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因材作書

領詣,謝恩。

始皇帝能送出這麼大一份禮,其所謂表彰直道進度的理由就必定是假的。

大秦的工程開遍天下,至今爲止,還從未有過因工程晉爵之先例,更遑論這種“及冊之民皆有封賞”的重賞鴻恩。

始皇帝能做出這種荒唐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借直道之名賞《國工》,且要以此告訴天下官吏,大秦推動機關工程之決心。

雄才大略之主啊!李恪不由在心底感嘆。

行完禮節,儀仗紮營,李恪引着馮去疾與蘇角相會,又像個主人似地請兩人一道去官舍歇息。

他與蘇角是患難之交,九原又是兩路一橋三個標段的連接點,所以他這種反客爲主也無人當作失禮,皆欣然而往。

還不等他們入城,身後忽有快馬來報,言匈奴上將軍恬並親衛疾來,再有三裡,便可到達。

李恪的眼睛不由亮了,招手把田橫招到身邊,輕聲囑咐:“打聽一下蒙恬在哪下榻,然後把馬車趕過去。記得,不見蒙恬,不可離馬車一步,更不許旁人登上馬車。”

田橫複述一遍,抱拳拱手:“省得了!”

馮去疾笑眯眯掃了李恪一眼,若有所指道:“祭酒以後交代隱秘還是該避諱些,需知道隔牆有耳。”

李恪回以微笑:“中丞說笑了,我方纔的話,在您耳中,懂卻不懂,在蘇將軍耳中,不懂卻懂。反正你們自會將此忘了,我何必枉作小人?”

馮去疾苦笑:“多日不見,竟然忘了祭酒口舌之利。”

李恪撇了撇嘴:“同爲利齒,象自御,虎襲人,中丞認爲我是象是虎?”

“祭酒自然是……”

“啊!來了!”

李恪看到天邊煙柱,一聲輕喚,邁步就走,根本不給馮去疾把話說完的機會。

馮去疾愣了片刻,搖頭感嘆:“我與墨慎子亦算舊識,堂堂君子,何以會養出刁滑之徒。”

說完,他也邁步,只留蘇角一人不動。

蘇角滿頭都是冷汗。

文人鬥智,武人鬥勇。方纔的話對李恪和馮去疾來說是真的閒聊,可蘇角卻有種直覺,他方纔若是敢不自量力地插一句嘴,就會被法墨兩家絞得粉碎!

蘇角覺得不可思議。

他可是兩千石的戍邊將軍啊!位比上卿,職兼郡守,天下似他這等權柄的高官十人也無,若說法家不可得罪還能理解,可是墨家?

他使勁地甩了甩頭。

煙塵抵近,千馬奔騰,匈奴上將軍蒙恬傲立於戰車,在親衛的簇擁下疾馳而至,一直來到李恪與馮去疾面前。

李恪當先行禮:“小子見過將軍!”

“勞祭酒久候!”蒙恬爽朗一笑,跳下戰車與馮去疾雙臂緊握,“去疾兄,我昨日還在高闕,幸得是趕上了!”

馮去疾也是一笑:“恬兄要來,只需遣人知會一聲,我便是等上幾日又有何妨?何必急趕。”

“豈能如此!”蒙恬反駁道,“不在城外迎你,豈不顯得我這東道不本分?”

“你啊!”馮去疾失笑。

三人合了蘇角,共入九原,一兜一轉便舍了原本要去的官舍,去到了蘇角主場的郡治後堂。

這意味着東道轉移了,蒙恬出場後,李恪讓開主位退而爲客也是應有之意。

四人入堂,主次落座,有樂手吹笙,舞姬甩袖。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馮去疾突然笑着對蒙恬說:“恬兄,你可知我已是直道的第二位特使?”

蒙恬奇怪地看了馮去疾一眼,趙高在暗他在明,這件事不是纔出章臺就已經天下皆知了麼?

馮去疾又是一笑:“恬兄,那你又可知,祭酒對上一位天使可比對我上心多了?”

蒙恬恍然了。

李恪通錢趙高千金,這件事同樣盡人皆知。天下君子以此笑談,卻少有聽到對李恪的非議,這在百家相鬥,互不認可的秦朝士林,也是一件神奇。

蒙恬自然知道馮去疾想要什麼,卻不知他爲何不直言討要,而非要拐個大圈,聽起來就如索賄一般。

且由他罷!

蒙恬也笑起來,指着李恪接茬下說:“祭酒厚彼而薄你,自然是因爲去疾兄不若太僕得陛下喜。此人之常情,何必有疑?”

馮去疾一臉震驚:“我雖不得喜,然我勢大啊!祭酒以爲然否?”

李恪真想甩過去一句不然。

兩個算不上老的老混球揣着明白裝糊塗,不就是想看他願不願意託天使之手上呈《國工》麼!

託之,說明他著書爲公,自呈或暗使中人,皆是他私心作祟。

李恪在心裡冷笑。

始皇帝用巨賞堵他,馮去疾拿言語激他,明裡暗裡都是要他安分守己,別妄圖打破現在的政治格局。

可他的想法秦人如何看得透,便是始皇帝,又豈能猜得着?

真道我稀罕咸陽的官位麼!

李恪挑了挑眉,長身一拜:“中丞不遠千里而來,風餐勞苦,小子雖無長物,卻豈能令尊者空歸?請允上呈!”

蒙恬讚賞地看了李恪一眼:“祭酒自便。”

一聲自便,就說明正事要開場了。

樂手,美姬不須人言,皆大拜告退,退出不久,就見八個孔武墨衛擡着四隻大箱正身進來。

他們把大箱並排放在堂中,李恪從?中取出一串龠匙,依金、銀、銅、鐵四色分別開鎖,墨衛發力掀開箱子,滿滿四箱書卷整整齊齊碼放其中。

馮去疾震驚莫名:“這便是沸傳於天下的《國工》?”

李恪束手點頭:“此《國工》七部四十三卷,總計二百二十二卷,墨工之機要,直道之精髓盡錄於內,請中丞笑納!”

“七部四十三篇……二百二十二卷……”馮去疾疾走近前,抄起一卷抖開便瞧,“要管束民夫,首先得狠,別因爲大夥都是民夫就手下留情!平日官長會留情麼?不會!狠是官的本分,民官雖不領俸祿,但也是官……”

馮去疾念得滿腦袋黑線,憋不住擡頭問李恪:“祭酒,此爲國工?”

李恪不由失笑:“國工之事,涉民、兵、工、商、法、輜重、機關七處,成書之由便是論事,而非論理,故看起來,或會與世之常作略有不同。”

蒙恬好奇問:“有傳你聚四民著書,莫非是真的?”

“自然是真。”李恪指了指馮去疾手上那捲,“如中丞手上的《民治篇》便是四處標段,七位百夫口述,擇其精準錄於書上,書錄者不曾擅改一字。”

“何以如此?”

李恪聳了聳肩:“民治之書本就是給民官讀的,士人並非不可寫,但民官若不可領會,書來何用?”

“這書是給民官讀的?”

“止《民治》《民奮》《作休》三篇,直道已經將此三篇鋪開去了,每個標段皆有抄錄,民官學識淺,唯如此做,才能照本宣科。”

馮去疾眼睛一亮!

秦律的原則也是使民知法,所以用詞歷來追求簡潔明瞭,但畢竟是法吏所書,失之於書面,所以各縣令史纔有與民問答的職能。

李恪的做法與秦律異曲同工,俗,卻頗有些別樣的神妙。

他將手中之書卷起放歸,問:“可有書目?”

李恪從第一個箱子中取出一卷銀線絞編的簡,遞到馮去疾手裡。

馮去疾張手抖開,唸叨着“法五,工典,卷百二十七至百三十”,找到書卷,取來觀瞧。

【通錢,同律之刑,某以錢通其官,官不取,啐,鞭十五,官取,同罪。】

還是熟悉的配方,相似的味道……

馮去疾舒坦地嘆了口氣:“祭酒有大才啊!”

李恪謙遜道:“皆諸賢所著,小子不敢居功。”

馮去疾還想恭維,蒙恬突然插嘴進來:“祭酒,高闕、陰山正缺機關,不知此書可否也予我一套?”

第一二零章 貴賤之別第七一八章 同門相殺第六一八章 養婿如兒第五四五章 三塊飛地第四六八章 士爲通錢者死第六八一章 穩守,待攻第七零一章 傻子笑憨子第四一零章 滄海纔是真豪傑第四六二章 覲見第五六七章 以身犯險,血餌捕牢第二五二章 一觸即發第七五三章 馬耶?鹿耶?第二二一章 大起大落第三三九章 秦攻百越之戰第四二四章 消了朕一口惡氣第三六七章 竹筋混凝土第二六八章 招魂之歌第八零七章 新芽綻放【尾聲】第六一七章 河間的消息第六九二章 輿論導向戰第五二零章 執法處亂象第四八五章 歸咸陽第二七一章 合軍共謀第五一六章 夏子著書第二十六章 劫匪下山第二四九章 第一滴血第七七五章 庶人恩怨第八十七章 農學大師第六三零章 措手不及第七四一章 死戰之十,王令進兵第五七三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六,孝行第二六五章 機緣巧合第七七七章 蒙恬之謎第五十九章 量產御米第九章 糙漢不糙第七二零章 棄卒第一四四章 三角函數第六零一章 河間郡大建第四八五章 歸咸陽第五六九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二,捕牢第七七零章 武關十二,烈士暮年第三二四章 目標,楚墨!第八十七章 農學大師第五七四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七,長書第一一四章 戒嚴解除第七九一章 澠池會十四,墨戰第三三七章 又是張良第四十五章 貧賤難離第二二九章 雁門天府第一八零章 明恥教戰第八零二章 十六王相制第四十八章 神獸下凡第七六一章 武關之三,怎麼裝不是裝第一二三章 治水之畔第五一六章 夏子著書第一二九章 雹災真容第四四五章 娘子,美甚第四六四章 篳路藍縷第一二五章 句注軍市第六二三章 虎毒食子第一一六章 舊事過往第六四二章 援兵漸近第六九一章 陳勝王第七八二章 澠池會之五,次日第五零八章 始皇帝服仙丹第六五七章 朽木之君第四四一章 螭龍無用論第五二四章 鄉毒第四三五章 瑤池祥瑞第二二六章 新兵蛋子第六十七章 穗兒禁足第一七三章 其名狌狌第六七五章 西軍股份有限公司第四二六章 夜伏於林第一九零章 視財如命第七七四章 惡意第五十三章 一石二鳥第二八二章 帝王之心第六一六章 雖死地而上命之第七三一章 兵禍第六七七章 撿來的武安君第二六二章 烈焰焚城第二一七章 無法有天第五四九章 秩!兩千石!第七五八章 秦關百二第六二六章 頭曼抵冰塞第六二五章 自由的代價第七八四章 澠池會之七,相王第六二一章 名將之姿第三二一章 朝堂之辯第二八七章 修身之意第五九六章 三道將令第一五三章 羣情激奮第四二一章 暴秦無道第七二七章 兩難第三九七章 三妻四妾第四八七章 斥儒第三五五章 楚墨來客第三五二章 咸陽!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