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逼宮?龍王……始皇歸來!

很顯然,孔鮒已經火力全開。

叔孫通很明顯沒有拉的住自己的老師,或者說孔鮒本身並不在意叔孫通這個弟子。

孔鮒的慷慨激昂非常提振士氣,以至於儒生個個帶着振奮之色,乃至於諸子百家的代表性人物都對孔鮒寄予厚望。

若論人身攻擊,儒家的戰鬥力屬實不低。

儒家作爲顯學之一,或許是能量和人才最接近法家的。

趙泗的眼神緩緩冷淡了下來。

很顯然,除了變法以外,他們同樣也希望舊吏徹底被埋進垃圾堆裡面。

變法只是改變了行政方針,然而官面上的位置卻是一顆蘿蔔一個坑。

舊吏如果輕而易舉的活下來,那勢必留給他們的機會就不會太多。

同理,如果君王依舊重用舊吏,他們的機會就更加渺茫。

更不必說,這次入局者除了諸子百家以外還有新吏。

變法以後勢必會有一批不懂變通難以接受現狀的舊吏讓出位置,但是和平演變留下來的空位太少了,再加上新吏這個龐大的羣體,諸子百家能夠分到的東西並不多。

當然,這些是藏在心裡最齷齪的事情,事實上乃至於孔鮒本人自己都沒有想這些,只是本能的選擇了最符合利益的做法。

所謂不可化解的仇恨,本質上的根源在於利益。

至於所謂的學術之爭,思想之爭,正邪之爭,只不過是後來附加上的罷了。

叔孫通不知道自己的老師是出於利益驅使還是單純的認爲舊吏真的該死,但他注意到了趙泗冰冷的眼光。

“所謂亡羊補牢,爲時不晚,太孫殿下,縱惡亦是惡……”孔鮒一篇慷慨激昂的輸出過後,臉上帶着彷彿就義一般的神情躬身行禮以後面不改色的直視趙泗。

趙泗眉眼低垂,微微發出一聲嘆息。

有的人蠢,有的人壞,有的人又蠢又壞。

有的人聽不懂,有的人不懂裝懂,有的人懂了裝不懂。

他早就預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但是,舊吏這個龐大的羣體,他還是要保,雖然說出來很破壞團結,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舊吏這個羣體,只要願意順應自己的政策,他們比天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更加可靠。

趙泗發出一聲輕嘆,目光看向孔鮒,看向慷慨激昂的儒士,看向蠢蠢欲動的諸子百家。

能有今日一邊倒的局面其實並不意外。

其實哪怕向全天下的人投票,整個大秦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支持舊吏去死的,哪怕是關中的老秦人。

依託商鞅舊法而誕生的舊吏太招人恨了,法是惡法,執行惡法的舊吏自然也就成爲了惡的化身。

舊吏得罪的羣體太多了,李斯跳反新吏尚且都不願意接受,現在不過是牆倒衆人推了。

“孤方纔已經說過了……時局不同,不應該一概而論。”趙泗輕輕嘆息以後看向孔鮒。

“戰國之時,天下諸侯,強則強,弱則亡……若非商君以法治國,秦不能東出,若無舊吏執行秦律,秦不能一統。

商君於大秦東出有功,舊吏於大秦一統有功,只是時局更易,如今天下一統,四方安定,亂世爭執之法以不利於治秦,故今日議變法之事。

孤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今日要議論的是該以何法治當今之秦,而非爭執對錯,你死我活,更非諸子百家道統之爭。”趙泗輕聲開口。

“儒家亦能治國,儒士亦能治國,諸子百家亦能治國,法非善法,吏非良吏,倘若善惡不論,德行不分,天下又如何安定,何以使天下人誠服?”孔鮒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開口。

看的出來,剛纔一通慷慨激昂的輸出對老人家的身體來說還是頗爲不易的。

只不過話音落於耳中,迎來的卻是一聲嗤笑。

趙泗是真被氣笑了……

“奉百家之法的國何在?奉儒家之法的國何在?

諸國唯變法得強,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乃至於七國紛爭之事,又有哪個國家所行不是郡縣之制?

唯奉法才得以相爭,不奉者皆消亡也。

孤從海外歸來,讀的書並不是很多,卻也知道,七國爭執到最後,其實內部制度基本上都是用的法家之治,只不過區別在於哪個國家能夠執行的更到位罷了。

只不過再孤看來,七國相爭,舊法便是利器,各自爭鬥,只能拼誰的刀更快,誰的鎧甲更硬。

是以秦得勝,但是現在天下已經一統,就是放下刀劍脫下鎧甲拿起來鋤頭種地的時候,卻不能因此將刀劍鎧甲棄之不顧,是故孤說現在到了變法的時候,但不代表,你們現在可以否定刀劍鎧甲之用,甚至大言不慚的站在大秦一統以後的朝堂之上來告訴孤,秦國拿着鋤頭一樣能贏。

能贏麼?

莫說是秦國得以一統,便是七國皆在之時,哪一國治國以禮?用的儒家之學治國?還是用的百家之學治國?

哪一國打到最後不是盡起白丁,家家鎬素,哪一國不是加徵賦稅,加徵徭役,加徵兵役,國家瀕臨滅亡之際,哪一國在於民生息?

秦國非善類?秦法非善法?蓋因今日秦國得勝,而使一統者換做他國,秦國安在?秦人安在?

亦或者天下繼續戰亂不止?

七國之間的戰爭打了五百年之久,秦國一統,是因爲大勢所趨,天下人都想要安定,天下人都厭倦了戰火,是故秦得以一統天下。

沒有昔日法,沒有舊時吏,便沒有今日之秦。

舊吏舊法錯在今日,而不再昔日,先生若論昔日之錯,便是在說秦一統天下之罪!”趙泗看向孔鮒一字一句的說道。

“秦國一統至今已有十數年之久!”孔鮒還想要反駁。

“那你的意思是我大父錯了?”趙泗挑眉看向孔鮒。

叔孫通見趙泗毫不留情的給自家師傅扣帽子的時候便知道事情大條了,倘若再不彌補恐怕就沒有轉機。

趙泗還好說話一點,始皇帝他是真會殺人。

叔孫通沒有任何猶豫沉聲開口:“老師,弟子不以爲然!”

孔鮒帶着訝異轉身看向叔孫通,眼中的情緒複雜了起來。

“你說什麼?”

“弟子不以爲然!”

“秦國一統以後,之所以沿用秦法,一是因爲,天下一統,陛下所成之功績前無古人,是故無舊例可尋,行經天緯地之大業,治國需以爲穩,只能沿用舊時之法,再緩作變革,否則勢必禍及天下。

其次,彼時中原忙於內戰,因此四方蠻夷得以休養生息,襲擾邊境,彼時只是一統,遠談不上安定,北有匈奴爲禍,南有諸部作祟,東有白夷穢人,西有月氏,倘若不加以制衡,予以征討,邊境就會因此而潰爛,釀成大禍……

而中原之內,天下糜爛,城池破爛,道路廢棄,水路阻塞,是以起徭役,修築城池,鋪設道路,開溝挖渠……”

叔孫通認認真真的反駁自己的老師的觀點,迎接他的是孔鮒震怒的目光,以及爲數衆多的鄙夷……

叔孫通已經習慣了,但是他必須說。

雖然有些強行狡辯,但他說的一部分也是事實。

孔鮒臉上帶着莫名的神色看着叔孫通,嘴脣囁嚅了片刻以後開口道:“混賬,那麼多聖賢書都讀進了狗肚子裡了麼?”

叔孫通唯有苦笑,是,始皇帝是有錯,可是這話你能說麼?

還當着人家孫子的面說?

人家都已經準備糾正政策了哎,對錯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況且,就算執着於對錯,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承認錯誤那等於親手推着舊吏去死!

君王的錯誤畢竟要有人來買單嘛。

可是,有這個必要麼?

然而,孔鮒畢竟是他的老師,叔孫通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老師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還是不願意明白。

但是,面對孔鮒的訓斥,他只能聽着。

“這是朝堂,不是你教訓弟子的學堂!”

趙泗注意到了叔孫通的爲難緩緩搖了搖頭。

再怎麼說,叔孫通也是自己的臣子。

“民非是在依仗身份教訓弟子,而是在辨明對錯。”

其實到這一步趙泗算是初步見識到了後世君王爲何會被臣子脅迫了。

殺了固然簡單,但是今日議論變法就成了一個笑話。

這羣人擅於利用規則,所謂對錯其實摘開來說問題也很簡單。

大秦一統以後到現在,天下之間的動盪誰來背鍋,天下人受的苦誰來背鍋。

要麼始皇帝背鍋,要麼舊吏背鍋。

趙泗的認知雖然已經和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趨於相同,且趙泗出海歸來以後並沒有過過什麼苦日子。

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在天下一統以後,始皇帝沿用舊法思想,李斯繼續施展馭民之術,再加上始皇帝感覺時日無多愈發急於求成的原因,這十來年,底下那羣牛馬的日子是實實在在的不好過。

十分之一的人口成爲徭役是事實。

稍有不慎自耕農家庭完全破產是事實。

數不清的官私奴隸也是事實。

這個鍋太大,舊吏要背,他們連接受新法的資格都沒有,就會被徹底清出舞臺。

現在他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實際上各自有各自的算盤,甚至對於舊吏舊法的恨也絕不是對於牛馬受的罪的感同身受,也不是出於正義。

但是!

要保舊吏,難道讓大父來背?

雖然嚴格意義上這個鍋確實應該始皇帝來背,而且其實始皇帝在後來釋懷以後,私底下也對趙泗表示過自己病入膏肓之時的一些政策是錯誤的。

如果不認可趙泗,不承認自己政治道路的瑕疵,始皇帝也不會讓趙泗放手施爲,甚至是推動趙泗變法。

可是……

趙泗沉默之際,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將孔鮒叉出去亦或者好好盤點一下諸子百家弟子的作奸犯科之徒,亦或者藉着先前的天下大亂借題發揮。

你們死咬着不放,我自然也可以吹毛求疵。

他又是裁判又是選手說無可奈何那是扯淡,只是這樣一來總是不夠堂堂正正也不夠爽利,難免有些心裡不舒服。

互相傷害趙泗自然不怕,扛不住的肯定是這羣人,真就是咬死不放誰又能拗得過皇權?

但是……

趙泗認爲這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正在趙泗沉思是不是採取極端手段爲舊吏堂堂正正站臺之時,呼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陛下至!”

羣臣爲之頓首,趙泗亦爲之起身!

只見宮外,在一衆宮人的迎奉之下,始皇帝笑呵呵的抱着小稚奴緩緩踏進宮殿,在羣臣的側目之下笑眯眯的坐在了主位。

龍王……啊不,始皇歸位!

“大父怎得回來了?”趙泗訝異開口。

是覺得自己鎮不住這種場面?那不應該,說到底兵權和刑法部門在自己手裡,最壞情況下不過是費些功夫消除輿論影響罷了,倒不至於連個變法都推行不下去。

“小稚奴昨個會叫爹了,帶回來給你小子瞧瞧。”始皇帝笑了一下將小稚奴送到趙泗手中。

小傢伙張牙舞爪的開口叫爹,趙泗聞聲眉開眼笑。

始皇帝眼帶笑意的看了一會,爾後掃過臺階,落於羣臣,笑容緩緩收斂,一時之間,整個朝堂落針可聞,只剩下小稚奴還在張牙舞爪,笑聲在宮殿之內響徹,卻無人覺得歡喜。

哪怕是方纔悍不畏死的孔鮒,此刻面對始皇帝的注視也難免有些膽戰心驚。

“朕方纔聽聞伱在辨是非對錯?”始皇帝看向孔鮒。

時局如此,孔鮒自然不可能反覆選擇退讓,只能徑自承認。

“爲臣者,依王命行事而不假,此可以謂之忠,依律行事而不違,此可以謂之貞,舊吏奉朕命,何錯?”始皇帝開口問道。

始皇帝拒絕了一切手段,選擇了堂堂正正的出擊,站在了舊吏面前。

背鍋?他從來都不需要臣下爲他背鍋。

芫恭在這一刻,嘴脣囁嚅了許久,卻遲遲不能開口,手指攥的發白,身形幾乎爲之顫抖。

始皇帝既然說出來這句奉命行事,就意味着,這口鍋,他接着了。

法,是朕定的,舊吏,是朕吩咐的,有問題,找我。

“無……無錯……”

始皇帝的突然出現並且接鍋,或者說擺明了承認自己的行政錯誤,是孔鮒所不能預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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