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達。
在歷史上,這個名字並不響亮,因爲在維達文明之後,位於印度洋南方的這個盛產寶石和茶葉的島國會有一段更輝煌的文明,那時它的名字叫錫蘭。
而在中國古代的文獻中,在秦人對於這個國家的描述中,說法則更爲形象獅子國。
在秦國進入封建社會階段,維達人還處於奴隸制時期,不止是維達,它北方的強鄰孔雀王朝也同樣是一個奴隸制國家。
因此,在這裡,人口的販賣是合法的,只要買賣雙方能商定一個合適的價錢,交易便發生了,至於奴隸本身是不是願意,則根本不予考慮。
一場歡盛的酒宴,大家自是暢所欲言,參加者除了孟族地方部落頭人之外,就只剩下了秦軍中各級將領和參謀人員,對於南洋一帶的風俗習慣,傅戈他們固然知之不多,而孟族人卻是信手沾來。
“大秦尊貴的客人,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們,英將軍碰到的那些維達商船很可能販運的不是貨物,而是奴隸!”
說出這番話的是孟族的頭人吳天汗哥,這位年紀已經一大把了的部落長老在秦軍一到來就表現出了十足的合作誠意,這也讓他的部族避過了一場滅頂之災。
瓢人血淋淋的事實已經顯現在孟族人面前,如果和秦軍作對,將是怎樣悽慘的下場,作爲一個閱歷豐富的部落長老,吳天汗哥已經打定了主意,只有綁上秦國這條大船,它的部族就不會被吞併,也許還能沾光強大也不一定。
“奴隸,還有這回事,那些奴隸販子難道不怕奴隸們聚攏起來反抗嗎?”秦軍中的一些年輕將領不解的問道。
對於年輕的他們來說,奴隸一詞已經遠離陌生了,尤其在親眼經歷了那場大規模的反抗戰事之後。任誰也不敢再把百姓往死路上逼了。
“將軍們說笑了,在維達和孔雀王朝,奴隸買賣是合法的交易,是受到國家保護的。”吳天汗哥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彷彿看天外來客一般地對着那幾個提高的秦軍將校解釋道。
吳天汗哥在擦汗,那廂傅戈同樣也爲自己部下的先進思想而汗顏,秦國在當時不僅文化、技術、科學等諸多方面處於領先地位,就是在意識形態方面。也比世界上其它各國早了千餘年進入封建社會。
所以,一些在秦人看來很正常的東西,到了象維達、身毒這樣的地方,就變成了天方夜譚般的笑話。
“傅帥,我大秦軍威所在的地方,豈能容許販賣奴隸這樣的事情發生,請你下令發兵吧,我們去解救那些受苦受難地奴隸!”
年輕人的熱血與衝動當真無法抵擋,未等傅戈想出什麼奇思妙計,一些年輕的秦軍將領藉着酒勁就開始請纓求戰了。
“放肆。打仗是軍國大事。豈容你們隨口一說,瞧瞧你們的樣子,還不快些退下!”見傅戈臉上神情沉沉的好象在想什麼。韓信這介,大將軍趕忙打圈場道。
“諾!”
幾個熱血沸騰的傢伙看到捅了馬蜂窩,趕緊相互使了個眼色倒退着跑了過去。
宴席終於散去,等到傅戈起身回到軍中寢帳時,已是月掛林梢了,直到這時,一直不說話的傅戈纔始淡淡笑了笑,輕聲喃語道:‘“解救奴隸,虧得這幫小子想得出來這麼一個偉大的口號!”
“傅帥,你的意思是——!”跟在一旁的韓信猛一驚愕,脫口問道。
“大將軍。你難道不認爲‘解放奴隸’這個口號很適合用在接下來地戰事中嗎?我想沒有什麼比讓奴隸們贏得自由更有號召力地了。”傅戈笑着反問道。
“可是,那樣一來的話,我們將不得不冒和維達、身毒這樣國家作戰的危險,對於這些國家地君王貴族來說,奴隸是他們獲得財富的保證,沒了奴隸他們又怎麼可能享受驕奢的生活。”在這些天裡,韓信對於南洋諸國的基本概況也有了些瞭解,因此,對於適才熱血青年們提出的那個衝血口號他並不認同。
“大將軍。請問當我們的遠征軍將士登上維達或者身毒國的土地時,誰會對我們的行動抱以敵意,而誰又將是我們的同盟者?”
“敵對的當然是之前佔據那裡地王族,同盟者,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們會有同盟者嗎?”
“當然,比如象孟族這樣的弱小部落就是我們的同盟者,比如象奴隸那樣的被壓迫者也將是我們的同盟者,只要我們能夠提供比他們原先更好一些的條件。”傅戈信心滿滿的說道。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對於想要進南亞次大陸站穩腳跟地秦軍來說,這是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
不然的話,單單憑藉一萬出頭一點的軍隊,就算能憑藉武力如亞歷山大大帝一般,縱算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疆域遼闊的帝國,也會在瞬間土崩瓦解。
秦國對於南亞的佔領不是以土地爲目的,而是以掠奪財富爲目的,在這個前提下,給予一部分同盟者以利益,將他們綁在秦國的隆隆戰車上,就是最理想的結果了。
“大將軍,我曾聽吳天汗哥長老說過一件事,在身毒國那裡的人共分成四個等級,第一等婆羅門,主要是那些代表神廟的宗教官員,第二等是剎帝利,就是那些王公將相,第三等人叫吠舍,主要是指一些平民,而最多的一部分人則被稱爲首陀羅,也就是奴隸。在這個國家的法律中,人一出生便決定了其高低貴賤,婆羅門是人世的主宰,首陀羅只能溫順地爲其他種姓服勞役,首陀羅不能積累私人財產,不能對高級種姓有任何不敬的言行,婆羅門和剎帝利則有權奪取首陀羅的一切。你說這樣的制度公平嗎?”
傅戈的這番話當然不是從吳天汗哥處聽得的,實際上,是他從後世的記憶裡歸納出來的,而之所以有這麼清晰的認識,倒還要感謝他的中學老師對印度歷史的深入淺出的講解,否則的話,傅戈斷斷不可能明確無誤的將印度種姓制度給表達出來。
“以出身論英雄,當然不公平。”韓信脫口而出。
相比印度而言,秦國雖然已經過渡到了封建王朝,但以出身論英雄的觀念卻並不能一朝一夕消除,而這也是當初陳勝、吳廣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原因所在。
韓信在淮陰家鄉之時,因窮困而受胯下之辱,其擁有一身才華卻鬱郁不得志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爲出身不好。
所以,當傅戈把身毒國的《摩奴法典》中的規定說將出來時,韓信一時感同身受,激動得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既然不公平,那麼就有人會心存憤懣,既然有人不滿,那麼只要我們能將這些人拉攏過來,就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對付敵對者的力量,大將軍以爲然否?”傅戈道。
“可是,維達、身毒這些地方距離我大秦畢竟太遠了,我們的軍隊就目前爲止,至多也只能擴展到奧加拉巴一帶,所以,在身毒、維達我們的遠征軍的力量不可能佔據優勢地位,萬一那些依附或者和我們同盟的勢力以後自立的話,我們的解放行動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家的腳。”
韓信稍一沉吟,說出了他的憂慮。
確實,人種的不同帶來的隔閡是很難消除的,孟族人之所以能這麼快的和秦國人交融到一起,是因爲他們也一樣是黃種人,而維達、身毒這些地方的人則不同,他們的祖先來自於更西方的歐洲,他們是屬於高鼻子,藍眼睛,淺色頭髮的白種雅利安人。
“哈哈,大將軍多慮了,我可沒有完全佔領身毒那麼大一個國家的野心,我大秦遠征至南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掠奪再掠奪,只要是好的東西我就想要,只要是能夠讓我大秦子民活得更好更滋潤的事情我都會去做,但是,如果有什麼人想要威脅到我們的根本利益的話,那麼在這種潛在的威脅發展起來之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掐滅它。”
沒有好處的事情,連傻子都不會去做,精明如傅戈般的人,當然也不會去做那些賺了面子卻沒有利益的事情。
身毒國的種姓制度既然會存在,那麼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更何況,經過幾個世紀的奴化教育,這個國家的大多數人已經對自己的處境習以爲常了,他們認可了自己奴隸的身份,就算有人高喊着口號去解放他們,也未必會得到多少擁護與響應。
“我要的只是一個名義,只是一個出兵的響亮口號,我要的只是在敵國境內找尋那麼一些不甘命運的同盟者,這就夠了。”
出兵維達、身毒的計劃已經制定,在接下來傅戈要等待的只是一次點燃導火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