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組成註定是很多階級共同凝聚在一起的,世間有很多職業,有農夫有工人,有教師有醫生,還有國王和貴族,也有奴隸和自由民。
不同的職業,他們所能控制的資源也各不相等,這種不公平就造成了階級的出現。
不可否認的是,永遠都是控制國家資源最多的那一個階層統治資源少的階層,但是由於財富的金字塔結構,則註定了永遠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佔據了最多的資源。
矛盾也就因此而生了,法蘭西現在最大的毒瘤就在這裡。
英國和法國是全球民智開的最早的國家之一,尤其是法蘭西這個浪漫主義橫行的國度,工人和小資產階級在十九世紀末已經相當相當的強大了。
他們人數衆多但擁有的資源卻非常少,窮困潦倒卻比農民多了眼光見識和知識,至少識字率是能保證的。
這一批人已經開了民智,愚民政策對他們不起作用,唯上帝論的信仰壓制也已經失去了意義,面對貧窮他們一定會有所思考,有了思考就得行動。
更可怕的是法國曾經有過一次震撼世界的大革命,那是1789年,正是清朝乾隆五十四年,大清帝國還處在盛世的美夢中不願意醒來呢。
一百多年前法國老祖宗們就已經發布了人權宣言,共和國的存在是鐵一般的事實,雖然後期兩次帝制復辟,但是很多東西已經烙印在靈魂深處了。
這是拿破崙三世最害怕的幽魂,共和國幽魂,現在又要復活了。
空中肖樂天模糊的影像還在飄蕩,可是腦海中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了。
“法皇啊!你靠什麼坐穩了皇位我還不清楚嗎?第一你要藉助你叔叔的名望,必須要承認拿破崙實在是人類歷史上的人傑,無論他做了什麼他都能得到廣大法蘭西民衆的愛!哪怕他當皇帝也有人愛他……”
“第二你拉攏了舊貴族和大資本家的力量,你恢復了帝制就讓那些貴族有了苟延殘喘的時間,你拼命的開拓海外殖民地又能滿足大資本家和銀行家的胃口……”
“第三你用一連串的軍事勝利,來鼓舞國民的士氣……這招太普通了,我玩的比你好,我和你一樣很清楚民心,最低層的民衆希望一連串勝利的消息來刺激一下他因爲貧窮而麻木的神經,他們日子太苦了需要你給的精神鴉片!”
“第四是什麼呢?那就是天主教給你加冕所帶來的宗教權威正統性,你這些年一直拼命的在殖民地支持天主教傳教事業,不就是要報答教會加冕你的恩情嗎?”
“有了這四點支持,你才坐穩了江山,才能在普遍接受共和思想的法蘭西復辟了帝制,這就是你的執政基礎啊……”
“哈哈哈……可惜現在隱患已經出現了,你覺得你玩不動了是不是?是不是……”
幽魂一樣的肖樂天在虛空中獰笑,苦艾酒已經喝了整整一杯,此刻拿破崙三世已經產生了嚴重的幻覺,他甚至不經過那種儀式直接開始往杯子裡傾倒烈酒。
“你是魔鬼嗎?肖樂天你是魔鬼嗎!你爲什麼知道這一切,你爲什麼知道……”
歇斯底里的法皇掏出桌子上的寶石裁紙刀在空氣中來回的劈砍,是不是還要灌一口烈烈的苦艾酒,喉嚨刺痛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肖樂天的魔音依然繞耳不絕“你害怕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的執政基礎開始動搖了……”
“地球就這麼大,容易殖民的南北美洲和非洲印度已經全都有主了,你已經無法再繼續擴展殖民地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你已經無法滿足大資本家的胃口!”
“新教的勢力開始擴張,在東方天主教的傳教事業也並不順利,教宗是不是給你壓力了?”
“還有你持續不斷的戰爭,是不是打不下去了?總打仗民衆和軍隊都會疲憊的,那些跟着你征伐清帝國和克里米亞的老兵們都已經老了,他們打不動了對不對?”
“而你也老了,你已經沒有再訓練一支全新精銳的能力了對不對?”
“當法蘭西已經很難再開拓新的財富後,那些被壓制住的矛盾就會爆發是不是?哈哈哈,共和黨徒們開始騷動了,他們已經開動了地下的印刷機開始刊印攻擊你的文章了是不是?”
“左翼力量正在工人和農民之間急速擴張,繁華的巴黎地下涌動着暗流是不是?哈哈哈……你其實都已經看見了,但是你老了,你沒有體力和精力解決這些問題了是不是?”
“啊!你是魔鬼……”啪的一聲脆響,喝空了的苦艾酒瓶被砸的粉碎,法皇捏着裁紙刀在大廳內和那個聲音戰鬥,瘋狂的劈砍。
在夜色中的巴黎,警察廳長拿着法皇的條子從軍營中拉出了兩個營的精銳禁衛軍,藉着夜色殺入了巴黎的下水道之中。
那個時代巴黎的城市改造已經完成,後世堪稱奇蹟的下水道系統已經可以使用了,如地下城市中的下水道內,如狼似虎的軍警查抄了一件件的地下印刷所,所有膽敢反抗的工人全部當場擊斃。
深夜酣睡中的貴族只是在夢裡隱隱聽見了一些槍聲,翻了一個身繼續去睡覺了。
可是普通的貧民窟內卻亂成一團,便衣警察和軍人們在眼線的帶領下,抓住了一名又一名的左翼分子,壓抑的哭聲連成了一片。
鮮血染紅了巴黎的地下暗河,在黎明之時城外的排水口,一具具屍體被拖了出來丟在平板馬車上,然後拉走掩埋。
還有更多的活口被捕,等待他們的必將是嚴酷的審訊。
那一夜究竟死了多少人,誰都不知道,但是法皇在鏡廳發了一夜的神經,這個消息卻不脛而走。
氣喘吁吁的法皇在戰鬥,可是那個討厭的聲音還是不斷的在折磨着他。
“哈哈哈,你來殺我啊!殺我啊!你怎麼老了?你怎麼殺不動了?”
“讓我說中了吧?沒話說了吧!克里米亞戰爭發生在1853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16年了,整整16年啊,當年跟着你戰鬥的老兵還能戰鬥嗎?”
“十六年過去了,那批伴隨你南征北戰的精銳軍團,恐怕平均年齡也到四十五歲了吧?還能打仗嗎?還活着多少?富貴是否已經泡軟了他們的骨頭?”
“至於說後來新訓練的軍團,你覺得他們打過幾次仗?又能有多少戰鬥力呢?哈哈哈,你已經不行了!外強中乾而已……”
“不……不要說了……閉嘴……”
啪……嘩啦……也不知道那一面鏡子遭了秧,徹底碎成了滿地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