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麥克斯的提醒是正確的,騎士莫里哀還真不是一個因循守舊的老頑固,在他的安排下遠征艦隊的物資和戰術都是最先進的,
首先這十艘戰艦,在印度的時候就進行了火炮換裝,莫里哀以皇帝近臣的身份把殖民地所有的線膛炮和開花炮彈蒐羅一空,甚至連無煙火藥都裝了不老少,
在那個時代,風帆戰列艦上由於觀念或者成本的原因,大量列裝的還是老舊的滑膛炮,新式的後裝線膛炮雖然各種技術指標都很好,但是並沒有被全面的推廣,
這裡面無非是兩個原因,一個是錢,這個很好理解了,換裝是要花錢的,就好比普奧戰爭中,奧地利不是生產不出來後裝線膛槍,而是因爲帝國財政不允許罷了,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當時的冶金工業還不是很成熟,線膛炮裡面的膛線太不禁磨了,這還真是傳統軍事家反對的一個重要理由,
茫茫大海一次出航就是幾萬裡,潮溼的鹽水對金屬的腐蝕力是非常強大的,線膛炮裡的膛線總是以最快的速度被磨損掉,而沒有膛線的火炮,他的可靠性甚至還不如滑膛炮,
正是基於這樣的原因,這個時代的海軍尤其是殖民地的海軍,大部分選用的還是老舊但可靠的滑膛炮,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莫里哀居然是一個非常前衛的軍事專家,在他的眼裡線膛炮哪怕有一萬個缺點,但是隻要他火力猛、精度高、射程遠,只要有這三點就足夠了,
莫里哀高舉着皇帝陛下給他的特使專權,蠻橫不講理的壓榨殖民地總督、將軍們,生生把印度大陸的線膛炮給洗劫一空,等到遠征艦隊起航的時候,艦隊已經有一半的火炮都變成了最先進的線膛炮,
不光如此,海軍陸戰隊和水兵們的單兵武器也讓他來了一個大換裝,所有士兵都配備上了散兵專用的後裝線膛槍,雖然性能跟毛瑟比還差了很多,但是用來對付東亞的野蠻人那也足夠了,
“保持與海岸線五海里的距離……重點關注敵人山頂的瞭望哨塔……一個一個給我慢慢敲,把敵人的眼睛都給我挖出來,讓那霸徹底變成一個瞎子……”
“是長官,”旗手迅速把莫里哀的命令法布了出去,各艦艦長開始選定各自的山頭,管他有棗沒棗打三竿,
轟轟轟……海面上炮聲如雷,那霸港周邊的高地徹底被炮火洗禮了一遍,所有明暗哨塔這次算是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該死,該死,早知道我就在每座山峰都用鋼筋水泥建造永固工事了,”蔡瑁氣的在首裡城炮臺裡破口大罵,
“老麥克斯,現在敵人艦隊距離咱們有多遠,咱們的巨炮能不能打得到,快開炮吧,不能讓敵人這麼炸下去了,還擊……快還擊啊,”
老麥克斯緊張的用望遠鏡進行測距,這是炮兵的基礎技能,就算沒有軍用望遠鏡他們也能用幾根手指頭測出目標位之間的距離出來,
老麥克斯現在精神高度緊張,他生怕自己犯任何一點錯誤,這時候他哪裡還顧忌什麼上下尊卑啊,他頭也不回大吼一聲,
“閉嘴,這裡我是火炮手,這門大炮聽我的指揮……吵吵嚷嚷的,打偏了算你的還是我的,”火爆脾氣的老黑人一通亂吼,生生把蔡瑁將軍後面的話給堵回去了,
老麥克斯好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樣,他的嘴巴在喃喃低語“最靠近海岸線的是一艘護衛艦,目測距離沙灘是五海里……距離首裡炮臺直線是十海里……”
“這距離太遠了,炮彈就算夠得着,但是準頭也沒有了……再近點,最好再近點……”
就在麥克斯猶猶豫豫之間,突然南部海岸騰空升起一片濃煙,炮臺裡面的士兵一片譁然“是船廠南邊的漁村,是蔡家村的方向,該死的法國佬怎麼連漁村都炸啊,麥克斯你別忘了,上個月你還在蔡家村喝過酒呢,”
砰的一聲悶響,那是老麥克斯一拳砸在了火炮支架上,拳頭被打的鮮血淋漓“哦上帝啊,這羣屠殺平民的混蛋,我忍不了了……”
“火炮射擊方向東南七點鐘……射擊仰角四十五度……火藥包數量三個……選重型開花彈……這是戰役裡咱們的第一炮,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那就是發發利市,”
老麥克斯身邊的中國炮兵全都是他的徒弟,幾個月的強化訓練讓他們早就熟悉了大炮發射的所有過程,
那個時代的火炮,尤其是大口徑岸防炮,基本上全都是採用彈藥分離的發射方式,沉重的彈頭先被塞入炮膛,然後塞入的就是經過火炮手精心計算後的發射藥包,
軍用紡織布,把高爆火藥捆綁成又圓又扁的藥包,每一個藥包的裝藥數量都是固定的,要不怎麼說炮兵是高技術兵種呢,就憑這一手捆紮火藥的技術活,沒有個一年半載的訓練就甭想學會了,
老麥克斯塞上耳塞,嘴巴張的大大的,手裡緊攥着發射拉繩,心裡正在求上帝保佑他旗開得勝,
“下地獄去吧,”麥克斯猛然拉動燧發拉繩,一串火星點燃了藥包,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首裡炮臺就好像被蒸汽機車的噴氣口薰染了一樣,濃濃的白煙順着所有縫隙往外噴涌,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名巨人口吐白霧一般,
280口徑巨炮發射果然驚天動地,最近的首裡城就如同經歷了一場地震一樣,房樑上幾百年都未動的塵土簌簌的往下直掉,
在城牆上的尚泰王嚇的後腿半步,整個耳朵裡全是巨響後的耳鳴之音,但是年輕的王卻興奮無比,
“開炮了……咱們的大炮還擊了……過癮啊,過癮啊,這就是力量,這就是保護我們琉球不亡的力量……”
這時候法國人艦隊,最靠近海岸線的不是那兩艘正常遮護側翼的輕巡洋艦,而是一艘名叫高盧人號的護衛艦,
這是一艘雙層甲板列裝60門火炮的護衛戰艦,在十九世紀中葉的海軍序列中,這樣的戰艦是僅次於戰列艦的重型海軍艦艇,如果光榮號不在這裡的話,那麼他的名字就不會叫護衛艦,而是應該稱呼爲重型巡洋艦,
高盧人號就是剛剛開火轟炸漁村的罪魁禍首,當然了他們是不會有什麼負罪感的,莫里哀都已經明着承諾可以屠城了,他們還會在乎幾個順手炸平的漁村嗎,反正這次彈藥準備充足,
什麼叫報復之旅,什麼叫復仇之戰,說白了就是給陛下出氣,遠征軍打的肖樂天越痛苦,拿破崙三世就越開心,只有皇帝開心了,軍官和士兵纔會得到獎賞,
“加把勁,小夥子們……再來一次齊射,把那個破村子夷爲平地……大副,一定要記錄好我們的戰果,就說這個村子裡藏着一個連……哦不不不,就說藏着一個營的兵力,就是我們把這一個營給擊潰的……”
“是,艦長……”大副興致勃勃的在航海記錄上奮筆疾書,周圍凡是聽到船長說話的官兵一個個笑的無比燦爛,
大傢伙都是明眼人,莫里哀特使雖然有點變態古怪,但是話裡話外透露出的信息量可不少,人家特使只要勝利這個結果,過程根本就不會過問,甚至在關鍵時刻他還會推大家一把,讓所有人膽子再大一點,
別說這個村莊藏了一個營了,就算上報的戰果是炸死了一個旅,大家也相信特使大人最終還是會在戰功表上簽字的,
“太好了,這麼多年沒打仗,沒想到在殖民地,在東亞能撈到這麼好的立功機會,這可真是上帝的恩賜,恐怕在場的衆人一輩子也就能遇到這麼一次機會了,
就在這時候,甲板上指揮士兵的二副,和無數水兵卻詫異的擡頭看起了天,所有人都聽到天空中有一種古怪的聲音由遠及近快速飛來,
轟隆隆,轟隆隆,就好像一列火車在天空中飛過一樣,
火車當然不能在天上飛了,這是常識,老兵們只不過是一轉念的功夫就已經意識到不好了,
“哦上帝啊,是重炮……是岸防重炮的聲音……”喊聲未絕,只聽戰艦右舷二十米處的海水突然轟的一聲化成狂爆的氣浪直撲高盧人號而去,
280口徑重型高爆炮彈,並沒有擊中高盧人號,而是擊中了右舷二十米的海面,但是這樣威力強大的炮彈爆炸,光衝擊波就能橫掃半徑五十米的範圍,
破片夾雜着海水在半空中嗖嗖激飛,火藥瞬間產生的能量氣化了無數海水,爆炸點附近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這時候高盧人號的右舷剛剛齊射完畢,炮門都沒來得及關呢,這場破片雨順着炮門衝入艦體,把那些忙碌的火炮手紮了一個透心涼,
嗖嗖嗖……砰砰砰……彈片在半空橫飛,瞬間就把戰艦右舷打成了一幅麻子臉,最恐怖的還是甲板上,剛剛笑的最狂妄的船長被一片彈片刺入眉心,屍體咣噹一聲砸在甲板上,換來周圍一片驚呼,
“艦長犧牲了……艦長犧牲了……醫護兵呢,快救人啊……”
這就是岸防炮的威力,口徑大、火力足,這一炮下去要是能命中船體足可以炸碎整條船,就算是在海面上爆炸破片的威力一樣可以殺傷敵人,
高盧人號頓時一片哭聲,甲板上鮮血橫流,屍橫遍地,就連船艙內也哭聲震天,
“上帝啊,我們的情報有誤,琉球居然有最先進的岸防炮,”莫里哀衝到光榮號的右舷,手舉望遠鏡看着亂成一團的高盧人號,臉色極度的陰沉,心中那股不詳的預感越發濃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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