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把周綰懟得話都說不出來,指着陳華罵道:“不要以爲你是京城方面派來的主司就可以跟本官胡說八道。既然沒有查出東西來,還不趕緊派人去查!”
陳華翻了個白眼:“卑下剛回到值房,可是府臺大人派人把我叫過來的。如果府臺大人不叫我,我自然就去查案了。”
周綰氣得七竅生煙,猛地一拍桌子:“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好,這事怪本府思慮不周。
金家滅門慘案乃是大齊建國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大案,本府已經寫了奏摺呈送京城刑部,此事影響巨大,必須要快速解決。
本府限你十日之內破案,若是十日之內不能將真兇捉拿歸案,本府爲你是問。”
陳華一口答應:“行,十天就十天,到時候如果沒法破案,我大不了回京就是。反正府臺大人也看我不順眼,待在這金陵府也挺膈應。”
說完,他理都不理周綰,扭頭就走。
氣得周綰在後面罵聲喧天,可惜陳華一個字都聽不見。
回到值房,陳華開始仔細思考起來,這件案子來得十分突然,而且現場破壞十分嚴重,要想在十天之內破案,就必須找到蛛絲馬跡。
可是行兇的人手法十分專業,除了現場留下了一顆軍方的銅釦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有用消息。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冷德坤連門都沒敲就進來了,他的左手拿着一沓白紙,右手則拿着一份案卷。
“現場都勘察出什麼東西了?”陳華問道。
其實冷德坤他們還沒有把現場勘察完畢,陳華害怕他們對現場進行二次破壞,所以才讓他們離開,好給稽查司的人挪地方。..
冷德坤將白紙放在桌上,又將卷宗打開,指着一堆白紙道:“大人,這些是我們從現場拓印下來的腳印,一共有七十多個,還有一些地方沒有來得及拓印,所以初步估算,這些賊人至少在十五人以上。
還有,兇手殺人的手法十分乾脆利落,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擊斃命,除了在下人居住的院子那裡發現了打鬥的痕跡,其他地方沒有半點打鬥痕跡。
兇手下手十分狠辣,有些人被殺死之後可能還有氣息,他們都會把死者的腦袋砍下來,以確保死亡。
另外,屬下還發現一點不太正常的東西,暫時沒有跟任何人說,希望大人能夠重視。地上的腳印,可以斷定這些人穿的是靴子,而且,很有可能是軍靴。”
陳華眉頭微蹙:“你怎麼能夠確定這是軍靴?”
冷德坤朝後面看了看,走到門口看了看門外,然後將門關上重新走回來,從那些白紙裡面抽了幾張出來:“大人請看,這些足印,明顯比普通鞋子的足印要大許多。在大齊,只有軍中的軍靴,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難道就不能是有人腳比較大的緣故麼?”陳華不解的問。
冷德坤很有耐心的解釋:“不不不,如果是一個人的腳比較大,也不可能個個的腳都比較大。
軍靴不論南北都一樣,因爲軍人需要長期行軍,所以鞋底都比較厚,而且爲了保護雙腳,避免滑倒,軍靴的地步都是有花紋的。
所以卑下可以斷定,這些鞋印都是軍靴的鞋印。”
陳華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金陵周圍的駐軍有幾支?分別都是接受什麼人的掌控?”
冷德坤對這些十分熟悉,張口就來:“金陵周圍的駐軍主要就是金陵將軍府和乞活軍,但是乞活軍離金陵有一段距離,要趕過來殺人之後快速離開,就必須有戰馬幫助。
我們沒有在村子的走道上發現戰馬的蹄印,所以,應該可以排除乞活軍殺人的嫌疑。
還有,金家所有的錢財都沒有被人弄走,暫時可以排除劫財殺人。”
陳華兩隻手指不斷摩挲着,冷德坤所說的內容讓他隱隱覺得這是一個陰謀,可是又說不上來這個陰謀針對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真的如冷德坤猜測的那般,那就意味着有人要把殺人的罪狀往鄒家頭上栽。
“這件事你先不要對外聲張,任何人問你都直說不知道,就算是府臺大人詢問案情,都不要說實話。我覺得這是一個陰謀,這個陰謀,針對的是誰,恐怕一時半會還查不出來。
府臺大人說上面有壓力,要求我十天之內破案,所以,這些線索都要牢牢掌控在我們自己手中。”陳華面色凝重的吩咐道。
軍人殺人,殺的還是富商,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陳華突然又問:“查了金家的仇家沒有,金家是做生意的,生意上的往來,有可能爲利殺人。”
冷德坤回道:“這個...下面的人正在查,但是一時半會估計很難查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金家是做皮毛生意的,不僅跟那些獵人有關係,而且還跟城裡面的皮貨商人有關聯。
要想查到這些,怕是沒三五天時間不行吶!”
陳華摸着額頭道:“沒查出來就慢慢查,務必要查仔細了,不管是獵戶還是皮貨商人,注意查一查跟金家有矛盾的,家裡還有人在軍中當差的。
這可是滅門慘案,不僅是江南豪族盯着,連京城那邊都在盯着,所以容不得有半點差池。
如果我們能夠破案,過不了多久我這個刑獄主司的位置怕是得讓給你做了。”
冷德坤錶情嚴肅,完全沒有即將當上刑獄主司的高興,因爲他很清楚,這種滅門慘案沒有留下證據的話,要破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場大雨,將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跡全部都洗刷得乾乾淨淨,可以說,現場留給他們勘察的東西基本上沒有,他能夠找到的這些,都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卑下盡力而爲,只是卑下有一事不解,希望大人能爲卑下解惑。”冷德坤並沒有離開,在原地站了一會之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問:“大雨將所有痕跡洗刷掉,爲什麼大人還要讓稽查司的人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