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上空，龐大的漆黑眼瞳靜止，猩紅色的瞳孔中閃爍着墨色閃電，徹底鎖定了魏無忌的身影。
這種畫面相當詭異，顛覆世俗認知，但老秦沒有人怕，反而異常興奮。
“太后動手了！”
“太后威武！”
“巫術，真正的巫術。”
城牆上，許多秦卒在高呼着，無比振奮。
敵人攻擊的頻率也在降低着，懼怕這突然出現的奇異景象，被哪股強烈的威壓徹底震懾。
嬴政面色古怪的看着這幅場景。
他總會覺得這種巫術的威懾力，相當於導彈鎖定了指揮車，可以有效展開斬首行動。
果然，並沒有等待太久，那眼瞳便迸發出猩紅色的光柱，剎那間便洞穿數裡遠的虛空，光柱周圍瀰漫着漆黑色的雷霆，空間都隨之發生扭曲。
這光柱太快，快到即便魏無忌都反應不過來，只能扔出虎符，在他身前迸發出五色光芒，化作無色光幕，瞬間抵抗住了這道光柱，
“那虎符上有五國國運的加持。”
五國國運或強或弱，雖然顏色上有所差別，但能夠感覺出那跟老秦國運的氣息十分相似。
“這巫術醞釀了兩天，威力強大，魏無忌雖然短暫抗住了，但他的身體卻被不斷擊退。”
“並且這光柱是鎖定的，即便閃躲也會如影隨形，根本避不開。”
許多士兵都扔下武器，失神的眺望天空，臉上映着光柱的顏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黑。
就在衆人覺得魏無忌很難抗下來時，一道白光突然出現在魏無忌身上，有雪花散落在他身體四周，驚人的寒氣迅速蔓延，毀滅光柱都要被凍住凝固。
魏無忌終於止住了後退，寬袍大袖獵獵作響，臉上的凝重徹底消逝，慢慢浮現出一絲笑容。
“華陽太后的巫術，不行啊。”
雖然有光柱覆蓋，但他的神色越發的愜意。
“老秦的底蘊，也不過如此。”
甚至，他能跟身邊的白姬有說有笑。
“多謝白姑娘出手，魏無忌此生都將感念白姑娘的恩情。”
“今後但凡有所差遣，魏無忌必當遵從。”
白髮少女面無表情，不爲所動。
她尋求的是超脫，若非形勢所逼，根本不願與世俗有着太多瓜葛。
至於救下魏無忌，不過是隨手爲之罷了。
“這道祝福會讓你在半個時辰內無懼這道巫術。”
“但如此遠的距離下，除非半個時辰內能攻破王庭，否則你依舊只能被動承受，沒有任何反制巫術的手段。”
魏無忌臉上依舊輕鬆。
“我不相信這種威力強勁的巫術會持續半個時辰。”
“既然無法在第一時間毀滅我，那麼就根本無法起到決定性的效果。”
“華陽太后聽起來很令人畏懼，但實際上也就這麼回事兒。”
“今日之後，再無秦國。”
他身上五色光芒閃爍籠罩，肆意揮霍五國國運的力量，甚至還能下達命令，讓聯軍繼續進攻。
“這巫術散去之時，便是老秦覆滅之際。”
渾厚的聲音響徹在戰場上，五國聯軍在再次動了起來，即便身上依舊會映出猩紅色的光芒，頭頂上的漆黑雷霆依舊會讓人感覺到壓抑。
只是那種程度的戰鬥，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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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士兵如同螞蟻般再次涌上城牆，給守衛的秦卒帶來了偌大的壓力。
當巫術無法殺死魏無忌的那一刻開始，秦人便已經開始擔心，懼怕魏無忌安然無恙擋下這道巫術，最終親手覆滅秦王庭。
許多將領更是神色凝重。
他們很清楚巫術無效究竟代表着什麼。
就連贏傒都神色悲壯，走到嬴政身側，小聲嘀咕道。
“公子，咸陽恐怕守不住了，您速速離開前往棟陽，哪裡是老秦的祖地。”
“只要有您在，老秦的血脈就不會斷絕，就還有機會。”
“我們高估了華陽太后。”
他對此充滿無奈，覺得只有西遷這種方式，甚至不惜躲到羌人的地盤上。
只要贏姓血脈還在，老秦就依舊有復起的機會。
局勢簡直是急轉直下。
很少來城牆的蒙毅更是匆匆趕來，跑到嬴政身邊。
“公子，相國喚您過去。”
“逃走嗎？”
嬴政嘴角帶着些許嘲諷。
論逃跑能力，呂不韋絕對經驗十足。
當年能從四面殺機中的邯鄲，帶着先王子楚跑回到咸陽，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當上相國後，老秦國運饋贈給他的竟沒體現在戰力上，而是趨吉避凶的本領。
蒙毅神色究竟，最終小聲道。
“太后的巫術只能施展一炷香的時間。”
“毀滅光柱無法擊殺魏無忌，等他親自動手進攻咸陽，將無人能夠抵抗。”
“相國說我們需要時間。”
“老秦很大，我們可以退到祖地，等聯軍自行潰散，或者撤銷魏無忌的統帥虎符後，我們纔有反擊的機會。”
嬴政臉上的笑容更濃。
“能給逃跑扯上這麼多的理由，當真是難爲相國了。”
雖知以退爲進在這種時候的確有效，只要讓魏無忌沒了五國國運的儀仗，隨便派一位將軍就能將其斬殺了。
但嬴政終究不想這座老秦辛苦修建的咸陽城毀掉。
“此戰若退，老秦即便活下來，也終將是苟延殘喘，一蹶不振，只能成爲地方諸侯，徹底喪失統一天下的契機。”
“你回去告訴呂相。”
“赳赳老秦，血流不幹，死戰不休。”
“魏無忌即便再強，也不要低估老秦人的血性！”
嬴政很清楚，即便掌握秘術再強，也只能體現在威懾上。
就如同核彈即便能毀滅一座城池與文明，卻無法毀滅所有，摧毀那燎原之勢的野火。
老秦早有統一天下的底蘊。
不該毀於此戰。
老秦的底蘊不是秦王、不是華陽太后。
而是千千萬萬的老秦人，願意性命與鮮血守護這座賴以生存的土地。
嬴政話落，發現天空中的毀滅光柱有所變化，竟然開始掃過遠處的聯軍陣營。
華陽太后清楚巫術毀滅不掉魏無忌後，不想繼續消耗對峙，而是去選擇毀滅軍隊。
光柱掃過的地方，成片的生命被徹底收割。
可相比百萬大軍，這巫術下的毀滅光柱所能擊殺的敵軍，終究有限。
天空中的眼瞳已經逐漸變得暗淡，終究緩緩耗盡最後一抹力量，徹底消散在天空中。
陽光再次落在城牆上，整座咸陽都瀰漫着一股化不開的哀傷。
家園……
就要遭到毀滅了！
父母妻女，將要淪爲努力。
老秦人徹底癲狂了。
他們與六國之間的仇恨，根本無法徹底抹除，唯有死戰，擊潰敵人，纔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機會。
城牆上血紅陣紋已經徹底凝爲實體，不知道獻祭了多少性命。
魏無忌的手搭在劍柄上，屹立在奔行搖晃的四馬戰車上，臉上的笑容越發輕鬆。
“覆滅老秦，就在今日。”
聯軍振奮了，如同怒浪不斷拍擊着咸陽，甚至已有敵軍佔領了大段城牆。
嬴政抓起長戈，躍下了城牆。
“公子！”
蒙恬蒙毅與贏傒喊聲淒厲，他們看到嬴政的前行沒有任何阻礙，眨眼之間便已孤身一人抵達那四馬戰車的面前。
消瘦的背影在他們眼中顯得異常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