道血海生成,但仔細一看卻又不是血海,而是一道道細如手指的規則密集的擠在一起,形成的恐怖能量團。
般若指骨似乎感受到了這三股力量的可怕,一瞬間朝天衝去,激射出一道道金芒,佛光霎時蔓延四周無數光年。
辜雀雙眼一眯,一步跨出,直接一掌朝下按去。
他手心溢出混沌之光,而混沌之光又在瞬間化作了太極陰陽圖,輪轉之中,五行齊出,陰陽並行,將佛光硬生生按了下來。
“好一招混沌解構。”
陣道之祖道:“神雀,你對道的感悟簡直深刻到讓人覺得可怕。”
他說話同時,只見眼中忽然透出一圈圈神秘的波紋,將般若指骨的異動完全壓了下來。
虛無之處的佛蓮開始凋謝,佛光內斂,並源源不斷的朝着佛骨之內涌去。
辜雀眉頭緊皺,這佛骨竟然不硬拼力量,而是收縮了力量,像是在保護己身,感覺就像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一般。
這只是三截指骨,難道還能誕生靈智不成?
在場衆人也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們能到這個境界,智慧自然不差。
“感覺有古怪,這指骨不簡單,是自成靈智還是受人操控?”
兵祖目光深邃,繼續道:“如果是後者,那這信息可夠勁爆的。”
“聽到聲音了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傳到衆人心頭,只見一道幽暗的光忽然降臨在前方的天地,他化作縹緲的人形,像是一道煙霧一般緩步走來。
衆人心生警兆,而媧皇至尊已經驚呼道:“父親,您......”
辜雀心頭頓時明瞭,媧皇的父親,不就是華夏文明始祖燧人氏嗎?這個曾經在矇昧時代鑽木取火的古老生命,留下了無數的秘密,終於是現身了。
辜雀到現在都弄不懂他和曾經去過枯寂世界那個風燧,到底是什麼關係,或許只是一段靈識,也或許是留下的生命映射。
風燧沒有理會衆人疑惑的目光,甚至沒有理會媧皇,只是走到跟前來,輕輕道:“你們聽到聲音了嗎?”
媧皇至尊不禁道:“什麼聲音?”
辜雀朝般若指骨看去,它此刻已經光華內斂,露出了金黃的骨體,上邊無數的溝壑,密密麻麻的孔洞,看起來讓人莫名心悸。
風燧的語氣也怪怪的,他的聲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道:“死了,他們都死了,不是戰死的,是被抽離了一切,生機、元氣、規則、靈魂......什麼都沒了,只剩下永不腐朽的肉身。”
陣道之祖不禁沉聲道:“這位道友,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風燧開始狂笑起來,他大聲道:“我看到過,我看到過他們,在華夏紀元,他們甘心去死。”
“他們...他們被騙了,有人背叛了他們!”
說話完話,他忽然一掌朝着般若佛骨拍去,這一掌赫然是混元大羅至尊級別的力量。
只見空間一瞬間湮滅,狂暴的規則狠狠衝擊着般若佛骨,而那三界指骨則發出一聲顫鳴,像是一根繃緊的弦直接斷開一般,一道道恐怖的佛光朝着四周蔓延開來。
“不要激怒它!你瘋了不成!”
耆老大怒出聲,而風燧則直接衝向佛光,強大的規則竟然將佛光一片片撕裂。
衆人目光冷峻,死死盯着他的身影。
般若佛骨顫抖着,佛光如海一般盪漾,一座座佛塔從金色的海洋之中升起,一瞬間漲大至萬丈之高,衆人直接被無數萬座佛塔包圍了。
到處都是金芒,這裡像是天地間最大的森林——金色佛塔的森林。
而那三截指骨則變得更大,一瞬間便超越了星辰,橫亙在遠處的星空之上。
對比起來,一顆顆星辰渺小無比,就像是塵埃一般,在這些指骨上的孔洞內漂浮着。
“那是什麼東西?”
耆老的聲音似乎在顫抖,要嚇着這樣一個存在可不容易。
衆人連忙朝前看去,一時間也不禁驚住了。
那殘破的指骨之中,裂痕和孔洞之內,竟然盤坐着一尊尊古老的佛陀。
隔得太遠,但可以通過對比得知,這些盤坐的佛陀竟然堪比星辰般大小。
每一尊佛陀都宛如純金雕刻而成的雕像,**肅穆,浩然空靈,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這些佛陀的表情各異,卻又都是驚駭、絕望、憤怒、恐懼、痛苦、悔恨、不甘等情緒。
佛門所謂金身法相,講究的是寶相要**,要麼面無表情,要麼威勢震天,極少有微笑着的佛陀金身。
但現在,他們卻都充滿了負面的情緒。
“看到了嗎!背叛!這是可恥的背叛!”
“他們被利用了!他們全都死了!”
風燧大吼道:“佛陀啊!億萬尊佛陀!被吸得一乾二淨!”
兵祖臉色陰沉,不禁低吼道:“靠近看看去!”
衆人連忙朝前,但還未靠近,便感受到了一股驚天動地的力量激盪在四周,那一股恐怖的怨氣,讓衆人都極不好受。
虛空中開始出現一道道莫名的虛影,一瞬間,好像般若指骨裡的億萬尊佛陀都活了一般。
他們變成了魔,全身的金芒成了魔氣,清澈的雙目變得血紅。
他們在怒吼,在痛哭。
“背叛!你背叛了世界!”
一聲可怕的怒吼忽然從般若指骨中傳來,那聲音蒼老而悲涼,似乎又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
聲音響在衆人的心頭,在場衆人頓時不禁悶哼出聲,連連退後,口中的鮮血不斷,甚至連身體和頭顱都在龜裂。
“老天,只是般若的怒吼。”
兵祖顫聲道:“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或者說,發生了什麼,才能讓天地第一佛如此憤怒和絕望。”
衆人靈魂劇痛,根本無法回答他。
這一個聲音,似乎穿透了萬古,直到現在纔出現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