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並沒有規定統一的出發日期,不過聯盟卻是有規定的。而又更讓楚天驚訝,讓其他親龍人眼紅的是,龍君人居然要楚天和他同乘一隻座駕。
那是一隻體型足可比擬楚天在北極殺死的那隻巨鷹的鷹,雄鷹通體黑色,只在其脖頸處有一圈白毛,每一片羽毛都堅硬若刀,唳聲驚世。這樣的坐騎,便是皇朝也是絕對不多的,而據說乘坐這樣的坐騎,武元大陸的任何地方都可三日之內到達皇城。
老實說,能和龍君人同乘一騎是很光榮的,可楚天卻總覺得有些彆扭。不過他也不至於去拒絕,他不拒絕,卻也不逢迎。
巨鷹的速度很快,但到西域卻也要四天時間,龍君人每日大部分時候都在睡覺,可今天他卻難得的一直保持清醒。
他不僅清醒,其本來的憨態以及口吃都是改換了,變得睿智而且深沉。
巨鷹的背很寬,他是盤腿坐着的,應他的要求,楚天也是坐在了他的對面。
剛出皇城地界,龍君人便指着下面的大片江山,輕聲問楚天道:“龍信啊,你看看下面的地界,可有你喜歡的?”
楚天沒有應答,而是故作莫名的看着龍君人。
“每一片都可以,可大可小。如果有你喜歡的,我可送你。”
楚天的眉頭皺起,他知道龍君人這句話不是大話,以他的身份和能力,現在或許還做不到他所說的,不過他將來定能做到。而他把話說到了這樣的地步,楚天若再裝作無知,便是無趣了。
楚天甩了甩頭,回答龍君人道:“千歲大人擡舉了,我楚天不過低賤出生,一生也不求安定,我要這大片土地,卻是無任何用處。”
“哈哈……。”龍君人笑了,他笑起來並不好看,而且他很少笑。
“我知道你的修元天賦以及心性超一切人,未來的你,也定會是鼎立這武元大陸的人物。可是,修元巔峰已經臨近,武元大陸其實也不過這麼大而已,修元圓滿之後,你又要去哪裡?”
龍君人原來早已把這一切看的這麼透徹。修元桎梏確實存在,這是大陸上任何人都無法反抗的命運,千百年來,無數的修元天才心懷天大理想,但他們最終卻都認命了。
而到了修元的盡頭之後,沒有了勵志,人生,且不是便只能留下享受和頹廢了麼。
“但至少,我還沒有看到修元的盡頭。”
楚天回答了他,回答了這個千年迷惑。
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包括龍君人在內,他們都很清楚武元大陸之上,修元有桎梏。他們本身修元天賦便是奇佳,但卻又因爲太早的認識到了桎梏的存在而選擇了認命。
他們自認爲看透了一切,所以及早享樂。可是,他們畢竟還未到達那個境界啊!
別人說的未必正確,即便正確,可人生一回,不是更應該自己到那個位置去,親身感受一回嗎?即便壓抑,即便無奈,但確需自身體會,而不是道聽途說。
龍君人沒有了話,他無法說服楚天,一如楚天無法說服他。不過這卻並不改變他對楚天的欣賞。
“那麼,兩年之後,你去哪裡?”
“那個時候,或許我早已死了。”
“你心懷超凡的理想,怎會早早死去?”
楚天不說話了,他的擔憂並非多餘,儘管現在有強大的勢力保護着他,但這也會讓他處於更爲顯眼的地步,若是他的秘密被人發掘的話,那一切保護都將成爲泡沫。
這種光環就像是一把燃燒在他內心的火,這火能讓他光芒萬丈,但同時也在加劇他的死亡。
龍君人或許是想留下他,讓楚天成爲他的近臣,甚至是夥伴。但楚天怎會答應他如此要求,他甚至連騙一騙龍君人都不願意,當然,也或許是他確實不想再騙龍君人。
頭戴着這麼多的光環,又出身在這樣顯赫的世家,他即便什麼也不做,卻早已坐在了別人只生努力也達不到的高度之上。也可是,人人都能看到他的顯赫,卻又幾人懂得他的悲涼。
他龍君人擁有了近乎一切,可他其實也很清楚,他身邊的那些人,不過都只是利益使然而已,包括他的族人兄弟們,一個個都是少年老成,表面看似和諧,實際內裡藏刀。
他們每個人都想培植自己的親信,而楚天恰好就是最好的人選。
楚天理想高,毅力堅韌,他有成爲強者的一切品質,而更重要的還是,楚天來自帝邊高原。
他來自帝邊高原,說明他出身不好,更說明他在皇城大陸沒有任何的依靠。
若是他能拉攏楚天,那麼以後他將會成爲楚天的唯一依靠,而且似楚天這樣的人,是不會因爲利益而背叛的。
對楚天這樣的人,要麼打壓,不要讓他有一絲出頭的機會,要麼便是結交,給他別人所不能給的好處,給他別人所不能給的信任。龍君人選擇的是後者,只可惜的是,他似乎並沒能打動楚天。
但他也並不着急,因爲後面時間還長。
龍君人閉上了眼睛,很快便傳出了鼾聲,而楚天卻睡不着。他一路掃視着地面環境,看那大山輪廓,看河流起源,看深山部落,看氣候差異……
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位審判世界的神,他會感嘆那些人那些生命居然也會有如此精緻的生活。實力低下甚至沒有修元貌似並沒有影響他們人生的精彩,他們和任何修元強者一樣,都能夠精彩的過完這一生。
有時候他會嘲笑那些人的短視,可他卻又在想,那些人是否也會嘲笑他們呢?
在長久的思索裡,終於,楚天睡着了。他很少睡過覺,更很少睡的這麼安穩過,他不知道是因爲龍君人還是因爲自己腦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而當巨鷹再次落下的時候,一座宏偉至極的宮殿也終於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也是因爲這座宮殿,讓楚天更增加了對龍君人的好感,他會感謝龍君人帶他來這裡,此刻感謝,未來也會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