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敏拒絕去安定,讓所有新軍將領出乎意料。
那個時代重男輕女,大家對誰忠心就是對誰忠心,樑敏就算是最高長官也不行。
你樑敏是最高長官不假,可那是因爲你是大將軍夫人。你背叛了大將軍,大家也就不認爲你還是夫人了。有句老話,叫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嘛。
但樑敏素具威嚴,混到今天,也不完全是依靠夫人的身份,大多依靠了自己的能力。
因爲軍隊不聽她指揮,軍隊裡的軍官已經被她換了大半,現在多是忠於她的,她親自提拔起來的將領,真正忠於王爍的老人倒是沒有多少了。
忠於樑敏的軍官們是覺得她的話有道理,不會有異議的。
有不同意見的軍官,大多是千夫長一類的低級裨將、千總,而像樑墩子,樑三娃,那些當教習、教導的書生、秀才,都是樑敏一手提拔起來的,當然不會出聲反對。
低級軍官就是想反對,在這樣的形勢下,也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眼看着樑敏的決定就要變爲現實,方大楚再也沉不住氣,臉憋的通紅,從椅子上站起身道:
“夫人!你不能這樣擅自改變大將軍的命令!
我不會說道理,說不過你。
可是,我們跟着大將軍一路打到今天,大將軍的每一個命令都是正確的。
沒有大將軍,我們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你今天擅自不遵從大將軍的將令,將來見了大將軍,如何跟大將軍解釋?
我等跟從大將軍的這些老人,今天若是違背了他的將令,將來如何有臉再見大將軍?
你的這個命令,恕在下不敢服從。若是夫人不去安定,方大楚也要去安定。就是大家都不去,我也要去安定,死也要死在那裡!”
樑敏臉沈似水,冷冷看着方大楚。
漳縣的失敗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統帥的威嚴是何等的重要。
王爍之所以能令行禁止,是因爲他是這裡一切的創造者,智謀無人敢比,加之他武藝超羣,任何人無法望其項背。
她不行,沒有任何人會因爲她自身的優勢服從她,只不過因爲她是大將軍的夫人,大將軍臨走時的軍令,大家才服從她。
這是被動的,所以纔有了漳縣之敗。
要指揮動這支軍隊,她必須樹立真正屬於自己的威嚴。不肯主動服從的將領,必須毫不留情的清理掉。
軍隊走到今天,保住漳縣這塊根據地並使之不斷髮展,就是因爲她在不斷的清理異己,不斷的任用親信,才使得這支軍隊成了她意志的完全執行者。
她的性格也在逐漸轉變,心變得堅硬,血也在逐漸變冷。
當下她冷言對方大楚道:“方大楚,這是議事廳。你說你的想法可以,不可鼓動他人,霍亂軍心。”然後就咄咄逼人的問道,“你可知錯?”
方大楚茫然道:“我如何霍亂軍心了?”
樑敏道:“你剛纔言道,即便大家都不去安定,你也要一個人去。豈非鼓動大家不服從我的軍令?還有,你忘記了你是行軍參贊,也是新軍的將領,你去安定,豈不是抗命不遵?”
方大楚被她說的無言以對,半天反問道:“夫人不服從大將軍的將令,難道不是抗命不遵嗎?”
這下樑敏動了怒,高聲道:“我說過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現在是漳縣的最高將領,你現在只能服從於我!等哪天見到大將軍,我自然會向他他請罪,於你無干。”然後盯住方大楚冷冷道,“念你是大將軍的老部下,今次不與你計較,下次再犯,當行軍法!”
按照軍法,霍亂軍心,抗命不遵就應該斬首了。
方大楚不敢再言,緩緩坐回到椅子裡去了。
樑敏掃視衆人問道:“還有要說啥的嗎?”
衆人慌亂答道:“沒有了。”
樑敏不滿意大家紛亂的迴應,厲聲道:“大點聲,我聽不見!”
衆人急忙站起身,立正挺身,齊聲叫道:“謹遵夫人均命!”
樑敏這才臉色稍霽,緩聲說道:“從今日起,宣撫司加緊到各堡寨招募兵員,爭取十天內募集一萬士卒到漳縣。後備司加緊新兵整備,訓練,一月之內,這一萬新兵必須能夠像老兵一樣,可以編入行伍,對抗敵軍!”
宣撫司主事和後備司主事一起抱拳拱手,高聲應道:“遵命!”
這兩個部門都是樑敏根據後來的戰爭需要新設置的。
她不懂明朝管幹這個事情的部門叫什麼,問秀才,秀才說的又與她要的不是一回事,乾脆就自己起名字了。
待二司主事應了命令,她繼續說道:“其餘諸將,均做好隨時開拔的準備,加強練兵,等候我新的命令!”
衆人抱拳轟然應道:“遵命!”
她再看一眼坐在椅子裡一動不動的方大楚,然後揮手道:“就這樣,散了吧。”
大家依次序退出議事大廳。
樑敏冷眼看着緩緩走出的方大楚的身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