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啓聞言大覺好笑,蒙恬蒙恬乃是自己親手從死牢中救出來的,況且蒙恬統領大軍也不是這一次了,難道會毫無理由地背叛大秦?
看到張啓不以爲然的神色,左林不禁有些焦急地道:“陛下,這些流言自從大軍開拔之後便漸漸愈演愈烈,連市井童謠都到處傳唱……”
張啓聞言心中一沉,這種流言的可怕在於蠱惑人心,往往比真刀真槍還要可怕,對於自己剛剛穩定下來的朝局肯定危害極大,不覺臉色猛地一變,冷冷地道:“童謠怎麼說?”
左林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張啓緩緩地道:“市井童謠說‘草青青,豕爲王,分天下’,如此可怕的童謠,若是任由其到處流傳實在不是吉兆,陛下不可輕視啊!”
張啓哪裡相信這些,不覺勉強笑道:“不過是小孩子的歌謠也來當真,御史大人未免小題大做了!”
馮去疾看左林正要張口,忙搶着上前道:“陛下,此歌謠雖然只是童子游戲,卻是直指蒙將軍,加上各種蒙恬按兵不動的流言,此事當真不可小視!”
蕭何這時,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上前道:“陛下,蒙將軍領兵在外,局勢本來就不能按照想象中那樣由着我們來定,蒙將軍久經戰陣,必然有其一定的道理,如此大戰之際,陛下若是輕易相信別有用心的流言蜚語,只怕反而被敵人所趁!長平之戰時,大秦當日與趙國旗鼓相當,白起三十萬軍能夠完勝長平之戰,範睢的離間趙王,誘使其換下廉頗起用趙括的辦法,與今日之謠言一般無二,以蕭何看。這必定是陳平的詭計,陛下萬萬不能上當啊!”
張啓聞言,點頭道:“蕭何所言極是,這不過是點小事,大家不必如此驚慌,都散了吧。”
話音剛落,便聽韓煥上前稟奏道:“陛下,雲陽侯、武安侯、平樂君、定安君等在殿外侯旨,說有要事求見陛下!”
張啓不覺有些意外,這些宗室貴族。沒有在朝中任職的極少進宮,莫非今天這樣同時進宮也是爲了有關蒙恬的謠言?
思忖之間。暗自冷笑一聲,向韓煥點頭道:“宣!”
話音剛落,便見雲陽侯神色鄭重地當先而行,身後跟着武安侯、平樂君和定安君三人,雲陽侯大約四十歲上下,是新任的嬴姓族長。在秦國宗室中地位尊崇,有着極高地威望,由於在趙高伏誅後更是首先站在張啓一邊,幫助穩定宗室的人心。
張啓一直對他保持着三分敬意,並親自任命他族長,只是信陽侯一向不過問政事,這次忽然進宮,倒讓張啓微微有些意外。
思忖之間,雲陽侯已經大步來到殿中,向張啓微微躬身道:“陛下。微臣信陽侯見過陛下!”
張啓不覺苦笑道:“雲陽侯,今日怎麼忽然進宮?莫非有什麼重要的事?”
雲陽侯,神色一凜,昂然道:“陛下,臣風聞蒙恬大將軍叛秦自立的風傳。自覺其中雖然乃是謠言,但是亦不可不信,大秦如今國力衰微,若是蒙恬當真叛秦,只怕陛下亦奈何不了。到時候各地紛紛自立,我大秦如何控制?微臣希望陛下儘快宣召蒙恬返回咸陽查清此事。滅漢之事自可交給王賁。王賁雖然在名氣上不如蒙恬,但是王賁乃是武成侯之子。其膽略絲毫不在王翦當日之下,爲大秦之安危,請陛下務必召回蒙恬!”
他話音未落,其他幾人亦紛紛附和,剛剛安靜下來的大殿立刻又喧鬧起來。
張啓冷冷地看着信陽侯,好半晌才點頭道:“大家的心思,朕明白,大家亦是爲我大秦的安危着想,朕十分感嘆。”
衆人聞言神色同時一鬆,只有蕭何神色緊張地盯着張啓,張口欲言,猶豫了一下,又悄悄地站在衆人身後,避開了張啓凌厲的目光。
看到殿中衆人的反應,張啓忍不住暗暗苦笑一聲,這才冷冷地道:“大家都不必說了,這件事情朕自有打算!”
馮去疾放心地看了一眼神色堅定的張啓,這才緩緩地向張啓拱手道:“陛下既然已經有所打算,老臣等便就此告退,希望陛下能慎重考慮此事,莫要被歹人所乘!”
信陽侯一肚子的話還沒說,就要被迫退下,不覺有點着急地道:“陛下,蒙恬手握重兵,陛下年少,人心之險不得不防,還望陛下不要被奸臣所矇蔽!”
張啓這時被這些人糾纏的有點惱火,不禁皺眉冷哼道:“朕自有打算,大家都退了吧!”
說畢示意韓煥將這些人帶走,韓煥急忙小心地來到大殿門口恭敬地道:“衆位大人,有什麼事明日早朝再說不遲,陛下剛剛批閱完奏章正是疲倦之時。況且天色不早,各位大人亦該回府了!”
馮去疾聞言亦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經不宜再繼續糾纏下去,不覺轉身向在場的衆人的道:“此事還是明日早朝大家詳細商議的好,今日時間已是不早,都散了吧!”
說畢,轉身向張啓躬身道:“陛下,此事早朝再議,臣等告退!”
張啓盯着正無可奈何準備離開的衆人,冷冷地道:“明日早朝不必再議!”
此言一出,殿中登時一片死寂,不容他們有所反應,張啓便冷哼一聲,大步向內殿走去,懶得理會那些正在大殿內面面相覷的衆人。
上黨城下,秦軍大營內,蒙恬和王賁彭越等正在帳內商議攻打上黨地計策。只是蒙恬這時神色沉重異常,一名匆匆從咸陽趕到軍中的家人,正情緒激憤地沉聲道:“將軍,此事實在欺人!”
那家人大約三十歲上下,體型彪悍,極是壯碩,冷靜的面龐上正滿是憤懣地繼續道:“自從將軍離開,便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謠言,說將軍有心自立爲王。這次將軍按兵不動的消息傳入咸陽,城中更是謠言四起,更有市井小兒到處傳唱說什麼‘青青草,豕爲王,分天下’小人離開咸陽時,已經有不少人進宮向皇帝進言,要求陛下將將軍召回咸陽細查此事。”
蒙恬冷冷地凝望着几上的上黨地圖,並沒有理會那家人,而是向彭越皺眉道:“各處探馬可有消息?”
彭越驚訝地望了一眼蒙恬,急忙抱拳道:“今日剛剛接到消息,劉邦已經派出五萬精騎馳援上黨,明日即可趕到。將軍是否半路攔截?”
蒙恬聞言虎目一亮,欣然點頭道:“不錯,苦等多日,終於將對方的援兵盼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賁這時也忍不住興奮地道:“不錯,若是將這支援兵攔在半路吃掉的話,上黨成內必定不攻自破,將軍苦候多日的機會終於來了,任憑陳平奸詐似鬼也沒料到將軍早已看穿了他的詭計!哈哈……哈哈……”
彭越這時反而一點喜色都沒有,反而憂心忡忡地道:“將軍,若是陛下當真疑心將軍而提前命將軍返回咸陽,豈非白費一番苦心。”
蒙恬這時歷經牢獄,早已深知宦途險惡,不覺點頭道:“若是皇上當真召我蒙恬回京,這裡必然會交給王將軍繼續處置,只是希望王將軍能依舊按照原定計劃靜待對方援軍,這樣我們只須五萬人便可拿下上黨,將損失減低到最小!至於蒙恬,當日被陛下自咸陽獄中救出,多活一日都算意外,況且只是回京,又非問罪,不需擔心!”
說到這裡,平靜地望了一眼帳中憤懣不已的王賁道:“若是蒙恬當真被召回咸陽,這裡的重擔就交給你一人了,戰場兇險,須要謹慎小心,陳平又一向多計,更要小心應付!”
王賁想起自己能有今日,都是仰仗蒙恬,不覺有些激憤地道:“將軍如此忠心,卻被流言所傷,實在叫人心寒!”
蒙恬聞言苦笑一聲,搖頭道:“皇上究竟如何處置尚未可知,大家切不可因此而影響了軍心,大戰在即,我們還是打起精神應付眼下的事情。只求問心無愧便是!”
王賁聞言決然地點頭道:“將軍放心,王賁明白將軍此計的用意,決不讓陳平詭計得逞!”
蒙恬聞言放心地點了點頭,起身來到帳外看了一眼即將西沉的殘陽,點頭道:“今晚三更,王賁親自率領五萬弄嗎,前往攔截劉邦的援兵。”
說到這裡,神色嚴肅地望着帳內地彭越和王賁道:“對方援軍雖然只是五萬,只怕裡面混有匈奴騎兵,匈奴騎兵一向彪悍,務必要小心應付!”
王賁微微抱拳道:“王賁明白,天亮之後必定將其全殲!”
蒙恬聞言點頭道:“好!明日天亮,大軍分四門,每門五萬人馬,全力拿下上黨!”
他話音剛落,便聽帳外一名親兵道:“將軍,咸陽宮大正殿掌令韓煥,韓大人請將軍立刻出帳迎接!”
蒙恬聞言,猛地一驚,心知韓煥前來必然和此刻在咸陽到處留傳的謠言有關,雖然有些不安,卻依舊鎮定地起身大步來到帳外,舉目望去,卻看到張啓的貼身內侍韓煥,身穿青色深衣頭戴黑色纀巾,正高踞馬上面無表情地向自己望來。
看到是早已十分熟悉的韓煥,蒙恬心中暗暗一緊,急忙上前道:“蒙恬見過大人,不知大人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