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晉 57、什麼叫男人
烏珠一出口,凌波就知道要糟,果然郭絡羅氏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董鄂氏忙拉了一下烏珠的衣角,一個勁衝她打眼色。
烏珠卻視若無睹,仍舊看着郭絡羅氏道:“八嫂,府裡頭兩個阿哥,怎麼都不是你生的呀?”
“啪”,郭絡羅氏手裡的茶杯蓋敲在了杯沿上。
烏喇那拉氏一口茶差點從嘴裡噴了出來。
董鄂氏滿臉糾結,彷彿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凌波一面想着禍事兒了,一面又不知怎麼的想笑,只好揪着帕子死忍。她不敢看郭絡羅氏的臉,便將目光移開,結果看見瓜爾佳氏怔怔的,似乎是烏珠的話也觸動了她的心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烏珠,卻眨巴着大眼睛,好似她只是很單純地提出一個好奇的問題罷了。
郭絡羅氏深深吸了口氣,才把胸中翻涌的不快給壓了下去。
“烏珠格格,這生孩子可不像母雞下蛋,等你將來嫁了人,自然就能體會到了。”郭絡羅氏面上笑着,但誰都能看出她的咬牙切齒,“話說回來,格格年紀也不小了,榮妃娘娘怎麼也不替你着急?”
烏喇那拉氏蹙眉勸阻了一聲道:“八弟妹。”
郭絡羅氏恍然大悟道:“哎呀,瞧我這記性,烏珠格格是瞧上過簡親王府的博哲貝勒的,只是可惜,太后把凌波格格指給他了。”她轉身對凌波道,“還是凌波有福氣。”
凌波笑了一下,看向烏珠,烏珠果然嘴角有些僵硬。
不過很快,烏珠便調整了情緒,將話題又轉了回來。
“八嫂這府裡,又是滿月酒,又是賞菊會,真是忙活,可是咱們來了這麼一大幫子人,怎麼也不見八阿哥過來招呼?”她歪着腦袋,臉上一副好奇的模樣。
郭絡羅氏咬住了牙。
董鄂氏忙說道:“你可不是糊塗了,今兒來的都是女眷,八阿哥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好過來!”她握住了烏珠的手,捏了一下,暗示她別再鬧了。
誰都看得出,董鄂氏是在給郭絡羅氏解圍,可是氣氛依舊尷尬。
烏喇那拉氏突然輕笑了一聲,把大家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郭絡羅氏面無表情道:“四嫂笑什麼?”
烏喇那拉氏樂不可支,拿帕子捂着嘴笑了好幾聲,才說道:“我呀,想到了可樂的事兒。三嫂不是說八阿哥一個大老爺們兒,不好意思同我們這些娘們兒攙和麼?”
“是呀。”董鄂氏直起了腰桿,怕她說出別的什麼來,火上加油。
郭絡羅氏也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裡的茶杯,眼睛死死地盯着烏喇那拉氏。
但烏喇那拉氏說完這一句,又自顧自地忍俊不禁起來。
這下衆人都覺得有些疑惑。
烏喇那拉氏笑了一回,這才接着說道:“依我看哪,八阿哥不是不好意思,是怕了。”
“怎麼怕了?”快速追問的是烏珠,彷彿在期待烏喇那拉氏說出更加挑撥的話來。
但郭絡羅氏卻想到了別的,神情放鬆了下來。
“你們難道忘記了,咱們這位八福晉,可是京城裡有名的河東獅。”烏喇那拉氏對衆人笑着說道。
“都說皇家媳婦不易做,可咱們的八福晉,卻是我們這些人羨慕的對象。你們想想,平日裡八阿哥對她言聽計從,但凡她有一絲的不順心,便哄得跟什麼似的。”烏喇那拉氏指着郭絡羅氏道,“你呀你呀,哪裡是做媳婦兒,分明是做祖宗來了。快說快說,你用了什麼法子,將八阿哥收拾得服服帖帖?快說出來,叫我們也學一學。”
衆人都看着郭絡羅氏。
郭絡羅氏擺手道:“四嫂胡說什麼呢,這樣造次的話兒,若是叫人傳到皇上太后耳朵裡,我還活不活了!”
她雖然這麼說,臉上的神情卻已經完全放鬆,嘴角還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
八福晉的悍婦名聲,的確是聞名全京城。就連皇上,都曾經罵過,這媳婦兒實在太過潑辣,對八阿哥管得太嚴,簡直是不守婦道。
但罵歸罵,也沒把她怎麼着。
郭絡羅氏對於自己這個悍婦、河東獅的名聲兒,反而抱着一種得意的心態。她本來就出身尊貴,我行我素,在她看來,能將自己的男人牢牢掌控住,指東不敢往西,那是她的本事。
凌波卻暗暗佩服烏喇那拉氏,幾句話就把話題給帶到別的路上去了,將尷尬的氣氛化解於無形。
“這麼說,八嫂還是有名的悍婦,我可是頭一次聽說。額娘素日總教導,說是女子要三從四德,我若是嫁了人,也要對額駙敬重,不可仗着公主的身份就驕縱跋扈。額娘還說,皇阿瑪也喜歡賢惠的女子呢。三嫂,你說是不是?”烏珠握着董鄂氏的手問道。
董鄂氏嗯嗯啊啊說不出話來,她是看出來烏珠今天情緒不對頭,存心挑事,不禁又着急又擔心。
郭絡羅氏這次卻十分地不以爲然,斜睨着烏珠道:“格格到底是雲英未嫁,怎麼能夠知道夫妻相處之道?說到這件事上頭,格格還是聽着就好,免得說出來惹人笑話。”
烏珠冷笑道:“是嗎,那我倒要聽聽,八嫂不妨教導教導我。”
郭絡羅氏頭一昂,說道:“大清朝是馬上打天下,咱們滿人,不僅是男子雄偉英武,女子也不像漢女一般嬌嬌弱弱,只會做男人的應聲蟲。女子未嫁時,要養的精貴,那是父母的恩寵;嫁人之後,在婆家過得舒心不舒心,卻要看自己的手段。”
烏珠道:“八嫂定然是有好手段的。”
她這是在慫恿郭絡羅氏,想捧殺她。
郭絡羅氏早就瞧出她的目的,可她也是有意把自己的御夫理念灌輸給別人,所以一點也沒有收斂的打算。
“什麼叫男人,酒色財氣,才叫男人。在外頭他們是馳騁疆場也罷,權柄紛爭也罷,那都是他們的天下;可進了這家門,那就是咱們女人的戰場了。知道金魚兒,要怎麼喂麼?定時給它餵食,可又不能一次性喂太多,因爲它不懂節制,有多少吃多少,直到撐死。男人,也是這樣。”
這一刻,郭絡羅氏侃侃而談,意氣風發,猶如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