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休得對大將軍和軍師無禮,快快退下!”見議事廳內氣氛不睦,傅戈不由得輕喝一聲,對着氣憤難平的李烈斥道。
李烈這個一根筋的傢伙,仗打了這麼多了,但卻還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也不想想,決戰在即,以韓信的見識與才幹,又怎麼可能讓麾下的這一支王牌部隊休整,這其中一定另有深意。
騎軍,秦師的王牌,隨着騎軍輝煌戰史的延伸與拉長,它漸漸的已成爲了秦國下一步征戰的風向標,由此也引來了各路諸侯暗間的特別關注,成了緊盯的目標,因此從這一層意義上說,騎軍的一舉一動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潛伏在咸陽的暗間傳送回他們的主子那裡。
赫赫的聲名會引發更多的關注,雖然騎軍只不過是諸多秦軍中的一支罷了,在秦國決策層的眼裡,騎軍和其它的部隊一樣,都是百戰秦師中的一員。
被別人關注是件好事,雖然‘狗仔隊’的無孔不入很讓人討厭,但有時也有另外的作用,對於韓信爲什麼將李烈這一支騎軍暫時閒置,傅戈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韓信這一定是在故佈疑陣。
“秦騎軍駐守下林苑,沒有異常動作!”
試想一下,當這個重要真實的情報被送到各路諸侯的手中時,他們在第一時間會有什麼反應?
秦國連騎軍都沒有出動,那一定不會有大規模的軍事動作,諸侯們的反應首先就應如此,李烈的騎軍在下林苑休整這幾日的效果,就是爲了麻痹諸侯的神經,讓他們以爲秦軍暫時沒有東進決戰的跡象。
等到步軍集結完畢,揮師東進之時,騎軍完全可以憑藉迅雷的速度,順着寬暢的直道飛奔抵達戰場。
聽到傅戈斥責。李烈猶自有些不忿地退下!
這小子,近段時間飛揚跋扈的沒有邊了,是該給他點苦頭嚐嚐,否則的話,真到了與擅長騎乘的匈奴人交戰的時候再操練就晚了。
李烈退下之後,剩下的一干文武大臣也跟着告退!
他們雖然沒有被韓信點名,但並不等於就無事可做了,象烏氏保這位治粟內史要負責大軍所需的糧秣徵調、戰馬供給。司馬昌這位兵造相邦要負責趕製更多的鐵製兵器和上好鎧甲,就是象伏生這樣地飽學之士也有他的任務,那就是宣傳鼓動,爭取民衆對征戰的支持。
“楊翁子將軍,你先留一下!”等到衆人走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傅戈忽然開口叫住了武將中唯一的這一員還沒有被安排參與關東之戰的將領。
楊翁子的情況與其它人不同,自澗間陣亡之後,他是碩果僅存的北方軍團宿將,長期駐守邊境的他對於發生在關內的這一場內亂並不熱衷,因此。在之前地一系列戰役中。楊部自始至終都留駐在九原郡,他們面前地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強悍的匈奴騎兵。
“傅帥有話。請儘管開口!是不是要我率軍南下作戰?”楊翁子一愣,臉上神情很是鎮定,似乎對傅戈這一聲喊早有準備。
“楊將軍誤會了,我出言相留不過是想送將軍一副上好的鎧甲和一柄鋒利地戰刀,希望將軍在回到九原之後,能率領北方軍團的將士保守我大秦的邊疆,讓關內的大秦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再不受匈奴賊子的欺凌!”
傅戈微笑着走到楊翁子跟前,從親衛手裡取過由兵造打製的魚鱗鎧甲,親自爲楊翁子披上。然後,又拿過一把彎月如勾的戰刀交到楊翁子的手裡。
“傅帥!”
楊翁子雙眸漸漸的紅了,他不由自主的哽咽喊了一聲,單膝咋嗵一聲跪倒,握着戰刀地雙手更是顫抖着不能自持。
“楊將軍,匈奴賊子對我大秦恨之入骨,你獨自率軍駐守邊陲責任重大,今我贈你鎧甲和戰刀,是要將軍重鼓昔日與蒙恬將軍長驅北征的鬥志。是要將軍爲我大秦開疆拓土,我希望,在我大秦軍隊結束關東戰事之前,將軍能盡你之能,爲我大秦抵擋住北方匈奴可能的進攻!”
傅戈一邊說着,一邊扶起楊翁子,他的目光和熙的停留在對方滿目瘡痍的臉上,楊翁子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作爲一個鎮守邊陲多年的宿將,楊翁子和他麾下的將士已經和九原河套那裡地人、那裡的山、那裡的水融爲一體了,那些北方軍團的將士家眷就在當地,他們捨不得離開,他們也不願意離開。
可是,儘管不願離開,但楊翁子也清楚,他的軍隊畢竟還是秦軍中的一支,沒有了咸陽方面的支持,一支孤軍夾存在秦與匈奴這兩大強者之間,結果就只能是毀滅。況且,傅戈一直以來的拳拳相待之情,軍人服從命令的天職也讓他不能抗拒,因此,雖然內心掙扎矛盾,楊翁子還是作好了率軍南下的準備。
讓楊翁子的三萬北方軍團精兵加入關東戰團,傅戈倒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話確實會進一步加強圍剿諸侯軍的力量,也會使勝利的天平更加的傾向於秦國這一邊,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楊翁子軍團一旦南下,北方的邊境就會完全空虛,到時若是匈奴的騎兵真的來犯,就可以長驅越過無人防守的長城,直撲關中心臟秦國都城咸陽。
攘外必先安內!
有外侮相辱,當先擊破之。
雖說關東決戰事關重大,但若因此而讓關中的百姓生靈塗炭,而讓匈奴鐵騎任意屠殺我大秦百姓,這樣的事情傅戈今生都不會做的。
絕不能讓周幽王鎬京被戎狄攻破的情形重演,若真是那樣,傅戈就是歷史的罪人,就會被盯在萬卷青史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了。
“傅帥放心,有我楊翁子在,匈奴賊子就是來得再多,我也絕不會讓他們越過長城,竄入我大秦的腹地,除非他們從我楊翁子身上踏過去!”楊翁子拔劍出鞘,鋒芒映目森森寒氣撲面而來。
這一刻,鬚髮已經花白的楊翁子顯得是那樣的精神抖擻,這一刻,彷彿十餘年前那個率軍偏師遠襲的他又回來了。
“風,大風!”
呼喝聲猶在耳邊,楊翁子彷彿見到在塞外草原上,一支持着強弩的秦軍正凱旋而歸,玄色旌旗上一個‘楊’字醒目異常。
“楊翁子將軍,若匈奴賊兵有大舉來犯的消息,你可點燃長城上的烽火狼煙,到時不管關東戰事如何,我一定會率領大軍北上馳援,記住,若真的到了無法堅持的地步,將軍可以自行決斷,在這一點上,我絕對相信將軍的忠誠與勇敢,我也絕不會在事後怪罪將軍的!”傅戈沉聲叮囑道。
從適才楊翁子的介紹中,傅戈已經聽出匈奴的內亂行將平息,而一旦讓匈奴人抽出空來,那麼其對大秦的進攻將是史無前列的,僅靠楊翁子的三萬人馬,就抵擋到什麼程度,傅戈真的沒有底。
不僅是傅戈忐忑,楊翁子也是一樣,他話中的決然之意傅戈聽得出來,死!爲了大秦強盛的夢想,戰死的將領已經太多了,除去章邯、蘇角、尉僚等人不說,單單傅戈麾下,杜中、澗間等一大批將領的離去就已讓他心痛不已了。
不,未來的大秦需要更多象楊翁子這樣有責任感、有豐富經驗的重將輔佐,因此,楊翁子不能死。
“傅帥的話我記下了!”楊翁子雙眸紅紅的,活了大半輩子了,早已不知流淚爲何物的他今天不知怎的了,竟然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這一刻,楊翁子的心中暖洋洋的,當年就是在始皇帝麾下與蒙恬將軍並肩作戰時,他都沒有象今天這樣的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淋漓快意。
“傅帥的心裡有我北方軍團將士的位置,我們不是無家可歸、無家可依的浪子,我們和其它的大秦軍隊一樣,是百戰秦師中的一員!”
楊翁子帶着激動與興奮領令出門而去,他要速速回到九原去整頓軍馬,去佈置防禦陣線,可以想象在未來的某段時間裡,他會面臨多大的考驗,他必須事先做好充足的準備,只有這樣,才能不負傅戈鄭重相托的拳拳信任。
“稟傅相,司馬大人求見!”楊翁子離開不久,一名報信的親兵急衝衝的奔了進來,高聲叫喊道。
“司馬回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傅戈大笑一聲,顧不得與韓信、張良打召呼,就飛奔了出去,這次軍事會議,大秦幾乎所有的傅系重要官員都參加了,唯有第二號人物司馬亮沒有露面,他倒不是身體有恙,而是另外被安排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差使趕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