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大雪龍騎軍好似白雪過境。
入咸陽!
咸陽落雪,百姓齊聲道:“恭迎將軍凱旋。”
只是此刻在大雪龍騎軍陣前的刺客十一卻是面色淡然。
只見他目光緩緩落在了咸陽城外率領十萬大軍駐紮在此地等候的武通侯王賁身上。
沉聲道:“王將軍,陛下有令,燕國皇子燕珣與大秦叛黨張不啓押入天牢。”
“到時候會由我們浮水房安排人手收押。”
“至於此地的兩千燕國降卒,還請王將軍帶回大營關押,待到陛下歸來之後,子午門問斬!”
此話一出,身爲武通侯的王賁趕忙拱手於身前。
高聲道:“是!”
看到這一幕的咸陽百姓無不是面露驚駭之色。
他們自然是認得王賁,清楚此人不僅僅官拜武通侯,更是手握十餘萬咸陽駐軍的實權將領。
曾有一則傳言在咸陽城內傳播而出。
說日後的廟堂之上,文官之首毋庸置疑便是那已是官拜上卿,即將拜相的蒙毅。
而武將第一人,自然而然便是這位曾爲大秦新帝而舉兵造反的武通侯王賁。
就是如此一位朝中頂尖權臣,此時卻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將領如此恭敬。
實在是讓在場的咸陽百姓摸不着頭腦。
唯有王賁自己知道眼前之人在新帝趙祁眼中地位。
要知道浮水房乃是新帝趙祁一手創立的隱秘組織,其行動職能與先前趙高麾下的羅網相當。
只不過相較於趙高的羅網來說,浮水房當中的高手要更多,再加上是大秦新帝親手建立,故此有着諸多特權。
但凡是需要浮水房執行的任務,必然是至關重要的任務。
無論是何等重臣,只要是被浮水房找上門尋求幫助,無論如此都必須恭敬以待,盡最大能力協助浮水房做事。
眼前這位身着黑袍的刺客十一乃是大秦新帝趙祁欽點的管理浮水房的第一人。
其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不過這件事極爲秘辛,關於浮水房的一切消息都被這位年輕天子刻意雪藏。
故此在民間並無浮水房的半點消息傳出。
更何況浮水房做事極爲乾淨,絲毫不會留下馬腳。
就如同先前在咸陽城內趁着月色誅殺燕國殘黨,做事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即便是那客棧之中的主事的,都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刺客十一說完這些過後,又是伸出手指了指此刻大軍最後方的數十輛馬車。
對着武通侯王賁沉聲道:“王將軍,這些馬車之內坐着的皆是我們此番戰死的袍澤。”
“接下來需要做些什麼,想必不用在下多說什麼了吧。”
此話一出,王賁先是一震,旋即大手一揮,對着左右兩側的咸陽駐軍高聲道:“還愣着幹嘛,還不將這些戰死的袍澤給擡出來!”
有了王賁的一聲令下,不計其數的咸陽駐軍將士涌向大軍後方的那數十輛馬車。
而其中又有一批咸陽駐軍則是朝着已經淪爲俘虜的兩千燕國殘黨衝了過去。
雖說人人心中皆是裹挾着無窮的怒意。
但是他們很清楚,對方既然已經淪爲降卒,那麼在沒有將軍的命令的情況之下,不得對這些燕國殘黨出手。
看着一個個身負重傷,鮮血橫流的將士的屍體從馬車之上被擡下來。
在場圍觀的衆多咸陽百姓皆是紛紛後退幾步,無不是倒吸一口涼氣。
當看到每一位將士的屍體之上,皆是正面受傷而亡之時。
無論是咸陽百姓,還是在場的咸陽駐軍將士皆是心頭一顫。
足足三千二百七十一具屍體。
全部皆是正面受到致命傷而亡。
無一位將士背部有着傷口。
“這......”
看到這一幕的武通侯王賁也是渾身顫抖。
身爲曾率軍攻伐各國的大秦將領,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這就代表着這羣將士們在死之前,人人皆是做衝鋒狀!
寧可殺敵於陣前。
也絕不當那背棄袍澤之人!
三千兩百七十一位將士,無一人是孬種!
“我大秦,謝過諸位!”
“鏗鏘!”
武通侯王賁深吸一口氣,一隻手將腰間懸配着的戰刀高高舉起。
戰刀在日頭的照射之下,竟滿是寒芒。
伴隨着王賁的拔刀出鞘,周遭的十餘萬咸陽駐軍將士們同樣是將手中的刀槍劍戟高舉過頭頂。
只聽見王賁朗聲道:“誰人言我大秦自一統過後,便已無往日雄風?”
“如今陛下出徵在外,麾下將士人人悍不畏死,皆是面北背南而亡!”
“我大秦有此陛下,有此悍將,當興!”
話音落下,只見這位曾一人在春秋國戰當中出盡了風頭的老者半跪在地上。
不知道是說給周遭的將士們聽。
還是說給此時隱藏在咸陽百姓當中的六國探子聽。
此刻衆人只聽到這位老將高喊着兩個字。
“起矛!”
水天共一色!
天地皆寒氣!
這一刻,在這咸陽城外,足足十萬餘將士齊聲高誦戰歌。
今日過後,大秦風骨何在?
一直在!
......
咸陽百姓當中,數位身着麻布衣衫的中年人看着城外那浩浩蕩蕩起矛的架勢。
沒來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自從大秦在始皇帝的帶領之下問鼎春秋國戰以來。
再也難以見到十餘萬將士皆起矛的場景。
他們這些從春秋國戰之中依靠一些手段僥倖逃過一劫的春秋六國殘黨此時皆是感覺到了一股肅穆之氣。
此時此刻,他們這些躲在暗處謀劃復國的六國殘黨方纔明白一個道理。
大秦終究還是大秦。
還是那個若是平息戰戈,能夠還天下昌平的大秦。
還是那個若是戰戈聲起,依舊能夠重塑春秋國戰的大秦!
大秦從不曾沒落。
它僅是在等一個人。
等一個能夠讓大秦徹徹底底恢復往日雄風之人。
現如今。
它等到了。
新帝趙祁!
“當年大秦鐵騎馬踏六國,世人皆傳言踩斷了春秋六國的脊樑。”
“但何人可知我趙國忍辱負重三十餘載,只爲有朝一日能夠讓世人知曉。”
“我趙國的脊樑一直在!”
人羣中,一位鬚髮皆白的年邁老者一隻手緊緊握住那根已是腐朽的柺杖。
柺杖落地。
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