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當第一抹血紅的霞光照在寢殿那青灰色的殿頂上的時候,趙高身穿黑色織金深衣,頭戴黑色纀巾,騎在一匹神駿異常的黑色戰馬上,緩緩來到阿房宮,張啓的寢殿外負責守衛的禁衛看到遠遠趕來的趙高,厲聲道:“禁宮之中,何人竟敢騎馬擅闖!”
趙高一臉凝重地翻身下馬,神色陰沉地向寢殿走去,並沒有理會那出言喝止的禁衛士兵。寢殿前,韓煥一臉平靜地迎上去,低低地笑道:“府令今日這麼早進宮莫非有什麼事情?陛下昨晚就寢的遲了,此刻尚未起身,奴婢這就給您通報一聲。”
趙高冷笑一聲,鐵青着臉,正要張口,這聽殿內忽然傳來張啓的笑聲:“府令這樣早地進宮來見朕,莫非有什麼事情?”
隨着這熟悉的聲音,張啓身穿黑色便袍,睡眼惺忪地從殿內走出,身邊的麗姬正拿着一件紫色的絲緞斗篷披在他的肩上。
趙高聞言,急忙跪在地上,沉聲道:“陛下,老奴的家人昨晚在咸陽獄中被人殺害,請陛下爲老奴作主!”
張啓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一邊懶懶地向殿內走去,一邊懶洋洋地道:“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爲難府令的家人?”
趙高不等張啓在御座上坐下,便上前一步,恨恨地切齒道:“咸陽獄都尉竟如此不把老奴放在眼裡,一定是有人在背後主使,請陛下爲老奴作主!”
張啓聞言,一邊接過宮女端上來的熱茶,輕輕地呷了一口,這才點頭道:“府令所言的確有理,這樣吧,府令可按照律法處置那個咸陽獄都尉。”
說到這裡,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趙高,這才點頭道:“不知死者乃是府令的什麼人呢?”
趙高聞言臉色一變,痛聲道:“不敢欺瞞皇上,死者乃是老奴的侄女胥!可憐老奴的妹妹只有這麼一個女婿,如今想不到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老奴如何向家人交待啊。陛下!”
張啓聞言暗暗冷笑,心想:你女婿是朕殺的,朕還要殺你全家呢,他媽的,我讓你囂張!
皺了皺眉,張啓點頭道:“不知府令大人帶了多人進宮,難道只是爲了這件事?”
趙高聞言,臉色一變,猶豫地望一眼張啓,這才重重地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道:“老奴對不起陛下,請陛下重重處置!”
張啓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圖,只好無奈地點頭道:“府令何出此言?府令的忠心朕一向深知,怎會怪罪府令,府令莫急,快快請起!”
說畢,上前一步,將趙高從地上扶起來,連聲道:“府令快說吧,朕不會怪罪便是!”
趙高聞言,這才顫巍巍地起身道:“陛下,老奴之所以帶領城衛闖入阿房宮,實在是因爲……”
他剛說到這裡,只聽殿外忽然傳來成泰那熟悉的聲音:“陛下,咸陽獄都尉來報,罪臣蒙恬被一夥匪徒扮作城衛的樣子,手持僞造的詔書救了出去,他現在殿外等候陛下處置!”
張啓聞言,勃然大怒,厲聲喝道:“叫咸陽獄都尉滾進來,一羣廢物,堂堂咸陽獄,竟被人如此輕易地把重犯救走!來人,把這個廢物帶進來!”
話音剛落,咸陽獄都尉,李鐵軍連滾帶爬地撲了進來,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地顫聲道:“小人李鐵軍叩見陛下,陛下饒命,實在不是小人有意放走重犯,是因那些人手持陛下詔書,小人不敢不尊啊!”
張啓氣得一腳將李鐵軍踢翻在地,厲聲道:“你玩忽職守,置朕的信任如兒戲,將國家重犯脫逃,你可知道你身犯何罪?!”
李鐵軍絕望地趴在地上,放聲痛哭道:“陛下,臣實在該死,只求陛下放過小人的妻兒老母!”
張啓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望着殿外明亮的朝陽,緩緩向成泰道:“將咸陽獄都尉免去所有爵位,押入死牢,待此案查清之後再行處置。”
成泰聞言立即答應一聲,招來兩名禁衛將面無人色地攤在地上的李鐵軍帶了下去平復了一下情緒,張啓扭頭向臉色沉鬱的趙高點頭道:“府令剛剛在說什麼?對了,朕已經吩咐下去,過幾天正式冊封麗姬爲麗妃,上次府令爲朕送來的美人中有一個叫柔兒的,朕也封她爲美人,一切大禮,就有勞府令了!”
趙高聞言面無人色地點頭道:“陛下……老奴……這次貿然帶領城衛進宮,實在罪無可恕,請陛下降罪!”
昨天晚上當他得知安榮君在咸陽獄被疑惑不明身份的匪徒殺害之後,他便立刻想到了行爲愈來愈可疑的皇帝。畢竟,眼下的咸陽城,除了皇帝,沒有人敢這樣和他公然對抗,由於他擔心形跡敗露,被皇帝來個先下手爲強,這才帶領城衛前往阿房宮一探虛實。
被成泰這一攪,原先的計劃被全盤打亂,氣得趙高只能暗暗咬牙發誓,到時候必定要把成泰碎屍萬段,一泄心頭之很!
面對眼前張啓的詢問,在成泰出現之前,趙高極有把握在皇帝面前把所有罪責都扔到那個小小的咸陽獄都尉的身上去。而眼下,忽然之間,所有的矛頭都忽然指向了自己,不由嚇得雙腿一軟,再次跪倒在地,含淚泣道:“皇上,老奴……實在是爲了陛下的安全,這才……”
張啓一邊重新回到自己的御座上坐下,一邊不以爲意地點頭道:“府令莫慌,朕知道府令忠心耿耿,這次怕是另有誤會,所以朕會親自派人查清此事。至於蒙恬,朕立刻下旨捉拿,不怕他能逃出咸陽去!”
說畢,扭頭向身邊的韓煥吩咐道:“你替朕擬旨,命令全城一旦發現可疑之人通通拿下!”
韓煥小心地恭聲道:“陛下,柔美人身體不適,太醫已經前往探視,陛下是否前往?”
張啓看了一眼神色鬱悶的趙高,暗笑一聲,這才正容道:“不知府令家中還有什麼親人?”
趙高這時有點摸不透張啓的意圖,急忙勉強道:“老奴只有一個女兒,嫁於信陽君閻樂爲妻,家中尚有一位兄長。”
張啓聞言不由有些驚訝,想不到趙高一個宦官竟然還有女兒,心中雖然萬分詫異,卻不敢有絲毫表露,只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向趙高點頭嘆道:“府令在先皇和朕的身邊已經服侍了三十多年,實在是勞苦功高,一些人難免心生妒忌,所以纔會有一些流言飛揚,朕希望府令不要把這些放在心上,繼續爲朕打理朝政。”
趙高聞言找不到一絲可疑之處,便要跪下謝恩,張啓急忙上前一步將他輕輕扶起點頭道:“即日起,朕正式冊封府令爲安國侯,食邑十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