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泗並沒有急著去虞家見見虞姬。
而是安靜的坐在案几之前給韓信寫信。
韓信有趙泗這個後臺,去了隴西直接就是千人將,起點很高,背靠趙泗,前途一片光明。
不過目前的韓信還沒有立下來什麼功勞。
匈奴和大秦尚且處於蜜月期,東胡和月氏忌憚大秦和匈奴的聯合,也不敢揮師南下,秦破匈奴的壓迫力還是拉滿的,短時間內北境還處於一片和平。
韓信目前就是待在隴西老老實實的練兵。
戰爭雖然已經停止,但是國與國之間的交鋒從未停止,只不過從刀劍外交變成了談判桌的外交。
這使得成爲了典客官的酈食其有了發揮自己才能的空間,酈食其雖是儒生,但其頗有縱橫家之風,出任典客官以後,又背靠趙泗沒人刻意打壓,沒過多久就開始嶄露頭角。
現在酈食其的爵位已經連升五級,目前酈食其在主導和匈奴互市條例的簽訂,已經能夠單獨負責一項大的事務。
得益於有張蒼這個人事經理兼外置大腦,趙泗和韓信以及酈食其之間的交流從未斷絕,幾乎每個月都會互相往來信件,有時候是趙泗自己寫信,有時候是張蒼替趙泗寫,韓信和酈食其基本上每個月也會和趙泗彙報一下自己的情況並且爲趙泗送上最真摯的問好。
不管是韓信還是酈食其都不算是孤身一人,總有一些親戚,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全部都是張蒼在負責,不管是誰看了都挑不出來半點毛病,身後事無須擔心,又有趙泗這個大後臺,韓信和酈食其只需要盡情展現自己的才華即可。
“消停一段時間也算是好事……”趙泗搖了搖頭。
爲將者若想要晉升必須要有戰爭和功勳,可是現在北疆戰火消融,韓信哪怕有將兵百萬之能該老老實實的等著也得等著。
對於韓信來說是蹉跎時間,但是對於大秦來說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不過遊牧民族的特性在那裡擺著,記吃不記打纔是常態,不南下入侵也不行,生態侷限太大,戰爭早晚還是得爆發,韓信也早晚會出人頭地。
趙泗定下心來給韓信寫信,重點提及了要韓信務必物盡其用的同時看好項羽。
狗爬一樣的醜陋字跡爬滿了紙張,趙泗滿意的欣賞了一下自己略有提升的草書以後再信件的末尾又惡趣味的對韓信附了一條提議。
項羽身強力壯魁梧不凡,可爲執戟郎也!
歷史上韓信給項羽當執戟郎,這還是看在韓信相貌不凡的面子上裝點門面,現在項羽淪爲奴隸,丟到隴西直接扔到韓信手底下,這一輩子倒也可以給韓信當一次執戟郎。
“如果把項羽比作猛虎,天底下唯有韓信有資格做這個訓虎師了!”趙泗感慨一聲。
韓信政治頭腦暫且不提,以其治軍能力,項羽這輩子也別想著能在韓信手底下折騰出來什麼浪花。
韓信+項羽!
兵形勢的巔峰和兵權謀的巔峰兩兩結合。
匈奴,月氏,東胡,恐怕得遭老罪咯。
現在蜜月期倒也罷了,等到東胡月氏按耐不住打算嘗試著咬一口的時候,就會意識到自己究竟招惹了怎麼樣的怪物。
信件被趙泗交付給士卒送去……
會稽最大的反動力量被趙泗提前剿滅在萌芽之中。
剩下的,自然就是清算和會稽郡守殷通狼狽爲奸的吳中貴族。
爾後幾天,以李斯爲主,頓弱爲輔,吳中一帶開始進行緊急抓捕行動。
首先是殷通!
作爲事件的最核心人物,殷通本人榮獲車裂酷刑外加族誅之責。
趙泗熱情的提議李斯一同去觀看,最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李斯選擇了拒絕,李斯不去,趙泗自然也沒去,不知道爲啥,車裂的是殷通,趙泗總感覺自己五肢涼涼。
殷通接受了自己的懲罰以後,就是吳中望族開始拋出平息始皇帝怒火籌碼的時候。
會稽一個郡守主動犯上作亂,吳中一帶的貴族能有幾個屁股是乾淨的?
不說意圖謀反,但是各家大姓都是一屁股屎,這個時候始皇帝對於項家的寬仁也就發揮了作用。
項梁,作爲此次事件的二號人物,僅僅是自刎了事。
項籍,被貶爲奴隸。
始皇帝甚至允許項家爲項梁收屍回去安葬。
大傢伙心裡也就沒那麼慌了,最起碼不至於魚死網破今晚就反了。
陳勝吳廣造飯的口號喊的再怎麼華麗也有一個大前提。
今亡亦死,舉大事亦死……
所以黔首纔會跟著陳勝吳廣造反,找不到活路了不折騰一下幹啥?
能有活路誰願意跟項家一樣傻了吧唧的矢志不渝的謀反?喊喊口號得了,真當真了自己練私兵啊?
始皇帝還沒死呢……
項家叔侄都犯了那樣的大錯,始皇帝都沒有過分遷怒,雖然吳中望族也沒幾個好東西,但是平心而論比項家還是強了不少,他們也就是偷稅漏稅外加魚肉鄉里強買強賣再販賣一點違禁品罷了。
項家沒滅,他們就更不會滅了。
有活路誰傻乎乎的掀桌子?還是在必死的情況下掀桌子?
論起來軟弱性,既得利益者比無產者還要更加軟弱。
現在的局面就是立正捱打,吳中望族只能一臉肉疼的割肉來平息始皇帝的怒火。
該交罰款的交罰款,該補賦稅的補賦稅,該清查田地的清查田地,該砍頭的砍頭,該貶爲奴隸的貶爲奴隸。
到底是家大業大,一部分人被殺被貶爲奴隸也並不影響家族的運作,只不過日子肯定沒以前那麼好過的。
貴族會通過曲解秦法或者利用權力來讓百姓攤牌賦稅,隱匿自己的田產,這些都是基本操作。
秦國賦稅重歸重,但真要說活不下去不至於,說白了還是地方基層執行力不夠,本來是收五成,因爲各種原因變成了七八成八九成。
各郡縣上交中央的賦稅都是有指標的,黃老爺肯定不願意這個指標落在自己身上,最後就只能苦一苦百姓然後讓始皇帝背鍋。
現在查出來了,以前欠的都得補上,但是歷年被百姓揹負的指標肯定也是退不了的。
趙泗有點想發炎,但是深思熟慮以後忍住了。
畢竟吧……罵也捱了……
而且這種事情到底是好是壞趙泗也說不清,黔首還真不一定領情。
自己幼稚的情緒來源於共情,但是隨著地位的不同,思考的越來越多,這種共情能力只能維持在趙泗的道德範圍之內。
總之這一波可謂是秦始皇摸電門—贏麻了!
歷年的賦稅指標沒少收,現在補收的欠款全都是白賺的,更不用說因爲這件事吳中望族被罰沒的財產和田地。
整個會稽因爲這次鎮壓政治環境必然也會因此而上下一肅,最起碼能夠保持個半年到一年左右。
罪惡的滋生同樣也需要時間,會稽一帶的向心力也會因此加身,會稽的反動力量也遭受犯了巨大的打擊。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虞家吧……暫時沒被動。
這是李斯和頓弱心照不宣的事情,也是始皇帝默許的,趙泗要是再看不明白那就純純是傻子了。
虞家到現在沒被處理純粹是再等自己表露意見,或許就是因爲自己多關注了一下虞美人?
但對於李斯和頓弱兩個官場老手這都是習慣性爲之。
趙泗畢竟是始皇帝近臣,這種事情怎麼說呢?
你按照法律法規辦事,真要是趙泗有意思,狠下心來求情,始皇帝心一軟……該放還是得放。
沒辦法,法家的侷限性就在這裡,律法拗不過君王的意志,大秦的律法就是爲了君主而服務的。
那這種情況下何必自討沒趣?李斯覺得自己就算佔理且義正言辭,多半也抵不過趙泗一嘀咕。
虞家的事情不如暫且壓下,等趙泗意見再說。
“不知不覺,竟然活成了佞臣的模樣……這實在不是我的本意啊。”趙泗看著面前的李斯發出長嘆。
“沿途之言,不過是我的玩笑話,我家中使女上百,個個都算得上麗質可人,李相你是瞭解我的,我並不是那種因爲美色就會違背原則的人。還請李相按照律法辦案。”趙泗對著李斯躬身開口。
李斯卻不爲所動……
你都說了,伱家中使女上百。
還說你不好美色?
“最近處置了不少大家,說起來,虞傢俱體如何不好說,但虞美人之名,恐怕並不是簡單的吹噓,而是整個吳中之地公認的事情。”李斯並沒有直接回答趙泗,而是笑吟吟的開口道。
這些天沒少忙活,李斯接手了大量事務,辦的大小貴族不知道多少家了,閒暇之餘也算是瞭解了一下虞美人的名號。
客觀來說,有所耳聞者皆認定了這個事實,人爲造勢的成份肯定有,但能夠如此公認,恐怕有其獨到之處。
“我都說了……我不好女色……”趙泗訕笑著擺了擺手。
“況且一女子爾, 再漂亮又能漂亮到哪裡?我怎麼會是爲了私情而枉費公務的人呢?”趙泗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的話,你倒不如去虞家看上一看,我倒是不急,但是虞家這段時間恐怕是心驚膽戰了……”
李斯笑道。
女色啊……
李斯爲官這麼多年學到的最好的知識只有一點。
即剝離了一切外在條件以後,人終究是人,也僅僅是人。
因爲各種各樣奇葩的東西和愛好鬧出來奇奇怪怪的動靜的事情,李斯已經屢見不鮮了。
剝了政治生物的那層皮,終究還是那幾斤白肉罷了。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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