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哲正在糾結的時候執殿校尉腳步有些急促地來到殿內。
校尉在殿門口離呂哲較爲遠的位置就在放緩腳步,等靠近了看了看殿內的陳餘和李左車,得到呂哲示意才稟告:“主上,偏殿的秦國使節和齊國使節方纔發生衝突,現在已經分別於兩處,請主上示下。”
衝突?打架?
馮劫的身板並不魁梧,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文士。不過現在的文士可不是宋、明時期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特別是馮劫有領軍作戰的經歷,肯定是會一些武力手段。
董翳就不用說了,是一個典型的西北人,身材魁梧不說,腰圍也相當的粗。哪怕是到了“我大清”時期,腰圍粗的男子一直都被認爲相當是能打的人。
呂哲印象中的田廣和田榮倒是斯斯文文的,很像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由問:“齊國使節沒事吧?”
校尉答曰:“雙方都受了一點傷。”
什麼!?書生模樣的田廣和田榮能打傷馮劫和董翳?這是在開玩笑嘛!
陳餘和李左車一陣對視,兩人都是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能不幸災樂禍嗎?秦國是趙國的死敵,齊國在趙國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代表秦國和齊國的人不知道爲了什麼打起來,特別是在呂哲的宮城中打起來,那可是一件說大算大說小算小的事件,就看呂哲是怎麼定義了。
呂哲的主位本來就能夠將下方的人盡收眼底,哪能看不到陳餘和李左車那一臉的幸災樂禍呢?他的內心裡想什麼不知道,不過臉上卻是露出了惱羞成怒的表情:“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必須難堪啊,再怎麼說雙方都是代表一國君主的使節,身爲東道主在招待的時候竟是讓雙方打了起來,那已經說明是呂哲安排失當了。傳出去必然是要被笑話的名聲。
“陳公,李卿。”呂哲故意稱呼的,陳餘的身份當得起“公”,但是李左車可當不起“卿”,不過就是故意的又怎麼了?
陳餘果然是臉上的表情一愣,有些困惑地看了李左車一眼,這才面向呂哲。
“二位也聽到發生什麼事了。”呂哲說着緩緩地站起來:“日時見長,還請不要覺得招待不週。”
陳餘壓下心中“李卿”這個稱呼的困惑,笑着說:“君侯客氣了,確實日時見長。”
時間還多着呢。需要談的事情也非常多,呂哲是承諾會專門抽出時間來好好和陳餘再好好聊聊,顯然陳餘也會意並且理解呂哲必需要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繁雜的相送禮節,等待陳餘和李左車離去,呂哲看了看殿內的衆人,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最後纔看向那個過來稟告的校尉:“說吧。”
執殿校尉的“執殿”二字並不是什麼官職,意思是“時逢執行宮殿守衛”,在他當差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情。說實話是難辭其咎的,不過呂哲也給出瞭解釋的機會。
校尉保持行禮的姿勢:“己方使節本來相安無事,後面齊國使節到來一直挑釁秦國……”
隨着述說,事情也就擺在眼前。雙方能打起來是因爲齊國那邊的刻意挑釁,秦人也不是什麼好招惹的對象,兩幫人用嘴巴說不清楚就開始動手,而先動手的人竟然是身爲齊國正使的田廣。
“下去了領罰吧。”呂哲先揮手讓執殿校尉退下。雖然這件事情是齊國那邊故意惹事,可是校尉顯然脫不開失職的罪名,一且都有法度去度量。他看向了若有所思的蒯通。問:“齊國看來很不甘心啊。”
蒯通說:“故意遲來,刻意與秦國那邊的人發生衝突。齊國對我們很有敵意。”
能猜出齊國那邊的想法,身爲曾經的霸主國,更是最先稱王的國度之一,齊國在戰國的時候就已經展現過目中無人的姿態,並且不止是一次的目中無人。
曾經“富”過、當過老大,縱觀歷史除了“五國滅齊”和“對秦不戰而降”,齊國還真的沒有遭遇過太大的挫折。齊國在統一之戰時不戰而降,顯然時不服氣的。現在復立後的齊國因爲地理關係也一直髮展順利,國內經濟強大的同時,對軍隊的建設也是先後復國後的列國中最快、最多的一個。
列國來到南陵,魏韓是受呂哲保護的“小國”,趙國正面臨着秦國的壓迫不得不來求援,楚國是被呂哲按在地上痛揍過的國度,秦國那邊擔憂呂哲出兵攻打,他們都是有求於呂哲的那一方,獨獨齊國不與呂哲疆土接壤,且雙方也沒有較量過,更沒有什麼會求到呂哲的地方。
齊國沒有任何需要到呂哲的地方,自身擁有非凡的國力和軍隊,那麼就不可能放低身段。齊王儋這次派出使節與列國派來使節是一種巧合,要是事先知道列國也會派人前來南陵,而且列國是有求於人的來到南陵,打死齊國也不會派出使節團。
什麼情況嘛!一個剛剛崛起不到兩年的勢力,列國有求或者依附簡直是丟人都到家了,堂堂齊國擁有快八郡之地,持戈之士更是接近百萬,怎麼可能眼巴巴地跑過去討好。
齊國此來的目的相當簡單,建立正常的邦交關係是其一,其二是觀察一下這個新興起的勢力到底是怎麼個回事,最後看看有沒有機會商討一下東西夾擊楚國,瓜分楚國的可能性。
今天呂哲接見列國使節,田廣和田榮本來是不想出現的,畢竟魏、韓、趙、楚、秦這些傢伙不是有求於人就是要去低三下四的,齊國摻和進來幹什麼,也對呂哲屈膝卑躬嗎!?
後面田廣一想“不對啊,他們去屈膝卑躬,齊國也應該去展現自己的存在”,不過可以用一段手段來示威,用態度告訴呂哲“別人求你、怕你,老子們一點都不鳥你,不但不鳥你還要搗亂,別忽視了老子們,不然……呵呵,哼哼”。
呂哲靠近安置齊國使節偏殿的時候,田廣和田榮正在大聲吆喝着什麼,聽了那麼一小會,兩個傢伙正在互相稱讚對方的武勇,那一拳打得好,那一腳踹的妙。
“不過真沒想到啊,馮劫那個傢伙看上去瘦弱卻一點都不好對付,”也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應該是田榮的?他似乎是摸到了受傷的位置吸了一口冷氣:“秦國……真沒一個是好對付的,一個瘦猴也那麼狠。”
“好了,”這次說話的應該是田廣,他拖了一個無意識的音節:“這麼一鬧,呂哲應該快過來了。”
呂哲?直接說名道姓,那是相當輕視的行爲,不然應該稱呼“呂侯”或者“呂氏哲”。
齊國真的以爲自己相當的強大,經濟實力和軍隊比任何一國都要強,但是曾經的齊國一點都不現在弱小,怎麼會被滅,又怎麼會不戰而降。記吃不記打的國度啊,他們與呂哲不接壤,完全沒有必要結下仇恨,特別是趙國讓出通道後齊國即將要面對秦國,現在來招惹呂哲有什麼好處?
“去,”呂哲停下腳步,裡面那兩個傢伙太不像話了,不過他卻不能直接貿貿然的闖進去,“告訴他們,我來了。”
前去通報的人換成了一名執殿軍侯,他這一去裡面果然是沒聲了。
等了那麼一小會,呂哲重新邁出腳步,進入偏殿時看見的是披頭散髮的田廣和田榮。
兩人的髮簪不見了,一頭長髮有些亂糟糟地劈頭蓋臉,身上那一身華麗的服裝也扯亂了,看去衣衫不整活像是遭遇了慘無人道的蹂躪。
呂哲纔不相信打一架就成這摸樣,肯定是兩人來到偏殿後自己動手僞裝纔有現在看上去悽慘落魄的樣子。
田廣和田榮見“正主”過來也不行禮,“哎喲,哎喲”的叫喚兩聲,由田榮說:“粗鄙無禮的秦狗,齊國定要與之勢不兩立。在呂侯的地方發生這樣的事情,希望呂侯能夠爲我倆討一個公道!”
過猶不及了,適當的表現一下可以,但是一直都在假裝和演戲有什麼意思,且那話連呂哲也罵進去了,畢竟呂哲也是“秦人”啊!
“我聽說,齊國是最早出現勇士的‘國’。”呂哲上上下下瞧了田廣和田榮很多眼,“呵呵”笑了幾聲,不等兩個傢伙繼續表演轉身就走。
齊國確實是最早有“勇士”的國度,那是出現在齊靈公時期的齊國,齊靈公受創“勇爵”,將殖綽和郭最兩個收保費的地痞流氓封爲“勇士”,希望能借遊俠(既黑社會成員)的武勇來挑戰晉國的霸權。當然,齊國挑戰鼎盛時期的晉國下場是極其悲慘的。
呂哲說那句話的用意一點都不復雜,意思就是在講“別以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兩個強姦不成反被操的可憐蛋,你們演戲演得太假了”。更是對齊國表現出了“無視”的態度,分明就是在做出警告,類如“給老子安分點”“你們的武勇在我眼裡不值一提”之類的意思。
田廣和田榮見呂哲只是來逛了一圈,話也只是說了一句就走,兩人一陣錯愕之後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