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只是演習,士兵們手裡的武器也換成了木棍、竹竿和去了箭頭的箭枝,但爲了給初陣的騎兵部隊贏得信心,也爲了胸中沉垢許久的一份渴望,傅戈不顧校尉、軍侯們勸阻決定親自率領騎兵作戰。
騎軍校尉李烈則作爲副將,擔負保護和掌旗的重任,這次參加演習的騎兵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八百騎。對戰另一方,是從已奉命駐守在藍田的酈商部隊中徵調出來的五千精銳的步卒。
以八百對五千,這樣的力量差距對大秦的弩騎兵來說,並不算什麼,不過,那是藉助遊動無定的靈活戰術和勁弩的巨大殺傷力,而現在,這二項優勢都不存在了,他們必須要依靠強勁的衝擊力去硬生生的撕開步兵方陣的口子。
“李烈,你掌旗跟在我後面,殺陣!”傅戈騎在青驥上的身軀穩如泰山,一如他的聲音一般沉着有力。
“諾!”李烈在大聲應承的同時,將令旗連番揮動,八百騎術精熟的騎兵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齊齊策馬飛奔跟在傅戈身後。
“弩兵,佈陣迎敵!”
在步兵方陣的另一方,直接負責指揮作戰的竟然是緊急被傅戈從藍田關召回的大將酈商。
劉邦的軍事才能雖然不怎麼樣,但楚軍陣中驍將如雲,樊噲、周勃、灌嬰、陳武等都是勇冠三軍的大將,與之相比,傅戈手裡還能與之一較長短的也只有酈商這員大將了,善守是酈商最可貴的長處,可以想象面對十萬餘楚軍的瘋狂進攻,傅戈不出意外會讓酈商擔當起正面抗敵的重任。
秦弩——,步兵最強悍的遠程攻擊武器,在酈商的指揮下,二千弩兵分成三排,隱隱的將弩機的望山指向遠處李烈的騎兵。酈商佈置的這種陣形符合大秦強弩射擊的規律,當第一排射擊的時候,後兩排拉弦搭箭,三排弩兵因此可以輪番射擊。在戰場上,密集的殺傷力最爲致命。
不過,弩箭雖強,卻也有弱點,那就是臨敵不過三擊,在敵人往前衝時,你裝上一支箭射出去,然後你再裝一次,在這個過程中敵人在繼續往前衝,等到第三次把箭射出去時,敵人就會衝到弩兵的面前。
因此,在這些輕裝的弩兵的後面,緊接着排列的是長矛兵,這些士兵手中是長矛一類的刺殺兵器。在射擊部隊中編制這樣的長矛手,是爲了保護射擊手免遭衝到跟前的敵人傷害。
“風起,殺!”
同樣的鼓舞士氣的叫喊齊齊響起。鼓聲激盪,令人聞之熱血賁張。
……
該來的總要來的,只有做好充分的準備,纔有可能獲得你想要的勝利。
幾乎就在傅戈緊張訓練騎兵的同時,武關道——,嶢關外。
大秦新元初年六月十一日,凌晨。
十萬楚軍已經集結完畢,只等待帶兵的統帥下達進攻的命令。
要將數目達到十萬的軍隊在短時間內集結起來,還要達到出奇不意的效果,劉邦自忖沒有這個能耐,幸好,他身邊有一個人能做到。他便是韓人張良,也就是那個在東海僱大力士襲擊始皇帝車隊的那個人。
早在五月末剛剛平定漢中的時候,在張良的策劃下,楚軍就廣爲散佈西攻巴蜀的消息,就實際利益來說,拿下巴蜀對於劉邦來說等於是有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大後方,天府之國的巨大糧秣供給能夠給楚軍以極大的支撐。
當然,就戰略利益而言,放棄入主關中轉而進攻巴蜀無疑是錯誤的,先入關中者爲王——,劉邦要想在各路諸侯中贏得領先一步的優勢,就必須儘快搶在項羽之前攻取咸陽。也正是爲了實現這一構想,張良在迷惑秦軍的同時,還派遣數路小股部隊伏殺和清除武關道上秦軍佈下的斥候暗探,這一切都在爲即將到來的大進攻作準備。
在這支西征楚軍中,成份相當的複雜,十萬大軍,在短短的一年半時間裡,劉邦的這支西征軍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充着,他們中間除了劉邦的舊部外,還有韓王成的部隊、投降過來的秦高武侯戚鰓、襄侯王陵的士兵,這兩位秦朝大將奉命守衛漢中,結果卻是在劉邦的說服下,一槍不放的就歸附了劉邦。
劉邦的確當得起梟雄的稱號,雖然軍事才能平平,但卻並不能湮滅他出色的政治和領袖才能,在他行之有效的寬鬆結盟體系下,參與到他這支西征隊伍裡的諸侯叛軍越來越多。
“哈——,等進了咸陽城後,我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財富、女人、奴婢、土地,凡是那些權貴們有的東西,我們一樣也不落下。”懷揣着這樣‘美好’的夢想,楚軍士兵大踏步的穿過不易通行的武關道。
亂世本就是草莽橫行的年歲,在諸侯們冠冕堂皇高舉着復國的夢想的同時,他們手下將士的內心卻是另一番更實際的想法。
“子房,你說秦軍有沒有發現我們的意圖?”連日連夜的行軍讓劉邦神色有些疲憊,他看了看周圍漆黑的山巒和麪前的關城,低聲問旁邊的張良。士爲知己者死,能夠獲准一同坐車,這樣的待遇足以讓人心存感激的了,更何況,劉邦還大度的將軍隊的指揮權完全交給了自己,這讓一直渴望能一展軍事才能的張良感動莫名。
“沛公,根據偵騎回報,守嶢關的秦軍雖有四千餘人,不過大多是由各郡抽調來的郡兵,戰鬥力不強,加上我軍突然夜襲,擊破守關之敵應該不成問題。”張良清瘦白皙的臉上寫滿了自信。
“這嶢關扼守武關道,那傅戈怎麼會只派些郡兵來守衛,這其中會不會有詐?”劉邦有些不自信的問道,對於傅戈的詭計多端,他已經領教了不止一回了,這一次他可不想再中一次圈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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