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爾克盧斯一雙熱切期望的眼睛掃過來時,傅戈知道這一回較量,他已經穩穩的佔得了上風。
“哈,漢尼拔雖然足夠出色,但離了迦太基這塊故土,他又能有什麼作爲,象西庇阿這樣聰明的執政官難道不清楚這個道理嗎?”
傅戈笑道。既然獵物已經上鉤,也就沒有必要急吼吼的開談條件了,這個時候,你越是沉穩,越是按兵不動,對手就越是着急。
“皇帝陛下你錯了,對於別人或許可以這樣說,對於漢尼拔,若不能親手將他生擒,我馬爾克盧斯也希望能看到他的屍體,我想西庇阿執政官的想法和我一樣。”似乎是聽出了傅戈言語中的輕蔑,馬爾克盧斯振了振精神,大聲回答道。
羅馬人對漢尼拔的刻骨憎恨和深深恐懼就象秦人對於匈奴人一樣,無論經過多久,無論對手還有沒有反擊的實力,戒備之心永遠不會消除。
“嗯,既然如此,那麼還請馬爾克盧斯將軍回去稟告西庇阿執政官,就說塞琉西人是我們秦國人的敵人,我們一定會攻打的,至於漢尼拔嘛,我希望西庇阿執政官能拿出確實的誠意來,否則的話,就算我們得到了漢尼拔,也不會將他交到貴國手裡。”
奇貨可居。
既然漢尼拔這麼吃香,羅馬人又這麼看重,那麼這筆買賣不好好敲打一番,怎麼對得起在中學時苦苦學習的那段艱難歲月。
當傅戈說完這一句話時,馬爾克盧斯的臉色已經變得紅通通一片,他萬萬沒有想到,剛纔還和靄可親的秦國皇帝轉眼之間竟然會變得如此絕情。
“皇帝陛下,我羅馬的軍威是在戰場上打出來的,而不是靠一張嘴吹出來的,我馬爾克盧斯真誠的爲皇帝陛下考慮,希望你能收回剛纔的話。”
“馬爾克盧斯將軍說得非常正確,你在西西里島與敘拉古人作戰的豐功偉績我也有所耳聞,不過,有一點我想明確的是,我大秦的國威也是靠士兵打出來的,在我大秦的忠勇將士面前,還沒有哪一支軍隊能擋住他們的去路,所以,貴國將來要想從我們手裡得到漢尼拔的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只是一場交易。”
對於馬爾克盧斯的威脅,傅戈完全不予理會,談判首先講究的是實力,沒有實力作爲後盾,一切設想都是空談。
現在,秦國大軍在波斯波利斯圍殲塞琉西軍主力,而安條克三世雖然還能保有敘利亞和埃及的相當一部分國土,但頹勢已經無法挽回,在這樣一種局面下,秦軍發動對安條克城的總攻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好吧,我會向西庇阿執政官說明這一切的,不過,皇帝陛下,有一句話我想提醒貴國,地中海是羅馬共和國的內海,我衷心希望貴國的軍隊不會踏入到那裡,否則的話,我馬爾克盧斯和羅馬艦隊將把你們視爲不歡迎的人。”
無奈的神情掛在馬爾克盧斯的臉上,儘管嘴上依舊強硬,但傅戈知道,面前的這個羅馬將軍已經讓步了。
相信馬爾克盧斯回去之後,一定會把其中的利害關係向西庇阿說清楚,這樣的話達成交易的可能性就會相當的大,當然,西庇阿只是羅馬共和國的執政官,他的意見也需要經過元老院的同意才能實行,畢竟,現在的羅馬還不是屋大維所建立的皇權至高無上的帝國時代,西庇阿也不是愷撒大帝。
用一個漢尼拔,能換到什麼呢?
整個埃及不知道行不行,如果可能的話,再捎上地中海東岸的敘利亞、死海、小亞細亞、希臘的一部分,那樣的話,秦國就會成爲橫跨亞洲、歐洲、非洲的大國。
“馬爾克盧斯將軍,感謝你的遠道而來,請你收下來自東方古國的禮物,對於我們大秦人來說,羅馬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也是最尊貴的朋友,如果我們兩國能夠和平相處的話,我可以保證一點,貴國的執政官、議員和貴族們渴求的絲綢織物會源源不斷的從東方運來,他們將成爲點綴羅馬城宴會的一道最漂亮的風景。”
得了便宜說兩句好話,送一點小禮物是理所當然的,由於路途遙遠加上風險巨大的關係,秦國的絲綢等物器運抵羅馬時,價錢已經翻了不知多少倍,而更重要的一點是,羅馬共和國的上至執政官,下至普通平民,對於來自東方的絲綢深深癡迷,所以,當傅戈命令親信衛士將一批上好的絲織品呈上時,馬爾克盧斯那一對怒火中燒的眼睛立馬就放出了光亮。
“皇帝陛下真是慷慨,這個那我就不客氣了!”
帶着心滿意足的笑容,馬爾克盧斯將軍傲然步出雄偉的巴比倫市政廳,在他身後,幾名親隨一個個彎着腰,吃力的扛着背上的包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分外的喜悅,沒有別的可解釋的,長官吃肉,怎麼着也會留點湯給下人喝喝。
且不提馬爾克盧斯回去之後如何與西庇阿執政官和元老院說明談判情況,回過頭來單說東線的戰事。
也就在傅戈與羅馬使者會談之時,由欒布率領的一支三千人的遠征軍搜索部隊在底格里斯河中游與逃竄中的古斯里沙赫的殘兵相遇,面對這樣一份大禮,正苦於一直沒有大仗可打的欒布欣喜若狂,他一面急令親兵馳回巴比倫城稟報,另一方面則沿着河谷據城擺開阻止陣形,準備一舉將塞琉西殘軍殲滅。
底格里斯河谷,阿淑爾城(即今天的摩蘇爾)。
這座古城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它曾是古代亞述王朝的都城,當然這個年代記算方法是以秦爲終結點的,若是以傅戈來的那個時代計算的話,則足足長達三千餘年的時間。
除了悠久的文明史外,阿淑爾城還是古代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重要連接點,正是因爲它的存在,才使得來自東方的貨物能順利的抵達小亞細亞、東歐乃至更遙遠的亞平寧半島。
基於阿淑爾城的重要地位,在攻取了巴比倫城後不久,意識到塞琉西人還可能通過阿淑爾等地聯絡的傅戈迅速命令欒布率領偏師佔據該城,結果正如他意料的一樣,古斯里沙赫這頭困在牢籠中的惡狼慌不擇路一頭向阿淑爾撞了過來。
站在阿淑爾城高大雄偉的神殿上,欒布神情嚴肅,殺氣騰騰。
“遠征軍的勇士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十天前,我大秦和西域聯軍主力在高附城大破塞琉西軍八萬,敵軍伏屍於野,血流成河,現在我大秦之玄色戰旗,我大秦之無敵鐵騎已經在奔騰西進,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兩支軍隊就可以會合了!”
“大秦無敵,大秦威武!”
“傅帥萬歲!”
“四世皇帝陛下萬歲!”
勝利的消息總會讓人振奮,尤其是對於遠征在外的遊子來說,雖然說加入到這支南征異邦部隊中來的士兵都是自願性質,並且有相當一部分富有戰鬥經驗的老兵,但他們畢竟還是人,還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所以,一個來自家鄉的消息,一個有可能和成千上萬的同胞在異國他鄉會面的預想,讓士兵們如此高呼激動也就不足爲怪了。
“安靜!”
當所有的士兵都凝住呼吸,將目光重新聚焦到欒布身上時,他們聽到了更加振奮的消息:“勇士們,在我大秦軍隊的追擊下,塞琉西人的東都波斯波利斯已經被我們攻佔,古斯里沙赫這個發動罪惡戰爭的劊子手現在正帶着殘兵敗將往阿淑爾城逃來,大家說,我們用什麼招待這些狗孃養的。”
和英布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欒布也不知不覺的學會了爆一、二句粗口,若在平時,這些斥罵的話聽着也沒什麼,不過在今天,聽在士兵們耳朵裡,欒布的話卻是分外的悅耳。
“將軍你就下命令吧,我保證讓古斯里沙赫那傢伙成爲底格里斯河裡的一具浮屍!”
“浮屍太便宜這雜碎了,我要活捉這小子,將他大卸八塊,然後讓騎軍的那幫不可一世的小子瞧瞧,我們遠征軍也不是吃乾飯的。”
“將軍,你說這仗怎麼個打法,我們都聽你的。”
一聽到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欒布麾下的那些都尉、隊長、軍侯一個個摩拳擦掌,紛紛上前爭搶頭功,而那些列陣於下的士兵們也個個臉露狂喜,他們已經在盤算着等會上陣時可以斬落多少首級了。
“哼,你們都聽着,塞琉西人這麼急的撲向阿淑爾,是想衝過這裡回到敘利亞去,因爲如果他們過不了底格里斯河,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亡一途。所以,敵人雖然已是一羣敗兵,但卻還是一夥惡狼,我們萬萬不可大意,對付古斯里沙赫,我們的目的是痛擊,是盡最大可能消滅塞琉西人的力量,所以,我們要讓他們既看到希望,又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價,明白嗎?”
歸師勿遏!
對付一支急於回家的殘兵,單純的圍堵不是最佳的辦法,因爲那樣只要激發起對方拼命作戰的毅志,按照中國古代兵法上所記載的,作爲佔據優勢的一方,最好的辦法就是尾追不捨,層層截擊,讓對方在不間歇的逃竄中漸漸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