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愛民如子

且說黃巢起義軍在松溪擊敗了李唐閩地精兵,威震四方。

困守建州的李乾佑得到李彥堅、張謹、郭榮的五萬大軍全部報銷的消息後,呆若木雞,不知所措。李妻說道:“夫君,如今黃巢大軍兵強馬壯,李彥堅這路援兵被賊寇打敗了。建州這點兵馬,肯定不能久守,我看還是棄城逃命吧!”

“逃命?怎麼個逃法?現在建州城外都是黃巢賊寇的兵馬!”李乾佑一臉無奈。

“虧你還是個剌史,大男人遇事還不如我一個婦道人家!你沒有辦法逃命,我有辦法!”李妻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責備道。

李乾佑着急地問:“說吧,別繞圈圈了,怎樣才能逃出建州?”

李妻惡狠狠地說道:“說真的,你我在建州,摸着心口自問,好事沒做過幾件,壞事卻幹了不少,得罪的人太多了。我倆投降黃巢,只有死路一條。黃巢是專殺欺負窮人的人的,所以我們就利用黃巢的這個特點逃命!”

李乾佑點點頭:“夫人摸透了黃巢的特點,你向來點子多,繼續說下去!”

李妻乾笑幾聲,用舌頭舔了舔嘴脣,開始出主意了:“你我這次要逃出建州,就化裝成乞丐,我們的親信隨從,也都扮成乞丐,將金銀細軟藏在竹竿裡面,用來做討飯棒。打開城門,放刁民出城,這樣城內外必然大亂。我倆就趁着這混亂之際,夾雜在刁民中間,逃出城外。黃巢手下兵將見我們穿得破破爛爛,就不會爲難我們,肯定放我們過去的!”

“好吧,也只有如此了!”李乾估有氣無力地說道。

李妻湊近李乾佑耳邊,繼續出餿主意:“爲了能讓這齣戲演得更逼真,就編一個故事,我們就說黃巢是一條赤頭黃身大蟒蛇變身而來的,是天上惡煞星臨凡。這條蟒蛇長約丈餘,眼似銅鈴,口賽鬥盆,氣勢兇猛,煞是嚇人。黃巢身上長着紅毛,要殺人八百萬,連雞犬都要過刀。刁民聽了,肯定害怕,就會到處逃難,這樣我倆就能逃出建州啦!”

李乾佑真的按照李妻的辦法做了,大開城門,放建州百姓出城,並派親信到處造謠,複製李妻這個謠言。一傳十,十傳百,這個關於黃巢殺人如麻的謠言在閩地流傳開了。

望着如潮的逃難百姓,黃巢明知裡面有壞人混雜,但爲了避免枉殺百姓,只得嚴令大齊將士們放行,讓受驚百姓逃出城去。有的百姓經過勸說解釋,折回建州。李乾佑夫婦趁着混亂,僥倖逃出城去。據說後來他們被親兵所殺,屍骨露於野外,也是罪有應得。

鞏浩、喬毅二將見李乾佑無恥之極,不顧惜部下將士性命,臨陣脫逃。二將一合計,決定帶兵投奔大齊。黃巢大喜,好言撫慰了一番,將鞏浩、喬毅兵馬撥給中軍。鞏浩、喬毅成爲大齊中軍將領,感激涕零,決心爲大齊效力。

義師佔領建州後,黃巢召集衆文武研究下一步的軍事行動。黃巢說道:“松溪大捷,佔領建州,唐軍破膽。接下來我看可以採納王璠建議,兵分二路,一路取建陽,一路取長溪。拿下了這二處,我軍就能從容攻打福州了!”

衆文武聽了,認爲王璠的建議切合實際,可以施行,紛紛贊同。

黃巢命令中軍、第一寨兵馬取長溪,再南下攻打福州;第二寨曹敏兵馬沿着建陽溪直趨福州;第三寨黃思鄴兵馬襲佔建陽。三路兵馬齊出,實施戰略展開,攻佔整個閩地。

黃巢、柴存、孟楷率領大軍穿山過嶺,很快就到了長溪一帶,長溪唐軍無路可逃,集體投降了大齊。

黃巢大軍在長溪經過短暫休整,揮師南下,向福州殺來。

義師很快抵達福州東北部的連江,但見連江橫貫東西似玉帶飄舉,如纓絡垂蘇。兩岸青山綠水,怪石奇峰,肥壤沃野。

連江唐軍聽聞黃巢親自帶兵殺來,早已逃入福州。連江百姓,因爲受官府謠言影響,以爲黃巢大軍是羣草寇,殺人如麻,嗜血成性,大多逃入深山老林。

爲了向連江百姓證明大齊將士愛民之心,黃巢決定兵分多路,到連江附近的深山老林,向百姓發放錢物,勸說百姓安居樂業。

一日,黃巢帶了數百名軍士來到連江南岸,發現一個村莊後面有一巨洞,周圍怪石危崖壁立,洞口雜樹叢生,藤蘿糾結。

黃巢在洞口打量許久,開口說道:“此地兇險,此洞內很可能有野獸出沒,大家千萬要小心提防!”

黃巢命令軍士四下搜尋逃難的百姓,在一處密林裡發現了一羣百姓,大約數十人。百姓們見大齊兵士招呼他們出來相見,誤以爲要劫殺他們,嚇得奔出密林,拼命向外跑去。

大齊兵士們連忙在後面追趕,大叫着要百姓停下來。這羣百姓更害怕了,跑得更快了,一會兒的工夫,就逃到了巨洞前面,喘氣不止。有的百姓抱着小孩,小孩在懷中啼哭不止。

小孩的哭鬧聲驚動了巨洞裡的野獸,那是藏在裡面的一隻斑斕猛虎。猛虎餓了,就要吃人,特別喜歡吃小孩。如今機會來了,猛虎豈肯錯過這頓美餐?

猛虎大吼一聲衝出山洞口,百姓驚駭四散。那虎朝前一撲,叼住一個小孩朝密林深處跑去。正當小孩父母呼天號地之際,密林邊衝出一彪人馬,爲首的一條大漢,頭戴鎏金霸王盔,身穿九吞八乍黃金甲,披一件大紅戰袍。大漢見狀,一馬當先,拉滿弓弦,只聽得“嗖”的一聲,一箭射中虎睛,那虎負傷,扔下小孩,想奪路而逃。

衆軍士一涌而上。箭如雨下,猛虎頃刻斃命。大漢跳下馬來,解下戰袍,將小孩抱好,遞到他父母手中。那些百姓見小孩虎口餘生,安然無恙。驚喜之際,跪拜叩謝。

那邊軍士射死猛虎,拔下箭矢。歡呼起來:“黃王神箭!”頓時山搖地動,歡呼聲在羣山萬峰間迴響。避難的百姓方知那爲首的大漢就是義軍首領黃巢,於是就攜兒帶女回到家中,推舉父老擔酒宰豬到轅門犒勞義軍。

大齊將士們經過努力,終於取得了閩地民心。黃巢聚集隊伍,沿北嶺進兵。進攻福州。

福州觀察使韋岫此時驚慌失措,決定棄城逃命。這位韋岫更加滑稽,還不如李乾佑,

竟然丟下父母妻兒,自個兒穿山越嶺,不知跑到啥地方去了。

黃巢大軍很快抵達福州城下,福州守軍像長溪守軍一樣,集體歸順了大齊。義軍進入福州,出榜安民,開倉放糧,秋毫無犯。軍民們載歌載舞,親如一家。

一天深夜,黃巢領着一二百名軍士巡城,因爲天黑,兵士們都持着火把。路過黃巷時,黃巢想起了這裡住着一位大儒,名叫黃璞,擔任崇文館校書郎。黃璞是唐代大儒,許多詩文在唐各路藩鎮中流傳。此時,黃璞隱居於福州,他住的地方就是今天福州三坊七巷的黃巷。黃巢不久前經人介紹登門拜訪過黃璞,二個同姓人暢談許久,彼此敬重。

黃巢生怕驚動了這位文化大家,特意下令:“此儒者,滅炬弗燃。”意思就是這裡住着讀書人,把火把滅了,不要點燃。說明黃巢不但愛民如子,而且特別敬重讀書人,其高尚人格,足可震古鑠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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