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離開後,燕丹並沒有急着去尋找荊軻的下落,而是先把墨家鉅子六指黑俠請來。田光說的沒錯,想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到荊軻,就必須依仗墨家弟子的力量。
對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燕丹是十分敬重的。而自從和燕丹喜結連理後,焱妃的整顆心都交給了燕丹。所以六指黑俠來到太子府後,焱妃讓原本服侍的侍女退下,親自端茶倒水的招待六指黑俠。對於焱妃的舉動,燕丹也是感動不已。
隨後焱妃見燕丹和六指黑俠有事商易,主動關上房門離開,不過並沒有走太遠!
屋內,燕丹向六指黑俠訴說了自己和田光商議好的刺秦計劃。燕丹此舉也是希望得到墨家的支持,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六指黑俠斷然拒絕了。非但如此,六指黑俠甚至揚言要帶墨家弟子回墨家大本營機關城。
二人的對話被守在門外的焱妃從頭聽到尾,隨後躲在暗中的焱妃看着六指黑俠不顧燕丹的苦苦挽留強行離開。
六指黑俠離開後,燕丹將自己關在房中也不出來。焱妃見狀獨自一人跑去墨家在燕都的駐地,她到的時候墨家駐地中的弟子正在收拾行囊。
這時墨家統領班老頭主動上前問道:“鉅子和太子吵架了?從太子那裡回來後就鉅子老大讓我們收拾行囊說要帶我們回機關城!”
焱妃迴應道:“我也不清楚,鉅子離開後,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不出來,我就想着來勸說一下!”
班老頭聞言讓開身子,“有勞了!”
看見焱妃推門進來,盤坐在牀上的六指黑俠問道:“你來做什麼?如果是挽留的話,就不必說了!”
聽着六指黑俠如此決絕的話,焱妃走到六指黑俠身前拽住他的衣袖說道:“丹對大師一向敬重有加,大師爲何在此危難關頭棄他而去?”
六指黑俠聞言解釋道:“天下大勢如此,燕丹卻想逆天而行,此舉定會帶來無窮殺機。我乃墨家鉅子,必須對墨家山下所有弟子負責。你回去吧!”說罷,六指掙脫焱妃的拉拽背過身去。
看着手指間散去的法力,焱妃起身一言不發的離開。
……
此刻,燕都最出名的風月之地飛雪閣中,一個頭發雪白的舞女正在閣中的飛雪玉花臺上旋轉跳躍,向臺下的衆位看客彰顯着自己曼妙的舞姿。
而舞臺的偏廳處,高漸離目光遊離的看着臺上奔波雀躍的舞女,雙手彈着毫無感情的舞曲。
一曲罷,舞女退場離開。在場衆人無不意猶未盡的起身離開,腦海中想着方纔臺上女子的曼妙身姿,想入非非的着朝家中走去。
“小高,走了,怎麼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被雪女姑娘給迷住了?”樂隊的領頭走過來拍着高漸離的肩膀打趣着。
“沒有。”
“別不好意思承認,這有什麼我也很喜歡雪女姑娘。別發呆了,雪女姑娘不是我們能染指的。走,去我家喝兩杯?”
“不了,今夜我還要趕場,就不多呆了,告辭?”說罷,高漸離背起桌上的橫琴離開了飛雪閣。
出了城門後,高漸離來到易水邊上的一處偏僻的酒館。推開房門後,高漸離熟門熟路的走到專門空出來的那個位置坐下,將背後的古琴放在桌上,彈了起來。
酒館身處燕趙接壤的邊界,高漸離當初從咸陽一路趕回燕都的時候,走到這裡實在是餓的走不動了,店家看他可憐就讓他留了下來,給他一碗飯吃。只是店家沒有想到他的琴技如此不凡,店家沒有攜恩求報甚至主動推薦他去城中的妃雪閣。不過高漸離爲報當初一飯之恩,平日裡在飛雪閣演奏完畢後就會來這裡談談曲子爲店家招攬一些客人。
這天的風雪刮的很大,酒館裡的客人也比平常多了不少。
“砰。”
大門推開,走進一個抱着酒壺的劍客,年長的店家見狀,上前將關上房門後環顧四周然後將他帶到高漸離身前僅存的一張桌子上。
此人剛被店家扶着坐下,就醉醺醺的伸手說道:“酒,給我酒。”
高漸離聞言皺了皺眉頭,繼續撫弄着指尖的琴絃。
不過店家將酒放到他身前的桌上後,此人倒也不再叫嚷。喝了半壺後,趴在桌上睡着了。
酒過三巡後,酒館裡熱鬧起來。
“看到易水對岸的秦軍了沒有,趙國也被秦軍攻破了。你們說,秦軍下一步會打哪?”
“應該是魏國吧,魏國離得近一點。”
“我覺着會打燕國,魏國城高池深,秦軍一時又打不下來。現在秦國收攏了趙國的國土,我們燕國和秦國如今就隔着一條易水。”
“這算什麼消息,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次攻趙的是秦王嬴政的第三個兒子嬴子戈,據說此人親率七百秦軍就破了井陘數萬趙軍並一舉拿下了趙軍的城池!”
“這麼厲害!”
“厲害什麼,要不是趙王聽信讒言將李牧賜死,秦軍恐怕至今還被擋在井陘外呢!”
“哎,可惜了一代軍神李牧啊!”
“說這些做什麼,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我們在這裡說破天也沒什麼用!來來來,喝酒喝酒!”
不久後,酒客陸陸續續的離開。不大的酒館內除了撫琴的高漸離外,就剩下最後抱着空酒壺推門而入的那個劍客了。
“小高,外面風雪這麼大,今晚就別走了。”店家過來勸道。
“好。”
“這個年輕人想必是喝醉了,這可怎麼辦?”店家看着酣睡的酒客爲難道。
“就讓他在店裡住一宿吧,看他衣服不是燕國人,想必是從遠處來的。你們去睡吧,外面有我看着呢,不會有事的!”
“你也早點休息!”說罷,店家走過去將門閂插住,回後屋歇着去了。
方纔聽到那幾個酒客提及秦子戈,高漸離不由得想起了當初離開咸陽時秦子戈和他的對話。
……
站在咸陽城外,高漸離躬身說道:“方纔多謝公子出手搭救!”
秦子戈冷冷道:“你該謝的人不是我!”
高漸離苦笑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高某不過捨生取義罷了!”
秦子戈回頭盯着高漸離問道:“值得嗎?從今往後你再難正大光明的踏上秦國的土地,你應該知道這對你和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高漸離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一陣沉默後,秦子戈主動打破沉寂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回燕都!”
“不錯的選擇!”
“替我跟她說一聲抱歉!”
“說與不說又有什麼意義,徒增煩惱罷了。如今康莊大道已在你腳下,上路吧!”
……
今日看着臺上的那個舞女,高漸離莫名的想起了當初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自己此生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高漸離撫弄着手下的故琴,一曲相思紀念遠方的佳人。
“你這曲子彈的真悶,不過很和我胃口。來,喝一杯?”之前趴在桌子酣睡的劍客不知何時醒來,看着眼前的高漸離說道。
從不飲酒的高漸離接過劍客的酒壺痛飲了一口,卻被嗆到咳嗽起來。
劍客道也沒笑話他,輕聲說道:“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高漸離沒有答話,起身拿了一壺新酒放在他身前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