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營空了,項柱帶着兩萬楚軍殘餘連夜在逃?”梅鋗問的有那麼點驚訝莫名。
何懌很肯定地點頭:“職親自帶人查探楚營,裡面已經是人去營空,連糧草和物資都沒有帶就跑了。”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做戰情彙總,對一天內殺掉多少楚軍沒有數字,楚軍還有多少能戰的士卒也沒有一個概念。在他們看來,楚軍是連戰皆敗,可是應該還能聚攏起近五萬的部隊,畢竟在東面、南面沒有呂哲軍,項柱該能不受干擾重新找回那些跑散了的楚兵,哪能想到楚兵基本都是新兵,一旦跑了想再聚攏起來很難。這樣一來,他們哪能不對戰局的走向產生誤判?
說到底,獨自領軍久了有大局觀的共尉不再,剩下的人無論是梅鋗還是誰,他們這些將領很少有獨自領軍的機會,極度缺乏一種掌控全局的經驗。
舒道已經吃了一次甜頭,急問:“應該跑不遠,追嗎?”
“先派人聯繫共尉,將項柱帶軍逃了的情報送過去。”梅鋗看了一眼舒道,又再環顧一下在場將校:“舒族長認爲應該追,你們呢?”
蘇烈想開口被何懌拉了一下,讓蘇烈用一臉奇怪的表情看着何懌。
“楚軍對本地的地形要比我們瞭解,再則夜幕中追殺敵軍異常兇險,要是中了埋伏就美了。”何懌壓低了聲音在勸蘇烈。
幾位校尉都顯得比較猶豫,他們的部下是疲憊之軍,抱着疲憊的身軀連續作戰已經產生不小本不該出現的傷亡。
梅鋗也在心中權衡着,項柱帶着兩萬人向東面逃,那裡是山嶺與森林遍佈的地方,項柱雖然敗了可是從戰事上的表現看來並不是不堪的人物,他們要是追的話中伏的機率太大了。
“我軍兵力只有不到三萬,楚軍雖敗,但是兔子被逼急了還蹬人。何況是能力本來就不差項柱?”心中權衡的梅鋗比較傾向於不必追了,這支楚軍敗走的方向是東面,顯然是要退回會稽郡,如果去追殺至少也要調動兩萬人。那麼丹陽的守軍就又會顯得捉襟見肘,他可是吃過一次缺乏兵力的虧了,不想再吃虧第二次。
那邊與何懌小聲嘀嘀咕咕完的蘇烈開口了,他說:“項柱所部已經是驚弓之鳥,追與不追已經不重要。現下,我軍該做的是保證丹陽城不失的同時,派出一支部隊南下到長江渡口,與之前的駐軍加強對渡口的守護。”
丹陽與長江渡口的距離是六裡,那裡有三千駐軍一直把守着沒有多少船隻的渡口,梅鋗一直沒有接到渡口被襲的回報。顯然項柱來了之後沒有出兵攻打那裡。
項柱知道渡口的重要性嗎?顯然是十分清楚的。他不先去攻打渡口有很多原因,其一是渡口沒有多少船隻,其二是丹陽守軍比他想象中少。他估計是覺得丹陽守軍少能輕而易舉地拿下,之後再攻打只有三千駐軍的渡口沒什麼難度?
現在再去猜測項柱爲什麼不先攻取渡口已經沒有意義了,梅鋗猜測的方向也不對。項柱不打渡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害怕呂哲本部發現這裡的動靜,畢竟渡口相當重要,呂哲不可能沒派人隨時關注,項柱擔心一旦呂哲發現這裡的情況會更改行軍路線,那樣一來項梁的佈置就要被打亂了。
梅鋗看向了何懌,以梅鋗對蘇烈的瞭解,蘇烈沒可能會想到那些。而且剛纔蘇烈與何懌交頭接耳梅鋗可是看在眼裡。
何懌見到梅鋗目光看過來不由露齒笑了一下。
“嗯,現在確保渡口安全確實重要,哪位袍澤願意帶兵前去?”梅鋗這裡的部隊可是分爲三部,有本來屬於蘇烈的九江方面軍,有舒氏的武裝,更有屬於呂哲本部的駐軍。現在的兵力歸屬也比較雜。蘇烈的九江方面軍有一萬五千,舒氏那邊是一萬二,倒是梅鋗麾下只剩下三千不到。
“我去!”
有兩人同時出聲,是蘇烈與舒道。
“那……就由烈去。”遲疑不是遲疑,就是個姿態。就和梅鋗剛纔也就出於禮貌的問一下一樣。他怎麼可能把呂哲的重要退路交給不熟悉的舒道?會禮貌一問別沒的原因,概因他只是丹陽的駐軍官,不是什麼主將,沒辦法以命令形式發令。
舒道是真的想去,用意是去露臉,讓呂哲親眼看到他可是盡力盡責在辦事。
“哈哈!舒族長剛纔已經立下大功,烈也該表現表現了。”蘇烈表現出來的是一副開朗憨厚的模樣。
本來有些失望的舒道轉念一想也是,他的麾下在剛纔一戰表現出彩,確實不缺少露臉的機會。
“丹陽安危還要舒族長出力。”梅鋗說的慎重。他剛纔有看到舒道臉色一變,做出了必要的安撫。
“同爲主上效力嘛,將軍太客氣了。”舒道見梅鋗與蘇烈同時在乎自己的想法,心裡不由感到得意。
呂哲還沒開府建牙呢,他們互相稱呼的將軍稱號還真的就是一種客氣的互稱,誰都卵着一股勁在這場戰事中表現,其實就是爲了在開府建牙的時候能得個好職位。
丹陽這邊的危機解除,還在向丹陽急趕的呂哲並不清楚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差點成爲必敗之局,他帶着部隊晝夜急趕,途中又遭受不斷不斷的襲擾,只有一次次的留下一些部隊清剿,反反覆覆的讓後面的部隊在打散襲擾的敵軍再自己追上來。
遠遠吊在呂哲後面的項梁不但不清楚呂哲留下司馬欣等三萬人斷後,他也想象不到項柱率領的十二萬大軍會在一天之內戰敗。
此時此刻,項梁帶着二十三萬大軍還是是滿心的雄心壯志,他已經得到齊王儋的許諾,七萬齊軍十日之內就會南下,那樣就是接近四十萬的楚齊聯軍共同圍攻呂哲,覺得這一次呂哲必定是插翅難逃。
大概是蘇烈帶人徹夜趕往渡口的時候,呂哲的先頭部隊也抵達長江南岸。
兩支部隊的距離拉近,通信恢復通暢,呂哲總算是得知了丹陽發生的事情,那一剎那冷汗從他的額頭冒出。
“好險!要是真的讓項柱拿下丹陽後果不堪設想!”呂哲有些心有餘悸,萬幸的是丹陽守住了,不但守住了且擊潰了項柱的十二萬大軍,不然有項梁的二十三萬人追着又有項柱帶着大軍在丹陽設伏,那時候他該面對什麼樣的局勢?
既然已經清楚丹陽發生了什麼事,之前的變動似乎又該重新調整一下?
“派人通知司馬欣,命他抵擋一日,隨後詐敗向丹陽渡口奔逃。”呂哲清楚不能讓司馬欣立刻後撤,不然會被項梁察覺不對,只有讓司馬欣敗,但也不能敗得太晚,不然項柱戰敗的消息必會傳到項梁耳裡。
之前的定計是將項梁引來,隨後形成圍困之局,這也是那藏在會章郡東南方向七萬大軍會部署在那的原因。
圍困從大方向來說並不固定是在哪,重要的是各支部隊能不能及時的抵達相應的位置。呂哲本部與衡山郡、九江郡的部隊會合,季布、桓楚的部隊從西面而來,早期藏起來的七萬部隊攔住東面,這樣一來北面、西面、東面的包圍圈就形成。至於南面嘛,項?...
樑想從那裡逃也無所謂,南方可是有一條浙江,呂哲還巴不得項梁向南逃竄,在戰後呂哲也能節約點時間殺進長沙郡支援吳芮。
吳芮的狀況非常不妙,撤到羅縣之後幾乎沒有什麼喘息的機會就又被包圍了。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吳若從手握十多萬大軍掌控十分之八的長沙郡到只剩下一個羅縣,這個轉變實在令人有些目瞪口呆。
到了這一地步,呂哲怎麼還能沒察覺到吳芮有現在的窘境是百越動手了?
百越不是從蒼梧郡反攻,而是拿長沙郡的吳芮開刀,這裡有四氏的關係,其實也離不開項梁的慫恿,畢竟長沙郡纔是廬江郡隔壁,蒼梧郡離戰場太遠起不到遙相呼應的格局。
不過,關於項梁的因素呂哲並不清楚,他現在滿心思都是該怎麼把項梁給圍起來幹掉。
“需要派人封鎖道路……”呂哲這段時間就是吃到通信斷了的苦頭,讓他連丹陽差點丟了都不知道:“長江和各條大道小道都要封鎖!”
項梁看到司馬欣這支斷後部隊肯定會往呂哲已經支撐不住的方向想,畢竟留下斷後部隊的唯一解釋就是呂哲對此戰沒有信心了,所以斷尾求生。
呂哲現在最迫切要做的是不能讓項梁走進陷阱前得知項柱戰敗的消息,唯有這樣才能勾引項梁猛攻司馬欣所部,想要快速地追上來。
“還能製造謠言,散佈我已經知道丹陽失陷的消息,因此慌忙在尋找退路。”呂哲閉上了眼睛,心裡構思着一條條完善計劃:“還應該讓季布、桓楚提前出現在項梁身後,這樣一來項梁會更加相信丹陽被項柱奪取的可能性。”
營造狗急跳牆的姿態好辦,該怎麼散佈謠言纔是難事,不但呂哲親率的部隊要有一種不穩的假象,謠言該怎麼編織更是要有考究。
“七萬藏軍也該立刻往東面移動。”呂哲睜開眼睛了,他的眼神談不上銳利,更加沒有所謂的深邃,有的只是一種計劃將要實現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