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是最後一個來的……
他的心情一點都不寧靜,儘管依舊儘量的表現出端莊,但是其匆忙的腳步依舊出賣了他。
“讓朕看看重孫子!”始皇帝臉上帶著笑容看向趙泗懷裡地小傢伙。
一個樣貌酷似趙泗又有幾分始皇帝幾分神韻的小傢伙被趙泗舉到了眼前。
“好!好!好!”
始皇帝小心翼翼的接過自家的重孫子攏入懷裡,小傢伙剛剛出生但卻不哭不鬧,也不認生,換了個人抱也只是重新帶著新奇打量著始皇帝。
“好乖孫兒……”始皇帝注意到對方伸出來的小手將手指遞過去,小傢伙一把抓了個結實。
始皇帝臉上瞬間露出了姨母笑……
趙泗看得清楚,這哪裡是抓住了始皇帝的手指頭,分明是抓住了始皇帝的心尖尖。
“頭額飽滿如大日,眉宇豐盈若龍骨!好相貌!好英俊,不愧是朕的重孫兒!”始皇帝的嘴角根本壓不住一點。
“大父還會看相?”趙泗好奇地開口問道。
“不通,但多少聽過一些……”始皇帝笑了一下。
這個時代卜卦看相是一門很高深且非常受人推崇的學問。
易經作爲諸經之首,卜卦又和人的生活息息相關,凡讀書者,或多或少都會接觸瞭解一些,區別無非在於造詣深淺。
“不過雖然朕不通這些術法,但也聽過一些面相,你看過易經,不知道?”始皇帝怪異的看了一眼趙泗。
易經在這個時代是不折不扣的學術刊,大部分人都看過,但大部分人充其量只是愛好者。
但是得益於其火熱的地位,一些熱門內容還是能夠說得出來記得住的。
正如民科大佬們心心念唸的永動機一般。
關於相面也有一些比較熱門的面相。
譬如……黃帝生而神靈,頭額飽滿入大日,眉宇豐盈如龍骨。
畢竟是三皇五帝,自帶流量,因此黃帝的出生面相基本上大多數人都知道,各種方術多有記載。
正和始皇帝剛剛出生的重孫子的面相如出一轍。
“書那麼多,哪裡記得住嘛……”趙泗笑了笑。
實際上趙泗是看到這種內容一般就略過了……
“大概就是可以理解爲這小子生來富貴是吧……”趙泗道。
“差不多……”始皇帝懶得跟趙泗搭話,低下頭去逗弄自家的重孫子,臉上的笑容剛剛纔平定下來就又重新浮現。
“得,有了重孫子就忘了親孫子……”
趙泗嘴上說著卻拍了拍虞姬的手笑著開口說道:“瞧見沒?喜歡的緊呢,放寬心!”
虞姬聞聲,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始皇帝的肯定,毋庸置疑也是對虞姬的肯定。
雖然秦朝女子的地位算不得太低,但是畢竟是封建時代,尤其是建立在一家之長是始皇帝的情況下,虞姬能夠體現的最大價值,就是孕育出來一個令這個大家庭都滿意的孩子。
而現在,很顯然虞姬已經成功了一大部分。
趙泗笑眯眯的看著始皇帝逗孩子逗了半天,過了許久,小傢伙似乎是累了困了,哈欠連連,始皇帝見狀這才依依不捨的將孩子還給趙泗,一旁做好準備的乳母趕忙接過孩子離開去給孩子餵奶。
虞姬剛剛生育,短時間之內,還沒有奶水……
因爲需要休息以及後續的一些內容可能需要避嫌的原因,始皇帝也主動走了出去,趙泗也跟著過去。
“這孩子……”
笑容斂去,始皇帝的情感也隨之被放置在不影響決策的地方,轉而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他確實很喜歡這個孩子……
更不必說這個孩子生而神靈,僅從面相就能看出有帝王之相。
但是!最關鍵的,還是他能不能繼承趙泗的神異之處。
如果不能……那,繼承人的位置,還有待商榷。
沒辦法,對於始皇帝來說,他關心的問題只能是這個,他必須得爲大秦的未來負責。
“有,但具體如何不能確定,不過也好辦,單獨開一片田,出了月子,回頭讓虞姬多帶著去轉幾圈就可以確定了。”趙泗開口說道。
自己的兒子肯定繼承了自己的一定能力,而且還是唯一繼承人。
只不過具體繼承了多少,趙泗也不敢肯定。
因此確實得測試一下……
“嗯……只要能夠使五穀豐登……其餘……”始皇帝開口說道。
意思趙泗明白,只要保證能夠讓五穀繼續豐收,那儲君的位置,多半就會落在這個孩子身上了。
只這一點,就夠了!
“話說回來,這孩子方纔出生,大父沒有準備名字?孫兒可沒有擅作主張,等著大父命名呢。”趙泗笑著說道。
“哪有起名字起這般早的?”始皇帝笑著敲了敲趙泗的腦袋。
趙泗一想,恍然大笑,自己居然疏忽了這一點。
主要還是兩世爲人但都沒有孩子,下意識就跟著現代的節奏想去了。
現代孩子剛出生就得取名字,那是因爲得上戶口。
可是在古代,通常情況下小孩子不會那麼早就命名。
一是因爲古代成年使傅籍。
也就是說到了能夠服役的年齡纔會給辦身份證,否則都只是單獨計算在戶口之內,有的甚至不計算。
二則是因爲在古代,出生僅僅是個開始,但距離活到成年依舊少不了三災六禍。
看看歷史就知道,哪怕是帝王之家,皇子皇女幼年夭折也大多都比比皆是,更何況普通家庭?
古代,一個嬰兒能夠順利長大成人,幸運值起步都得是五。
因爲傅籍原因外加上生存率低的感人等因素,因此通常來說哪怕是大戶人家,也不存在剛剛出生就給孩子起大名的。
起大名,傾注的情感和意義太過非同一般。
而傾注了那麼多東西最後無可避免得面臨生離死別是更難讓人接受的。
因爲中原樸素且傳統的情感觀念,因此也就有了起小名的習俗。
大戶人家起小名通常有美好的意義。
大多是關乎於強壯,活潑,健康等東西。
而普通老百姓起的多是賤名。
什麼二牛,大狗,石蛋。
亂七八糟應有盡有,但其實說賤名並不恰當。
如果仔細觀察也可以發現,這些賤名通常也關聯著好養,好活的美好寓意,只不過普通老百姓沒什麼文化,只能用隨處可見卻又堅韌無比的東西去命名,最後也就成了所謂的賤名。
“那小名呢?大父給起個小名。”趙泗笑著開口。
“你這當爹的不會一個都沒準備,連這種事情都還要我朕這一把年紀的老人替你操心吧?”始皇帝哼了一聲。
“那不能……”趙泗打趣了一聲卻見始皇帝已經陷入了沉思。
“小名嘛,便先喚稚奴吧……”
稚,野雞,活力絢爛的象徵。
奴,算是愛稱也算是賤稱。
只是……
“嗯?這不是李二他兒子的小名嘛?”趙泗心裡暗暗想到。
不過仔細一想,歷史上象徵美好寓意的東西就那麼多,這是小名又不是名字,重新率自然高的可怕。
放到鄉下,喊聲二狗不知道能夠跟過來多少個鼻涕娃呢。
野雞……野雞……好吧野雞就野雞吧,反正是兒子又不是自己。
人漢武帝以前還叫野豬呢……
“至於大名嘛,伱這當父親的就得上上心了。”始皇帝拍了拍趙泗的肩膀。
“總不能事事都需我這個大父操心。”
“這話說的,這不正需要靠著大父的經驗摸索嘛。”趙泗聽懂了始皇帝的弦外之意打了個哈哈想糊弄過去。
“大父老了,現在只想逗弄逗弄重孫子,頤養天年……”
“您重孫子纔剛剛出生呢!”趙泗強調了一下。
始皇帝無奈的看了一眼趙泗。
這小子某些時候確實和自己心意相通。
“行了,你那《五年計劃》寫的如何了?準備甚麼時候實施?”始皇帝開口問道。
“已經大致妥當了,再精細也精細不到哪裡去,與其閉門造車,不如放開手腳先幹起來,從實踐裡去找問題,至於實施……眼下已至秋收,孫兒的意思是趁豐收之際……”趙泗開口說道。
大基建,不可避免還是要犧牲一部分人民幸福的。
畢竟基建不是用嘴,用的是人工。
這個時代有一定的國家榮譽感,但是不多,指望大秦人民自發踊躍參加是不可能的……所以徵徭役是肯定的。
趙泗能做的也就是儘量減少異地徵發徭役的情況,如果離家太遠盡力多給一些補貼,盡全力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
白嫖就白嫖吧,這個時代避免不了白嫖。
不怎麼開工錢的情況下,儘量保證讓役夫們能多吃兩口飯,不至於餓死,工作的時間和強度也人性化一點,別因爲一個徭役而家破人亡。
沒辦法,畢竟不是亂世……
真要是亂世,也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了,只要一句話,管飯,大把大把的人來當徭役,就算一天兩個窩窩頭都得跪在地上感恩戴德呢。
以工代賑嘛……
所以趙泗打算趁著豐收的季節到來,人民幸福度有一定提高的情況下提這件事情,畢竟去年剛剛天下板蕩。
“嗯……豐收了是好事,去年動盪,今年纔算休養生息,眼見糧食入庫,心就跟著落在肚子裡了,徵發徭役也會更順利一些,稚奴也出生了,生而神靈,天生富貴,剛好趁著這個時候,朕打算再頒佈一旨大赦天下的詔書。”始皇帝開口說道。
趙泗點了點頭對於頒佈大赦天下詔書無可厚非。
去年已經頒佈過了,今年再頒佈就純粹是爲了慶祝稚奴的出生和大基建時代到來的造勢。
至於隨意頒佈大赦天下會不會引發一系列問題……
算了吧,其實趙泗清楚,光環的繼承是唯一的,也就是說無論有多少個孩子,也只有一個稚奴會繼承,也唯有小稚奴能夠讓始皇帝滿意。
所以再想指望著始皇帝像今天這麼開心已經不可能了。
畢竟,這也算是始皇帝第一個重孫子,意義比較重大。
以始皇帝的謹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不會再頒佈什麼大赦天下了。
連頒兩道,那隻能說好事連連……
不過,大赦天下,是最高行政文件,面相天下,也是最頂級的宣傳資源。
趙泗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計劃,眼前一亮,試探性的開口。
“這大赦天下,孫兒可否加個名字?”
頒佈大赦天下的權利自然獨屬於皇帝,趙泗不打算破例,他想蹭個熱度。
“作甚?”
“畢竟是面向天下, www.uukanshu.net 孩兒剛好借這個機會招賢納士。
新吏舊吏之爭,綿延數年,險些成爲黨政,賴大父果決,所以並未鬧出大亂,可是也有一大批新吏因此而被罷黜打壓,如今舊法已經腐朽,舊吏已經不堪大用,大秦正值銳意變革之時,被罷黜的新吏之中,不乏滕等有大作爲之人,孫兒打算趁這個機會發布招賢令,使其起復……
另外除了被罷黜的新吏以外,天下間有諸子百家,莘莘學子不知幾何,富貴者自然有道,貧瘠者若非天眷恐怕無門,況且現在四方靖平,指望軍功爵恐怕難如登天,因此不知多少明珠要因此蒙塵。
如我麾下門客,皆出身不算太高,但實際上皆是良才。
他們甚至大多數都是一個地方,因此孫兒也在想,或許並非他們天生有王佐之才,而是天下間有太多人缺少這樣的環境。
十萬之衆,或許就能夠有一批王佐之才的面子……只要給他們足夠大的舞臺,就不會缺少真正的良才能夠爲我所用。
況且……孫兒說實話……眼下要變法,但滿朝公卿,皆已老朽。
偏變法之事在於銳意進取,今日委屈,明日求全,後日相國於重,穩妥來穩妥去,最後只能弄出來一個四不像。
變革,我更喜歡用年輕人。”
“李斯可也是老骨頭。”始皇帝笑眯眯的看著趙泗。
“只是右相這把老骨頭尚且還能夠點燃,尚且合適。”趙泗笑了一下。
“評價老否,不能從年齡上來看不是。”
“就像大父,雖然已經五十多歲,可是您想的事情,便是稚童,都不敢想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