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董三金一把勒住馬繮,然後朝着嬴高,道:“公子,咸陽宮車馬場到了。”
“你在這裡等着!”
吩咐一聲,嬴高下了軺車,朝着百人老卒:“我們走!”
還沒有走兩步,便有武將從城門走出朝着嬴高,道:“王上有令:公子高一路暢通無阻,百人老卒止步咸陽宮外。”
“兒臣謝過父王!”
朝着咸陽宮方向行了一禮,嬴高帶着百人老卒進了城門,朝着咸陽宮方向而去。
咸陽宮廣場之上,百人老卒止步。
嬴高站在咸陽宮廣場之上,目光擡起落在咸陽宮門口那三尊巨大的青銅鼎之上,眼底深處掠過一抹炙熱。
踏上這一臺階,他便沒有了退路,他就要爲了自己爭。
爭儲君之位,爭大秦二世皇帝之位。
這一刻,嬴高心中念頭紛雜,半響之後,他壓下心中的各樣情緒,嬴高拾階而上。
走進咸陽宮,嬴高朝着嬴高肅然一躬,道:“兒臣嬴高拜見父王,父王萬年,大秦萬年——!”
“哼!”
冷哼一聲,王座之上,冷漠的聲音傳來,聽不出情緒:“大秦可不是靠着一個無腦莽夫萬年的!”
“孤聞,你令百人老卒手持秦劍,身披重甲護衛你而行!”
嬴政第一次擡起頭。
一股凌厲,霸道的目光落在嬴高的身上,這一刻,嬴高感覺彷彿一座大山落在他的身上,彷彿下一瞬,他就會粉身碎骨。
“劍指咸陽宮,你這是意圖謀反麼?”
神威如獄。
這一刻,嬴高方纔意識到嬴政的恐怖,這等赫赫威勢,不愧是享譽千古的始皇帝。
壓下心中的忐忑,嬴高擡起頭,與嬴政艱難的對視,目光中滿是不肯認輸。
“父王,兒臣從無此心,百人老卒披甲,執劍,是爲了護衛兒臣的安全。”
“父王席捲八荒六合,霸業巍巍,但是敵人也遍地都是,此咸陽城中,縱然是父王也不敢保證沒有宵小之輩。”
“兒臣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說到這裡,感受到來自嬴政身上的壓力減小,嬴高高聲,道:“更何況,身爲嬴姓男兒,當執秦劍。”
身爲嬴姓男兒,當執秦劍!
寥寥數字,卻讓人振聾發聵,讓嬴政也爲之側目。
連他沒有想到,這個朝着莽夫方向發展的兒子,竟然有這樣的壯志雄心。
老秦人本身就好戰,悍不畏死,此刻嬴高的表現,嬴政心中自然是滿意的,至少嬴高有一顆執劍之心。
“此事,孤不打算追究。”
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嬴高,道:“既然你有如此念頭,孤允許你麾下老卒披甲執劍。”
“但是,身爲嬴姓男兒,當執以七國爲峰,山海爲鍔,制以五行,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這樣的劍。”
聞言,嬴高一愣,忍不住看向了嬴政,他可是清楚,嬴政此番所言,便是嬴政心中的天子之劍。
被嬴政這樣一激,嬴高脫口而出:“此劍舉世無雙,當天下歸服,爲人皇之劍,此刻大秦除父王之外,無人配執!”
說到這裡,嬴高話鋒一轉繼續,道:“父王,大秦一統天下在即,六國遺族,諸子百家,天下的遊俠刺客蜂擁而至。”
“兒臣作爲大秦公子,父王的子嗣,處境可謂是岌岌可危。”
“父王坐鎮咸陽城,宵小之輩無法涉足,但是兒臣等人作爲嬴姓血脈,必將首當其衝。”
“兒臣請父王增加護衛數量!”
此番請求,嬴高硬着頭皮也要去做。他不是要做什麼,也不是要謀反,純粹就是怕死。
滅國之恨,斷人前途之恨,那些人一定會鋌而走險。
歷史上,那些人連秦王政都敢刺殺,更何況是他一個不重要的大秦公子。
嬴高可不希望自己,剛剛在大秦尚未大展宏圖,就被那些暴徒刺殺。
對於嬴高而言,那纔是一個笑話。
聞言,嬴政凝視着嬴高,這一次見嬴高,當真是讓他驚訝,方纔嬴高居然知曉那是他心目中的人皇之劍。
但是,光憑這件事不可能讓他提升嬴高的護衛數量,一念至此,嬴政示意嬴高,道。
“去偏殿。”
雖然在前行,但,嬴政皺着眉頭,他在心中也在思考嬴高提及的這件事情,這些年,他得罪的人多如牛毛。
正如嬴高所言,他坐鎮咸陽宮,自然是安然無恙,不懼一切宵小之輩。
但是嬴高等人卻不行。
百人老卒只能看家護院,但是不能成爲一柄利劍,爲嬴高等人遮風擋雨。心中雖然念頭萬千,但是,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這件事,他需要思考,然後再再行做決定。
“諾。”
三步並作兩步,嬴高跟隨着嬴政走進了偏殿,此刻偏殿中,扶蘇等人等候多時。
“兒臣等拜見父王,父王萬年,大秦萬年——!”
“都起來吧!”
嬴政一揮手,然後在主座之上落座,朝着趙高一點頭:“準備小宴。”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轉身離去,這是秦王政的家宴,他自然是不適合在場。
趙高對於自己的定位,還是心知肚明的。
“三哥。”
這個時候,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嬴高順着聲音望去,一個身穿鵝黃宮裝的少女,眉眼如畫,目光中含着擔憂。
“陰嫚,沒事。”
莞爾一笑,嬴高一臉淡然,從記憶中來看,被嬴政封號陽滋的嬴陰嫚與他的關係最好。
至於兄弟之間,感情淡薄。
王室之中,同性之間,本就是競爭之勢,他們之間的關係融洽纔是咄咄怪事。
........
見到扶蘇等人,嬴高一拱手,道:“高,見過大哥,二哥.......”
見到嬴高走進來,扶蘇等人也是回禮,道:“三弟!”
“我等見過三哥!”
一番見禮後,嬴高也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他清楚,來自於秦王政的考覈就要來了。
其餘人都正襟危坐,而嬴高坐下之後,先給自己倒了一盅涼茶,喝了一口。
看着一副隨性樣子的嬴高,嬴政臉色有些黑。他對於自己的兒子,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個絕世之才,可以在未來接班大秦。
但是,這些年他很失望。
要不是逼急了,嬴政也不會定期舉行家宴,然後考察嬴高等人的功課與見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