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和田單逆料的差不多,擂臺上開始了比武試的爭鋒,而再非姬茗大言不慚揚言的針對武神的挑戰。沒有人相信姬茗有實力挑戰武神,因爲這個時候的田武,已被神化,站在天的境界的武神,令所有在場的人都願意相信他已經無敵於天下了。
不過比武還是照樣引起來大家的興趣,不管是出於試探田家實力的姬茗的手下,還是出於捍衛田家尊嚴的田府家將,都將展現出他們身爲第一流劍手的水平。
相信憑着姬茗等人能夠令韓聶全軍飲恨於雛龍坡的實力,她手下里應該不乏可以獨當一面的重量級別的高手,而對於田單來說,無疑這些高手越出名越好。在他看來,除了姬茗,這大批人中沒有人能夠對田七夠成威脅。
黃歇凝神望着姬茗的那批手下,在這裡的雖然只有十幾名劍手,但其中被他所認知的便至少有三名在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人物,那個領頭的女人自然不消再說,相信在場的人幾乎都認得她,這是一個非常有爭議的名字——姬茗,有人稱她爲女魔頭,也有人稱之爲女中豪傑。
除了姬茗之外,其中還有一人是他黃歇認識的,即是楚國曾經名噪一時的著名劍手樊猛,此人在楚國的江湖中已經隱有一派宗師的味道,只可惜樊猛後來因在楚國殺了一個貴族,故不得不逃出楚境,想不到一向以孤傲着稱的他竟然也甘心託庇於孟嘗君府上。
不過無論這些人如何了得,黃歇看好的始終還是田府的家將,原因很簡單,氣勢,從一開始,姬茗等人在氣勢上就輸了,如果這次換作是他黃歇帶隊,那麼他在見到田單的可怕氣勢之後,他就不會再來自討沒趣。說得直接點,當田單的氣場囊括了整個臨淄的時候,臨淄的一切都將受到田單的影響,當然,反過來這一切也將影響到田單,只不過在這一個天地中,田單作爲中心的存在將再沒有人能夠撼動分毫。除非這些人全都聯合起來向田單發難,但這顯然是沒有可能的,因爲此刻的田單在人們的眼中,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神之子”。
還有最可怕的一點,就是,田武直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沒有人知道現在的他到底強大的怎樣的境界,黃歇不知道,姬茗更不知道。
其實姬茗早在看見田單的那一刻便開始打退堂鼓了,只是忽然間又想到魯仲連那輕蔑的不把人當一回事的神情,她生氣了,她最終還是決定出手。
不過這樣也並不表示她就沒有把握贏得這場比武,既然田武在裝清高,而田單又在擺酷,那麼就當這場挑戰是另外一回事好了,眼前無論如何也要挫敗田家的士氣,只要能夠逼得田單或者田武親自出手,那麼她的目的便達到了。到時候,無論她能否架得住田單和田武的進攻都顯得不再重要,因爲這個任務自有苟道去完成。
“在下樊猛,還請田光兄賜教。”
聽到樊猛之名,擂臺周圍頓時又一片譁然,看來樊猛在齊國也是頗有名氣的人物了。
在田光一連打趴姬茗方面的兩個好手之後,姬茗終於忍不住要派出樊猛這個王牌上場。
姬茗和樊猛相互對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裡的驚訝,想不到田府隨便出來一個不知名的家將就能把她兩個不錯的手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且這還是在那個家將實戰經驗明顯不足的情況下辦到的。由此可以想見,手持天武劍的田七該是更爲難纏的角色,這個時候,她開始相信魯仲連的話了,也許,田武真的達到了一個凡人無法仰視的境界。
“小光,如果這個時候你還要賴着露臉,那就是你的不厚道了。”程俊一得到田七的眼神提示,立即道:“你已經在大家面前秀了一把,接下來也該把機會讓給兄弟們一些纔是啊。”
田光此時正是舊氣消盡新氣未復,正擔心招架不住,這個時候程俊能夠上來,自然要比他硬撐着強上許多,而實際上,程俊也確實是實力僅在老大田七之下的人物,聞言老實憨厚的笑道:“沒有問題,今晚的花酒你請就是了,就當還我這個人情。”
“當!”
程俊和樊猛一上臺,兩人便竭盡全力打壓對手,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對方,以達到震懾全場的目的。
可是實力上的勢均力敵註定了這兩人之間必然會有一場對峙,結果百招過後,勝負未分,臺上兩人在狂攻猛打之後,都開始顯露出疲態。
姬茗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其實她很是清楚樊猛的實力的,縱使他當日在雛龍坡直面韓聶的時候受到了些許的輕傷,可是應付起眼前這個家將也不會落到這種欲勝難勝、力不從心的尷尬境地,樊猛的劍法極重氣勢,老練而狠辣,而對方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年輕劍手,無論功力上和閱歷上的差距都足可使樊猛在五十招之內將對手擊敗。
在這個時候,田單的影響力明顯的體現出來了。沒錯,是田單這個狂妄的傢伙,如果不是他的有意無意的剋制着樊猛的氣勢,影響到了樊猛的心緒,場面就不會變得這麼令人難堪。
擂臺四周的人們都已經興奮得狂呼不已了,甚至有人開始“程俊”“程俊”的喊着名字。在他們看來,樊猛再厲害也始終是個楚人,雖然投效到孟嘗君的府上辦事,但是從感情上來說,他們是很希望田府有人可以戰勝他的,順便打打楚人的氣焰也好。現在看見只是田府一個不知名的家將就能和頗有威名的人物戰成平手,進而更加堅定了他們對武神的信心。
田單很滿意自己的家將的盡情發揮,只有這些人才是真正屬於他田單的班底,只有他們強大了,才能向世人昭示他田家的強大。
如果說,孟嘗君的勢力是高調而震懾天下的雄峰,那麼從今天開始,他田家將成爲神秘而深不可測的龍潭。所有人包括齊王在內,都不得不考慮和田家對着幹的後果。
從實力來說,一個田武並不可怕,但是,如果田家有着的都是象田光、程俊這樣的家將,只要人數達到三百左右,那麼這將會是一批非常令人恐懼的實力。在戰場上,這批人足以完成對敵軍致命的鑿穿和斬將,而在國家內,只要一個不留神,哪怕是君王,都有可能在守衛衆多的情況下被他們刺殺身亡。
姬茗忽然感覺不妙,更是首次生出君上的決策是否失誤的想法。看來田武多年來的低調行事所積攢起來的實力並不會比孟嘗君差上多少,這樣一來,想要對付田武將變得很不現實,至少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真的消除了來自田武的威脅,那麼君上的實力也必然要受到很大的影響。而這個結果更將直接關係到君上的奪權爭位能夠成功。
她不是不明白知難而退這個道理的人,可是如果現在就這樣善罷罷休,那麼肯定對孟嘗君的威名有損,而再戰下去的話,也只會把局面弄得更僵。因爲一旦苟道未能擊敗田武,那麼武神的威名便會隱隱臨駕於孟嘗君之上,對於他們反而沒有好處。現在她必須將情況回報給君上,能勸服君上和田武重修於好固然最好,如果不能,那麼也必須再從頭擬定一個詳細的計劃才行。
現在進退兩難下的她到底該怎麼辦呢?本來他是絕對有把握戰勝田七的,那個手持天武劍的家將首領,然而見到樊猛的發揮失常後,她開始意識到如果任由田單處於那個超然的地位,很有可能她也會一時拿不下田七。到那個時候,只會更加助長了田府的氣焰。
田七是昨天晚上和她交過手的人之一,雖然當時只是短暫的接觸,不過她仍然可以對他的功力作出較爲準確的估量,就算在正常情況下,想要徹底將他擊敗都需花些手段的了。
這個時候,如果她要出手,還不如直接對付田單來得合算,可是這必然是有敗無勝的局面,田單所顯露出來的高手風範讓她打心底有些折服,更隱隱失去了她一向以來對敵的自信。
就在姬茗大感頭痛的時候,臨淄的天空響起轟烈的雷鳴。
不,當很多人掩起耳朵的時候,才注意到,這不是雷鳴,這只是雷鳴般的轟天笑聲罷了。飽含激揚內勁的笑聲覆蓋了一切響動,充斥着整條長街,甚至在整個臨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聽得到。
田單心中暗暗叫苦,到底是什麼傢伙這麼厲害?他的氣場幾乎已經遍及整座臨淄城,甚至哪一條街上有幾個人在動,哪一戶人家有幾隻雞在叫都隱隱可以感覺得到,可是這個驟然如驚雷的笑聲卻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這麼強大的氣息,他居然沒能感應到?這根本是沒有可能的,可是卻實實在在的在他的眼前發生了。難道對手竟然能把氣息完全的潛藏起來,絲毫不外露嗎?
田單不得不開始聚攏氣場,以最顛峰的狀態應付一切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也不知道這麼個厲害的人物到底有沒有惡意,不過無論如何,他既然主動現身了,那麼田單怎都該全心的好好招待一下。
笑聲還在繼續,人卻依然沒有出現,無論是姬茗、田七或者黃歇以及那些觀戰的人,全都心生疑惑,這個笑聲到底從哪裡傳來?到底在臨淄還潛伏了怎樣的不世高手?到底此人是敵?是友?
“錚!”
將軍劍出鞘。
在雷鳴的悠長笑聲中,忽的亮起閃電般的光線,緊接着一把清脆尖銳、悅耳的聲音響起,引得人人再一次望向了掣劍出鞘的田單。
黃歇心中震撼,想不到田單僅僅一個簡單的拔劍便能達到如此驚人的威力,效果更是直接破去了鬱悶如雷的時而洪亮時而低沉的狂笑。
出現了。神秘的高手終於出現了。
當然在田單發現這個人的時候,擂臺邊上的人們仍舊還在驚駭震懾和納悶中,並不知道田單此刻已經和神秘的高手較上了勁。
是稽下,是稽下傳來的聲音,想不到此人高明至將聲源暗藏在焦雷似的聲音中,忽近忽遠令人難以捉摸。
在田單目光投向稽下學宮的同時,學宮的屋頂閃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在屋瓦上急速的移動,眼力較次者必然會產生同時出現了四五個人的錯覺。
在屋舍上如履平地的神秘高手,很快便出現在田單的眼前,同時,也出現在長街上的衆人面前。
此人年紀該是在三十以外,長相倒也不錯,不過他的裝束就實在叫人不敢恭維了,邋邋遢遢,不修邊幅,一頭蓬髮遮住了大半個臉,如果不是他那強悍的內勁、凌厲如鬼魅的身法使人不得不對他投以敬仰的目光,估計在場的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的把他當成是一個乞丐。
“是他?怎麼會是他?”長街上有人大聲呼道:“這不就是在稽下學宮的廚房打雜的夥計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怎麼可能呢?肯定是你看錯人了吧。”對於這個身份,很多人都不以爲然。
魯仲連終於出聲道:“他的確就是那個夥計,對這個嘴巴特別讒的傢伙,我也有很深刻的印象。”
一時間,人羣再次起鬨,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是深不可測的高手?或者說,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竟然會是一個廚房的夥計?
這個時候,那個傢伙終於象剛睡醒的樣子,伸了個懶腰,笑呵呵道:“大家不用猜啦,本人赤松,江湖上的朋友給我面子,都叫我赤松子,哈,我之所以在這裡出現,是因爲我嘴又讒了,大家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我沒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大男人一個嘛。大家有空就到煙花閣去好了,那裡的姑娘才正點的哩!”
轟!人羣終於暴走,不論是否在江湖上混飯的,肯定都曾聽說過赤松子這個天才洋溢的曠世武學巨匠。此人剛到二十不久,就已經有實力同當時江湖第一人、師法黃老的樂瑕公戰成平手,此後又轉戰各地名家,終於在五年前成就“魔仙”之名,得到了天下人的公認和崇敬。
江湖廣爲流傳的“赤松羨門,神仙中人”,講的正是天下間傳聞武功已達到了最頂峰的兩大高手,“神仙”羨門子高和“魔仙”赤松子。
想不到的是,這個赤松子赫然就在大家眼前,卻是以一副令人發遽的模樣出現,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你說哪戶人家的母豬會開口說話,也許人們會接受,可是如果說傳說中的高手都是這樣的話,那麼就實在令人無法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