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廝連點心都不接,直接把手挪開,皮笑肉不笑的攔着陳華道:“這位客人說笑了,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個沒身份的人,可沒有請柬,小的是斷然不敢放您進去的。
城主大人脾氣不太好,要知道我們什麼阿貓阿狗都往裡面放,城主大人會生氣的。”
陳華笑嘻嘻道:“二位兄弟,我來得及,請柬忘了帶了。這樣,你們先讓我進去,改日我讓人把請柬給你送來。”
那個乜眼看人的小廝乾脆從懷裡拿出一個賬簿:“客人不用擔心,只要將您的名諱和令牌給小的一觀便可,城主大人請了些什麼人,小的這個簿子上都寫明白了的。”
陳華在身上摸了摸,乾笑道:“真是不巧,你看,我連令牌都忘了帶了。”
兩個小廝異口同聲道:“那就不好意思了。”
陳華見軟的不行乾脆來硬的,蠻橫的把兩個小廝往兩邊一推,斥道:“瞎了你們的狗眼,不知道本官是誰麼!”
兩個小廝正要發怒揍人,就聽上面臺階上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大憨二憨,他要進來,就讓他進來吧!城主府這麼大,賓客這麼多,也不少他一口吃的。”
陳華不着痕跡的掃了那個人一眼,發現對方的模樣似乎是個管事,年紀也就五旬左右。
那管事看都不看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陳華也不以爲意,大喇喇的賣不走上了臺階,進入城主府之後,他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進門便是一個方圓百丈的大院子,四周用圍牆圍起來。
院子中間縱橫交錯的擺放着一些花卉,大院子裡面擺滿了桌子,看排場,凡是金陵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這張桌子暫時沒什麼人,只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和一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少年。
對二人點頭微笑示意後,陳華坐下來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門口兩個迎客的小廝不時會領着一些人進入內院,外院吃喝的這些人看上去大多衣着光鮮,可在另外一個角落裡的幾桌人,卻穿着粗布衣裳。
由此可見,這次參加壽宴的人大多數都是在外面,只有極少數人有資格到裡面跟城主戴子明一桌吃飯。
特別是看到那個角落裡有人竟然還穿着捕快的衣服的時候,陳華更是嘴角勾起了微笑。
原來,衙門的人都在這裡!
沒多久酒菜就上來了,他們這一桌自始至終都是三個人,那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少年吃東西的時候十分謹慎,一舉一動都頗爲小心,哪怕是不小心掉了菜在桌上,他也會用筷子加起來吃掉。
而老者則更講究禮法,慢條斯理的吃着桌上的菜餚,每一道菜基本上都只夾一筷子,即便是他最喜歡的一道幹筍炒肉,他也只夾了兩筷子。
跟這樣兩個人在同一桌吃飯,吃得陳華後背都出汗了,難怪這裡空着一張桌子都沒人來,感情這桌上有兩個不正常的人。
也不能說人家是瘋子,只能說在這個誰都很隨意的時代,竟然還有人如此講究禮法,多少讓人覺得有些不太正常而已。
在戰戰兢兢中吃了一頓飯,陳華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衙門那幫人,大家吃完了走了,他也跟着那幫人離開了。
這種宴會,要擱在以前他說什麼都不會參加,因爲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吃酒席的人,在陌生的場合跟一幫陌生人假客氣,是他最厭煩的事。
離開的都是府衙那些沒什麼身份地位的人,比如說門房,比如說皁隸等等,而那些真正能夠在衙門裡說得上話的人,則一個都沒有離開。
確切的說,這些人一個都不在院子裡。
陳華也沒有等待這些人的打算,既然人家準備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等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回到衙門,這回那些喝了不少酒的小雜魚都在,可這些人也不認識他,見他大喇喇的往衙門裡闖,立時就跳出來攔住他去路:“嘿嘿嘿,幹什麼的,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這是知府衙門吶!”
陳華眯眼道:“我倒是知道這是知府衙門,不過一個時辰之前我還以爲這是個破爛的城隍廟呢!
怎麼,都吃飽喝足回來了?你們這差當得可真夠省心的,竟然還能跑去吃酒席。”
那門子酒喝得有些多,搖搖晃晃的指着陳華道:“我不管你是哪裡跳出來的,趕緊給老子滾蛋。不知道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啊!再說了,今兒大人們都不在,你來也是白來。”
陳華直接一把將門子推開,亮出官印:“我乃新來的刑獄主司,你給我滾一邊呆着去,什麼時候酒醒來,什麼時候來值房找我。”
刑獄主司,是一個只有從五品的管,受知府管轄,但是權力大得驚人,因爲刑獄主司主管一府刑獄訴訟,偵緝調查斷案全部是刑獄主司的事。平日裡知府大人負責的只是審案,真正案子該如何斷,最後還是落在刑獄主司手中。
一般來說,一府的刑獄主司基本上都是知府大人的心腹大將,是跟知府大人穿同一條褲子的。
可金陵不同於別的地方,從大齊朝建國開始,這裡的刑獄主司都是朝廷委派,不過一年半前金陵刑獄主司暴斃之後,朝廷就不再派人過來了。
是以平常的時候,所有刑獄主司該做的事都是堂官在做,堂官無品級,只是知府自己聘請的幫閒而已。..
那門子一聽說是新來的刑獄主司,非但不畏懼,反而還乜眼看着陳華嗤笑道:“狗屁的刑獄主司,等堂官大人回來了,你這屁股上要是不挨幾十板子,老子就不信劉。”
陳華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徑直朝裡面走去。
幾個皁隸勾肩搭背的往外走,正好看見陳華,朝他笑嘻嘻的指指點點。
陳華也沒管這些,直接走進刑獄主司的值房坐定,等着知府大人和所謂的堂官回來。
一個知府兩個同知一個刑獄主司一個堂官三個捕頭。就這麼點人,就構成了一套的官員配置。
坐在椅子上,陳華就在想,當金陵知府周綰看到自己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