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裂變。
只因爲一個不起眼的小兵而變得和以往不同。
傅戈這個本來在秦國默默無聞的邊郡小兵意外的崛起不僅讓那個時代所有的英雄豪傑側目,更讓諸多應該發生的事件變得不確定起來。
“對與錯,是與非,自消後人評說,這一生我絕不會白白來過?”每每傍徨之時,傅戈都會用這句話暗暗給自己打氣。
新的秦國已經穩穩的在關中巴蜀建立起了復興的基石,在秦軍羽翼下的百姓也比處於戰亂之中的關東流民有更多活下去的機會,民心所向,曾經將天下弄得天怒人怨的秦二世皇帝胡亥和權相趙高俱都伏誅,現在的大秦氣象萬千,欣欣向榮。
“韓信,這位名垂青史的大將軍一定在構想如何拿下井陘關吧!因爲在那裡,有他生命中最輝煌的一刻!”
當從信使處接過韓信千里送回的緊急軍奏時,傅戈就知道韓信攻打井陘關的決心已經不可動搖,韓信的字體龍飛鳳舞,顯示出其內心無比的自信,這是一件好事,一個有着強烈自信心的將領必然能引領他的軍隊走向勝利。
在傅戈所熟悉的泱泱兩千年青史中,韓信這個名字與孫武、衛青、霍去病、岳飛等戰績彪炳的一代名將並列,成爲激勵無數渴望沙場建功的年輕人的榜樣,而今,韓信擁有了一次證明他才能的機會,他會有同樣的運氣嗎?
作爲一個後來人,傅戈清楚一點,那就是韓信在背水一戰中的策略雖然相當高明,但也不是沒有人識破,陳餘若是聽從他的麾下謀士李左車的諫言,韓信就真的危險了。
李左車,趙國名將李牧的子孫,他的智慧絕不亞於韓信。早在鉅鹿之戰時李左車就向當時還是趙國大將軍地陳餘建議,以奇兵奔襲秦軍的甬道,可惜沒有被陳餘採納。時過境遷,當傅戈這一隻帶着千年後思想的蝴蝶在秦末的變亂風雲中翩翩起舞時,他所掀起的波浪將不可避免的波及到那個時代的每一個人。
秦國沒有滅亡,韓信成了大秦的大將軍,他麾下地將士也由一羣臨時徵召的烏合之衆變成了一萬秦國精騎,與此同時。與韓信同行的不再是那位常山王張耳,而是換成了秦軍中的年輕戰將李烈,這些改變會影響戰局的進展嗎?李左車還會不會向陳餘諫言,而陳餘又會不會採納李左車的建議?
這些個疑問纏繞在傅戈心頭,讓他坐立不安。
說句實話,眼睜睜的瞧着一件事情發生卻不能伸手去阻止或改變它的滋味比身入其中還要難受,如果有可能的話,傅戈真希望自己能象那些會分身法術的神仙一樣,留一個分身在咸陽主持大局,而真身則飛到千里之外地井陘關。卻與韓信一道指點沙場。轟轟烈烈地與敵激戰一番。
井陘關西塞娘子關前。
統率着一萬精騎縱橫馳騁於太行紛水之間的韓信倒沒有傅戈這一份忐忑不安,他心中有的只是一展才華地暢快,有的只是建功立業的渴望。
騎軍飛出太行羣山。
行進中的秦國精騎如同一條黑色的長龍。以勢不可擋的氣勢蜿蜓而出羣山,朝着廣闊無垠的燕趙平原而去。
秦大將軍韓信揚鞭所指,神采飛揚,白皙的臉上閃現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安邑破魏豹、代郡擒夏說,這些勝利只不過是一場更輝煌的勝利地鋪墊罷了。
而面前的燕趙大地,就如同一枚即將成熟的果實,等待着強有力的一雙手去採摘。
“報,報大將軍,前方急報。陳餘趙軍在井陘口正面締結了二十萬大軍阻住我軍的去路——?”
一名跑得滿頭大汗的秦軍斥候策馬回奔,未及近前,就急急叫喊道。
陳餘,韓信淡然一笑,轉頭對着並駕而行的李烈吩咐道:“李將軍,你率二千人馬打着我的旗號去井陘關前的趙軍營寨前誘敵,我自引主力在後跟進,若趙軍出壘追擊,你且戰且退將敵誘往綿蔓水一帶。我自有奇計破敵!”
“大將軍,趙軍有二十餘萬,我軍僅一萬騎兵,這兵力差距懸殊,如何能戰?當初傅帥臨行之時曾有言囑咐,這一次千里奔襲以擾亂敵後方爲主,殲敵爲次,若騎軍傷亡過大地話,未免得不償失!”李烈猶豫了一下,急聲諫道。
如果斥候送回的這個情報確切的話,雙方的數量差距將是十比一,這樣的差距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彌補的,自從渡河以來,秦軍雖然也打了幾場勝仗,但傷亡的將士也不下千餘人,要是一旦傷亡過重的話,找不到歸路的秦軍就將陷入絕境之中。
“李將軍是以爲信的決定太過草率了嗎?組建這支騎軍的艱難我自知曉,放心吧,陳餘那二十萬烏合之衆充其量不過是十萬贏卒,這一仗我們勝定了!”韓信臉上寫滿了自信。
“諾!”李烈大聲應了一聲,雖然他還有些懷疑,但傅戈臨別時的警告還回蕩在他的耳邊,不管有什麼想法,這一仗他必須聽從大將軍韓信的命令。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在這一路行軍途中,韓信便無時無刻不在收集對手的情報,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關東一直戰亂不斷,項羽裂土分封的政策雖然得到了推行,但效果始終不是非常理想。
城頭變幻大王旗,駐守井陘關的是代王陳餘,陳餘的這個代王稱號得來頗具戲劇性,由於和張耳鬧翻,鉅鹿之戰後陳餘便棄了大將軍印,因此他並沒有追隨項羽參加攻打棘原章邯軍的行動,沒有功勞當然就沒有好處,以至於在澠池會盟之時項羽僅給了陳餘一個侯的稱號,它的地盤也只有南皮附近的三個縣而己。
與陳餘的落魄相比,張耳可要風光多了,爲了嘉獎張耳追隨自己的功勞,項羽封張耳爲常山王,管轄包括邯鄲在內的故趙大部分地區。
“張耳和我功勞相等,今張耳封王,只有我封侯,這是項羽不公平。”帶着這一股怨氣,陳餘與自立爲齊王的田榮取得聯繫,試圖結成反楚統一戰線。
槍打出頭鳥,自立爲齊王的田榮以爲有了陳餘的暗中相助有能與項羽抗衡了,他傻傻的第一個起來反抗,結果被蓄意立威的項羽楚軍殺得大敗潰逃。
聽說倒黴蛋田榮在城陽被項羽殺了個大敗,見識到項羽殺人如麻雷霆手段的陳餘嚇得立即差差遣得力賓客夏說提着田榮的首級去楚營遊說。
也是田榮不長眼,以爲象陳餘這樣的飽學儒士人品不會差得哪裡去,結果很不好意思,懼怕引火燒身的陳餘毫不客氣的剁了田榮的腦袋,然後將他的頭顱裝到器皿裡送到項羽那裡,憑藉着田榮這顆死人頭,陳餘獲得了項羽的信任,並被封爲代王。
有了項羽的支持,陳餘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很快他就趁着項羽率兵進攻田橫、章邯的空隙,領兵朝着曾經‘刎頸之交,的好兄弟張耳下了手。
張耳這個人治國才能還算不錯,統兵才能只能說平庸,在統兵打仗這一環節上,有著名謀士李左車協助的陳餘自然要比張耳來得更專業一些,幾番戰事下來,張耳被殺得大敗而逃,趙地悉數歸附到了陳餘的治下,連戰連敗的張耳最後只得帶領着一干親信投奔有過些許交情的漢王劉邦去了。
張耳一走,陳餘一統趙地,兵員猛增至十餘萬,對外號稱二十萬雄兵,當然,他的這些‘雄兵,的戰鬥力除了用羸弱兩個字來形容外別無其它。
對於燕趙大地上發生的這一切,韓信胸中溝壑瞭然,陳餘此人雖然赫赫有名,但卻不足爲懼,韓信在項羽楚軍爲持戟郎中時還和陳餘照過面,不過那時韓信默默無聞,估計陳餘也不會留下什麼印象。
這樣也好,我知敵而敵不知我,這一仗打起來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從陳餘過往的所作所爲來看,這個人崇尚儒學,講究道義,總是自認爲正統,其帶兵作戰的戰術理念也是傳統的列陣作戰觀點,中規中矩,沒有絲毫側翼包抄的作戰意識。
這一點在韓信鉅鹿之戰中就已察覺到了,當時王離的北方軍團兵圍張耳,外圍的陳餘統領大軍卻遲遲不肯救援,除了膽怯之外,還有一層就是在陳餘的心裡,只有列陣作戰是唯一可行的作戰方式,既然從兵力對比來看,進行列陣作戰無法打敗秦軍,那麼就絕不能白白去送死。
鉅鹿,現在回想起那一場激動人心的惡戰,韓信依舊心緒難平,幾十萬的諸侯聯軍在楚軍攻襲秦軍時居然紛紛作壁上觀,而這其中就有這位陳餘大將軍,這樣一個呆板平庸的對手,又怎是我韓信之敵?
一想到這些,韓信心中攻打趙軍的信心與決心就更加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