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林佳氏回來,就給太子說了這樣一件好事。
前面雖知道父皇抓了個女人起來,說是前明遺後,可太子倒是沒怎麼在意。
什麼朱三太子,整個大清朝只能有他一個太子,皇阿瑪不可能容許這裡存在第三個“太子”,所以不管這朱三太子是真是假,最後都要死。
只是,死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可他沒想到,這件事竟還能給自己帶來好運。
林佳氏說,皇上有意賜婚給張廷玉和那位朱三太子的孫女,正好今日談話。若是太子動作快一些,將顧懷袖騙過來,就能抱得美人歸,不說跟顧懷袖如何如何,只要哄得顧懷袖開心了,只等着皇上讓張廷玉休妻,事情就簡單了。
太子一聽,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反正張廷玉都要休妻,有佳人在懷,哪裡還管得着顧懷袖?
屆時隨便找個理由,將張廷玉那邊的人給糊弄回去,就說顧懷袖陪着太子側妃林佳氏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張家二夫人這小模樣,太子心頭火熱火熱的。
他直接吩咐了自己手底下人,做出了這樣的一場戲來。
現在看着人裹在被子裡,還在扭動吟呻,太子身體一下緊繃了起來,甚至喉嚨都帶了幾分微微的喑啞。
“乖乖,心肝兒,到爺的懷裡來……”
太子將那蒙着的被子一扯,看見人穿着的豔麗水紅色的裙子,頓時笑了一聲,多好看的顏色?
然而將人一翻過來,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是面上沾着桃李豔色,堪堪就要綻開……
然而太子愣住了,不對……
這……
人怎麼變了?
難道是他吩咐的時候,那些個太監們聽岔了,將張二夫人與朱江心給聽錯了?
太子看着滿面春意的朱江心,氣得差點將手裡的被子給摔出去,他轉身就想要走,沒料想那幾名小太監沒把朱江心給綁緊,又有顧懷袖之前一陣拖動,繩子早就磨斷了大半,朱江心一下就掙脫開來。
她熱得厲害,只覺得渾身都在燒,手上能活動了就立刻去脫自己的衣服。
那藥的效力何其猛烈?
朱江心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哪裡受得住?
她眼瞧着太子就在前面,忙伸手去抱。
胤礽早將自己給脫光了,這會兒被女人一抱,火頓時就燒到了他的身上。
細細一看朱江心,也是個嬌滴滴的標緻人兒,再說又是前明後裔,什麼皇族不皇族的?
在這裡,只有他愛新覺羅一家可稱之爲皇族,旁的妄稱皇族的,都要夷滅九族!
胤礽擡手掐住了朱江心的下巴,看她將自己上身的衣裳脫得只剩下個肚兜了,這才忽然火急火燎地壓上去。
一個火燒身,一個藥焚腦,正行着那苟且之事,頓時屋內就響成了一片。
顧懷袖站在衣櫥裡,身子依舊沒能暖回來。
至今想來都後怕不已……
仔細想想太子這計策,自己竟然是怎麼都避不過的。
行宮的太監來了,自己不敢不去,來了之後對行宮不熟悉,只能跟着走,幾個太監力氣也比自己大……要緊的是這時機掐得太準了,就在朱江心跟顧懷袖攤牌的當口上,這時候來請顧懷袖,她定會以爲是皇帝要找自己說事兒了,也許還能跟張廷玉告個別。
所以一環一環連着扣下來,顧懷袖就鑽進了套裡。
這是爲她精心設計打造的啊,太子當時不在那個地方,跟太子有關,又與顧懷袖有仇的就那麼一個。
若是現在躺在牀上與太子苟且的人,是她自己。
那這件事發生之後,她到底是含羞忍辱,還是與皇家決裂?不管怎麼都沒有好下場的……
與太子不軌的有夫之婦,和一個高高在上未來大清朝的主人,康熙會選擇哪個?
顧懷袖閉着眼睛都能想清楚。
她抿脣咬牙,隔着衣櫥都能聽見那不堪入口的聲音,一時之間已經恨太子入骨。
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林佳氏給太子出這個主意未免太冒險。
顧懷袖在這種事情上,不是能忍的人,她連金簪都準備好了,若太子真做出禽獸不如之事,顧懷袖定然敢跟康熙死磕到底,也讓他睜大眼睛瞧瞧自己這個兒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所以,最後倒黴的人就成了太子。
林佳氏難道以爲她會忍氣吞聲?
顧懷袖微一側目,身邊這一位爺屏氣凝神地聽着外頭的聲音,竟然似乎怡然得趣。
很久很久以前,四爺從京城寄來新年節禮,裡頭是一枚枚翡翠扳指。
那應當是四爺在暗示顧懷袖,林佳氏成了他的人。
那麼,這一次是誰算計了顧懷袖呢?
一則,可能是林佳氏自己做主,可她捨得自己的榮華富貴嗎?不過林佳氏容易衝動犯蠢,倒也不是毫無可能。
二則,可能是四爺。四爺想要將自己當成一枚棄子,在發現了顧懷袖有了新的利用價值之後,決定使用她新的價值,然後導演這一出好戲。可問題來了,胤禛遠在京城,如何能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又精心設計這一場局?
那麼……
只有第三種了。
顧懷袖悄然握緊了手裡的金簪,眼角餘光斜着一旁巍然不動的那位爺。
外頭的事情正到了最要緊的關頭,兩個人已經不知道滾做一團多少時候了。
對於顧懷袖而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可對太子來說,快樂的時光太美妙,太短暫。
他嘶吼一聲,剛剛在朱江心的身體內發泄出來,就聽見外頭一個耳光聲:“狗奴才!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呢!連皇上的路都敢攔!”
糟了!
太子還沒來得及收拾好自己,只來得及穿上一層遮羞的衣裳,外頭宜妃已經帶着人進來了。
結果剛剛繞過屏風,宜妃就驚駭地叫了一聲:“太子你!”
天……
要出大事了……
康熙就在外面!
胤礽急得冒汗,如今怎麼能解釋得清?
那朱江心大腿間還都是血躺在上頭,人事不省,現在就叫宜妃看見。
求饒已經來不及了,康熙進來了!
胤礽已經嚇得一下跪在了地上,康熙沉着臉走進來,乍見到這場面,幾乎是眼前一黑!
“孽,孽障!!!”
宜妃也嚇住了,回頭一看康熙,竟然已經被氣得血氣上頭,險險就要暈倒!
她連忙道:“三德子立刻將皇上扶回去,這裡本宮處理!”
裡面顧懷袖聽着外面這樣巧合的動靜,閉上了眼睛。
更緊張的時候到來了。
只希望沒人仔細搜查此處,若是被人發現自己跟一位爺一起藏在衣櫥裡,不管有事兒沒事兒,都要鬧出事兒來。
總不能這一次隨行的太子出了事之後,跟着連另一位隨行的爺也跟着牽扯進這樣不乾淨的事情裡面吧?
好在,宜妃只是站在外頭掃了一眼,叫人將這裡打整乾淨,就讓人帶着太子跟昏迷之中的朱江心去了。
等到這裡的人都去完了,顧懷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險些軟倒在這裡。
旁邊胤祥掃了她一眼,就朝着外面走去,他過了耳房,然後推開了一道以多寶格裝飾的門,一下就到了外面。顧懷袖趕緊跟上,不敢自己留在後頭,一路跟着胤祥繞過假山亭臺,約莫到了個很遠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顧懷袖猶自驚魂未定,袖子上那一片茶漬卻是要乾涸了。
胤祥揹着手,轉過身看她:“運氣倒是好。”
顧懷袖想起自己的推測來,只心裡頭寒,問道:“十三爺做這一切,四爺知道嗎?”
她沒想到,自己這話一出,胤祥竟然有些詫異。
他眉頭一皺,略帶着驚疑地看顧懷袖,末了才道:“你是四哥的人?”
“……”
顧懷袖一口氣給哽住了,看着胤祥那面目不像是作假,頓時有一種把四阿哥拉出來打成個二傻子的衝動!
鬧了半天這位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顧懷袖陰着臉,咬牙道:“臣婦不是四阿哥的人,是四阿哥半個奴才。”
胤祥跟四哥關係近,從小養起來的,走時候四哥告訴他林佳氏能用,所以纔有了今日的妙計。
想來,既能夠挑撥張廷玉跟太子,讓這兩個人走不到一塊,不能結黨,一面事情若是成了,太子就更搖搖欲墜,一舉兩得。
可萬萬沒想到,今日張二夫人來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她也算是四哥的人?
胤祥難以理解,甚至有些懷疑。
若她是四哥的人,四哥怎麼會不告訴他……而且,張廷玉也不像是四哥的人……
倒是原來的張廷瓚……
不過,他不知道顧懷袖是四哥的人,可顧懷袖卻知道他乃是胤禛一黨……
表面上,胤禛還是太子一黨。
兩個人這一時之間都相互懷疑起來。
顧懷袖是逃出生天,驚魂甫定,胤祥這邊是算計了一把,歪打正着,還是讓太子倒黴了。
現下顧懷袖只將一枚翡翠扳指給胤祥,暗想着還好四阿哥這東西送了幾年。
胤祥捏在了手裡,沒說話,一瞥她袖子,掂了掂玉扳指:“這不是太子爺當初賞給……”
賞給林佳氏的,後來又到了四哥的手裡,四哥給照着做了幾枚差不多樣子的送去了江南。
原來,竟然是給這個張二夫人的?
那個時候的張廷玉,怕還沒發跡吧?
自稱是四哥的半個奴才,倒是有意思了。
還是反駁的他“四哥的人”這一句……
胤祥道:“現在事情已經出了,太子那邊肯定不願意再把你牽扯進來,加重他的罪名。想必你也不願意被牽扯進來,因爲一旦進來,就是……”
年輕的十三爺很輕鬆地比了個殺頭的手勢,然後笑道:“所以最大的問題是……”
“是朱江心。”
若是朱江心將這件事給抖出來,顧懷袖就在劫難逃了。
皇家醜事,還涉及到南明皇族血脈,可不好處理。
顧懷袖,肯定是被殺人滅口的那一個。
她看向了胤祥,道:“十三爺該走了,臣婦迷路已久。”
胤祥將扳指扔回去,揹着手就走了。
顧懷袖坐在小湖邊的石頭上,看見有宮女過來了,一狠心就一頭扎進水裡。
當年那種冰冷的恐懼,一下侵襲了她。
顧懷袖微微顫抖着,那落水的聲音已然引起了那邊宮女的注意。
顧懷袖擡聲就喊了一句“救命”,這才被路過的宮女給救了起來。
忙忙碌碌前前後後地折騰一陣,顧懷袖只說來找張廷玉的,也沒人懷疑。
畢竟之前她來過行宮,也曾住在裡面過,進來很難,送人出去卻簡單。
不過她離開的時候,忽然有兩個小太監從她身邊走過去,竊竊私語道:“剛醒過來,就趁着沒人,一頭撞到柱子上,死了……”
“是啊,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望着那兩個小太監的背影,顧懷袖終於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康熙啓程離開江寧的前一日,對她而言太過驚心動魄了。
一路回了別院,顧懷袖方知張廷玉已經回來有一段時間了。
進門的時候,她險險就沒站住,還是青黛扶了她,有些驚懼:“夫人你……”
“不礙事……”顧懷袖就是累了,她壓着青黛的手,上了臺階,卻問道,“李衛呢?”
白天十二點之前大概有第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