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已進入洞房內!
在推門的一瞬,那個須赤虎臉上更帶着得意狂妄的神色,似乎在說什麼秘密都逃不過他的一雙利眼。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匈奴人在裡面能發現什麼,又見到了什麼,守在外面的傅戈是一無所知,而且,爲了不讓冒頓這位單于‘新郎官’察覺出他的異樣神色,他還必須強顏歡笑的陪着同樣心急火燎的冒頓說話,這分分秒秒的煎熬簡直比在刀尖上行走還要痛苦。
“傅丞相,這一次和親事成,你可是居功至偉,怎麼樣,有什麼喜歡的器物,只要我大匈奴有的,我冒頓一定讓人給丞相送到咸陽去。”
“多謝大單于美意了,我聽說匈奴的牛羊出了名的健碩,若是大單于能捎上百千頭於我的私邑,那傅某就感激不盡了。”
牛、羊對於遊牧的匈奴人來說是最尋常的牲蓄,而在以農耕爲主的秦國現在卻是稀罕之物,尤其在這個戰亂頻頻百廢待興的時候,牛可用以耕種土地、羊也是增加百姓收入的有益補充,要想讓被胡亥、趙高荒廢的秦國農牧業重新開展起來,引進匈奴的優良品種是必不可少的一項舉措。
事實上,在傅戈剛剛接掌丞相位置的時候,他就督促治粟內史烏氏保加大和匈奴貿易的力度,就算在兩國形勢日趨險惡的前不久,在秦匈邊境從事這一種交換貿易的大商人也還是不少,聽到傅戈這麼說的坦白,冒頓心中大喜,在他想來,一個敵國的丞相有私慾並不是壞事,這說明這個人還有利用的可能,若是水米不進、油鹽不浸那可就是勁敵了。
鬥心思,冒頓的心計在匈奴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登上這大單于的寶座。
只不過,與傅戈這個‘天書’傳人比起來,冒頓的那一點‘心計’相差得實在太遠了,有青史作爲參照,有煌煌二十四史可爲借鑑,知己又知彼的傅戈可算是胸有成竹。
就在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間,一臉慚色的須赤虎和兩個匈奴親兵出來了,他們兩手空空。面帶慚愧,抱着必殺心態進去的須赤虎居然什麼也沒有搜查到。
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心中狂喜的同時,傅戈身子僵立着彷彿石化了一般。這些窮兇極惡的匈奴人居然什麼都沒有搜出來,這怎麼可能,二個大活人吶,這洞房雖說堆了一些應用之物,但也沒有哪裡是藏身的地方,這兩名刺客躲到哪裡去了?
“須赤虎,你們退下吧,今晚是我冒頓大喜之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不要來打擾。”就在傅戈愣神的功夫。已是慾火中燒地不行了的冒頓一邊說着,一邊迫不及待的推開房門。
洞房內,二枝紅燭高挑燃燒着!
火光映照着大紅的綢被、大紅的蓋頭、大紅的衣衫。就連白天穿着粉紅色顆袍的嬴真也已換了一身火紅的衣裳,這滿屋的通紅襯着她白皙的臉龐,反而平添了幾許潑辣地味道,這與白天時看到地那個慵懶的風情女子又完全不同了。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有好看,也越有味道。
嬴真就是如此。
在經歷了雨露承歡的滋潤後,心滿意足地嬴真開始顯露出新婦特有的那一種嫵媚神韻。
冒頓不進洞房,傅戈乾着急,他這一進去,傅戈卻是更加的心急。雖然說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只等着刺客動手的一刻了,但在那之前卻是最爲危險的,萬一冒頓這‘色鬼’立即想要霸王硬上弓的話,那憑嬴真一個弱女子能不能拖延下去就難說了。
急歸急,但任傅戈如何的心急火燎,他也沒有辦法衝進去將冒頓一把揪出來,唯一安慰的是刺客一定還躲在裡面,這行刺冒頓的計劃總算快接近成功了。
一擊必中,中者必殺。
刺客成功的秘訣在於快。在於不要命,爲了擊中目標,甚至可以連自己地性命都不要。
這就是刺客這個行當的規矩。
洞房內,竟然平靜得讓人感到意外,冒頓進去之後難道沒有猴急着撲上去,這又怎麼可能?可若是冒頓‘急色攻心’,那嬴真又怎麼會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莫非冒頓捂住了嬴真的嘴,不讓她出聲呼救。
強暴——當這個字眼在傅戈心底出現時,他頓時傻了眼。
將自己的老婆送給別人,這等荒唐的鬧劇又怎麼可能出現在他這個,擁有了二千多年先進知識的穿越者身上。
原本張良進獻的精妙計謀、一步步周密細緻的步驟,難道說從一開始他就走錯了方向。又或者,在中間的某一個環節上出現了問題。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其實,張良地計策着實是一條好計,現在的問題只不過是傅戈自己在執行過程中欠了風流債的緣故,若沒有和嬴真有昨夜的風流,那今天就算冒頓和嬴真發生了什麼,也不會影響到整個行刺事件的結果;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實施中,傅戈的焦急說到底是他自尋煩惱罷了。
前廳。
匈奴人的叫喝聲接二連三的傳來,大單于在一夕風流,這些匈奴健兒們自然也不會自甘寂寞,這酒估計再喝一陣,被精蟲衝激腦門的匈奴人就會在這臨洮城中大肆洗掠了。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已經快到亥時了吧。距離冒頓進去了有小半個,時辰了,洞房裡會發生什麼,不得不跑到前廳去監視匈奴人一舉一動的傅戈不清楚,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在心裡默唸,嬴真不要出什麼事。
“蓬!”
終於,一聲巨響打破了喧譁與紛亂。
這聲音來自於洞房內,刺客動手了!
傅戈和須赤虎這兩個各懷心思的對手幾乎是在同時做出了一樣的反應,他們齊齊向發出聲響的洞房搶了過去。
而就在他們迫近門口的時候,洞房的門卻從裡面被人一下子撞開了,大單于冒頓捂着腹部跌跌撞撞的衝了出來,在他後面的地上流下了一長串滴落的血跡。
刺殺成功了。
最起碼成功了一大半,因爲冒頓明顯負傷了,他的步屐蹣跚,已然完全沒有先前的靈活自如。
“咋”又一聲疾刺破空穿出。
追殺猶在繼續。
不過,刺客卻只剩下了一人。
瞻臺兄弟中的一個已經用自己的生命註解了刺客這個職業的榮耀、危險、宿命,而餘下來的另外一個,則還要繼續的戰鬥下去。
“啊,救我!”冒頓厲聲疾呼,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原來這位威名赫赫的大單于也一樣會怕死貪生。
“秦狗,竟敢使詐!”須赤虎目盡欲裂,他怒目瞪視了傅戈一眼,即飛快的拔出腰間的青銅劍,朝着冒頓疾衝過去。
若是讓須赤虎靠近冒頓,那這名千騎長可是一個勁敵,很明顯瞻臺兄弟中的剩下這一個將很難在短時間內結果冒頓的性命,當務之急,必須要先攔住須赤虎的去路。
單單以力硬抗,須赤虎的臂力不是傅戈所能抵禦的,幸好,他還有另一件剋制的武器神兵無名。
“鏘!”劍斷應聲落地。
由申屠二採集隕鐵鍛鍊而成的鐵劍無名的堅韌度和硬度可不是須赤虎手裡的普通青銅劍也能抵擋的,此消彼長之下,在臂力上遠遠不及對方的傅戈反而在這一場比拼中贏得了先機。這或許就是先進技術帶來的優勢吧。
須赤虎一時目瞪口呆,素有草原第一勇士稱號的他本以爲擊敗傅戈這樣一個身材、臂力都處於下風的秦人不是什麼問題,卻不想僅一個回合落敗的竟然是自己。須赤虎不明白,他的勇力冠絕匈奴是不假,但由技術粗糙的匈奴工匠打製的青銅劍卻無法和鐵劍相抗衡。
等到須赤虎再度反應過來時,傅戈已經衝到了彎腰的冒頓跟前,無名劍疾出,青芒乍現,驚得冒頓一個踉蹌,單膝跪倒於地。
不過,也正是因爲他這意外的一跪,反倒讓傅戈蓄力的一擊撲了個空。
幾縷髮絲散落,披頭散髮的冒頓狀如鬼魅,尖聲厲叫,希翼有護衛的親隨趕來救援,然而,他卻不知道,早在洞房行刺發動的一瞬,在驛館周遭設伏的酈商就立即率領着三千手持利器的精兵衝了進來。
一場短兵相接的搏殺開始了。
面對突變,匈奴人的反應也算不慢,或許匈奴部落裡象這樣的突變實在尋常得緊,兒子殺老子、弟弟殺兄長、侄子殺叔父,在這樣血腥的屠戮中成長起來的匈奴人對於謀殺有着天生的敏感。
好在對於傅戈來說,只要將須赤虎他們這些匈奴親兵和冒頓分割開來,這行刺的圖謀就基本成功了,幾乎就在酈商牽制住須赤虎的同時,傅戈已經在與刺客一道對付重傷的冒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