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的確沒有放棄,剛纔他一直怔立不動,也不是放棄了與華軒爭鋒,而只是被他的動靜吸引,觀望一陣,但在不少人眼中,卻似乎已經變作陪襯。
如今,他這陪襯突然動了起來,反倒叫不少人吃了一驚。
“他在幹什麼,難道他還想要繼續煉器!”
“華道友的法寶都已經煉成了,難道他還能再煉出一件絕品真器,反敗爲勝不成?”
“就算真的煉出了絕品真器,又有什麼用,華道友這件法寶,已經遠遠把他拋在後頭了。”
也有人讚賞和惋惜:“在這境況都還有勇氣繼續施爲,此子心性確實堅韌,而且,他的技藝也的確高明,那些說三道四的人,實在太刻薄了。”
“是啊,據說他才只有二十來歲,比華道友年輕那麼多,而且華道友煉製的這件絕品真器,也不是時時可以重現的,真正該比較的,還是煉製珍品的手段!”
“李道友的實力也是很不錯的,這次他是雖敗猶榮。”
“不管怎麼說,手中的法寶,還是要煉完再說的,面對這樣的境況還能做到這一步,很了不起!”
絕大多數人,感覺李晚只是想要將手中法劍完成,油然對他的品行和心性發出讚歎,但卻不覺得他能勝利。
林靜姝聽到這些人的議論,不由撇了撇嘴,低聲暗道:“爺爺,這些人太可惡了,什麼叫雖敗猶榮,這不是說李晚壞話嗎?”
林宏道:“他們那麼說,確實不該,可也沒有錯,現在的事實,不就如此嗎。”
“爺爺,連你也這麼說!”
林宏苦笑:“爺爺這也是有什麼說什麼。”
林靜姝不服氣道:“我看沒有那麼容易,李晚還沒有認輸呢!”
林宏知道她是在跟那些人慪氣,搖了搖頭,也不在意。
此時,李晚手中的法劍,已經接近完成,他和剛纔的華軒一般,在進行着最後的一步。
以極爲相似的法門掐動法訣,李晚指影幻動,手結法印,卻是最初修煉的虛寶法印施展出來,在他手印之上,一道道神秘的紫色符文出現,彷彿遠古的鳥形文字,環繞着法劍轉動不休。
絲絲冰寒,鋒利的意蘊,從中散發出來。
“劍煞印,着!”
李晚沉喝一聲,一縷光芒突然迸射,沒入劍身。
又再繼續結印,如法炮製。
法劍在李晚的寶氣煉製下,開始顯現出圖譜記載的真空,它沒有烈皇的霸氣外露,也沒有動輒席捲全場的威勢,但卻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做着無聲的抗爭!
法寶其實也跟生靈一般,擁有各自的稟性和特質,此刻正開始顯露出來。
如果說烈皇是霸道卓絕的熾熱,烈焰焚天,震懾全場,那麼,它就是徹骨的冰寒與鋒利,因爲李晚此刻加持在它身上的,是連環的化刃禁制,更將金煞注入其中,以法陣蓄養。 Wωω● тт κan● C 〇
這種蓄養起來的金煞,可以通過劍氣禁制激發傷敵,稱爲劍煞,如有人內氣,真元,法力,這把劍也擁有自己的力量,如果蓄養成功,當能生生不息,循環不止,即便持劍者耗盡了力氣,依然能夠發揮出無限的妙用。
天外星辰鐵,本身就是極其堅韌耐用的材質,無需在這方面額外加持,李晚倒是可以極好地專注於這一點。
又過了不久,整把劍的顏色都開始改變,密佈於劍身上的氤氳氣霧逐漸消失,但並不是消散於空中,而是如人呼吸吐納,將之全數吸入。
這把劍的劍身非常奇特,彷彿通透的琉璃,又似玄冰凝結而成,當這些如汞漿般的氣霧吸入其中,它的顏色也變成銀色,更顯寒冷鋒利。
在這裡出現一件極其巧合之事,它與金碧輝煌的烈皇劍,正好呈現一金一銀,一火一冰之勢,對比極其強烈。
“哦,有點意思啊,他是在別苗頭麼?”
察覺到這一點,衆人不禁再次議論。
如今的場面,怎麼看都是李晚陷入到了不可逆轉的絕境中,煉成法寶是輸,不煉成法寶也是輸。
有人感覺,李晚手中的劍如此,是刻意爲之。
“譁衆取寵罷了,難道他真以爲,把這劍弄成銀色,蘊養寒冰之性,就真能跟烈皇劍爭鋒?”
“是啊,這樣慪氣反倒不美了,剛纔還以爲他是個踏實穩重之人,但現在看來,畢竟只是年輕心性,還缺幾分歷練啊。”
林靜姝聽着厭煩:“誰說的,明明就是李晚先煉的劍!”
她記得非常清楚,兩人當中是李晚先動的手,李晚煉成了寒冰銀劍,華軒才煉烈焰金劍,如果要說跟風相隨,也該是那華軒纔對。
這些人,簡直就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她感覺氣悶不已,心中越發渴望,李晚能夠大發神威,一下把對手打敗。
林宏意味深長道:“誰先誰後,是否刻意,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晚怕是會輸,當然就成了他模仿別人。”
聽到林宏這話,祁葉榮不禁乾笑一聲:“有理!”
這種事情,他們見得多了,倒是沒有林靜姝這般憤憤不平的想法,再者,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難不成,還能堵了別人的嘴不成?
大小姐與公輸元等人,也隱隱感覺四周的議論對李晚不利。
非但不利,還很不公平。
不過他們也深知,眼下沒有辦法改變衆人印象,只能事後加以彌補。
“公輸長老,你注意一下輿情,還有,事後也要加以控制,不要讓這些流言蜚語影響了李道友。”大小姐的聲音從帷幕後傳了出來,帶着幾分擔憂。
“我明白,大小姐。”公輸元鄭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李晚是老一輩的修士,他不會擔心,但李晚畢竟是年輕天才,這種事情,很有可能挫傷銳氣,再加上今日若是失敗,對他是個巨大打擊,也不得不安撫。
古長老和榮長老等人聽着四周的議論,心中卻是暗自得意,只差沒大笑出來:“這小子……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他們當然也清楚,這事其實只是個巧合,但衆人向來都有捧強踩弱的習慣,一頂譁衆取寵的帽子扣下來,李晚是戴也得戴,不戴也得戴。
要怪,就只能怪他運氣不好。
華軒站在場中,也注意到了李晚的動靜,不過他渾不在意,無論李晚奮發也好,頹然也罷,都已經無法撼動他煉就絕品真器的事實,更無法拿出足可與烈皇劍爭鋒的法寶,他有十足的自信,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他此時反倒對李晚生出了幾分同情,他也深知,劍身的顏色和蘊含的力量屬性,只是一個巧合,而且兩人開始煉劍有先後之分,怎麼也不可能是李晚有意和他別苗頭。
“那些人說得未免太過,但是,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倒黴。”
華軒暗暗搖了搖頭,神情冷漠。
他把李晚視作對手,當然也不可能在這時候站出來替他說話,相反,還頗有幾分樂見其成,因爲這也是對他有利的事,自然不會點破。
李晚對周圍的一切恍若未顧,當他全身心投入煉器中的時候,全部的精力,都已被佔用,也實在沒有空閒關注那些閒言閒語。
終於,這件祭煉已久的法劍,被李晚融煉了最後一道禁制的空缺,整把劍突然再次大放銀光,一陣猶如冰龍吐息的銀霧,向四周瀰漫開來。
此劍約有二尺八寸長,劍身纖細薄窄,一層層水銀汞漿般的異樣光澤流轉於琉璃般的劍身上,顯得晶瑩通透。
在陽光的照映下,銀光螢芒交相輝映,琉璃七色,異常奪目。
這是天外星辰鐵的材質晶化導致,美麗和脆弱兼具的外表下,蘊含的卻是令人不敢輕視的鋒芒,那些氤氳的氣霧,並不是普通的冰氣,而是五行金煞。
正如李晚過去曾給顏昊煉製的青蓮劍丸,金煞本身便是無形的劍體,能夠飛馳切割,極其犀利,而此刻用在這把劍上的,雖然只是普通金煞,比不上純正的庚金、辛金糅合煉製,但也秉承了其中庚金剛猛鋒利的特點,以法陣蓄養在其中,並予操控。
李晚採用的是《器宗大典》中所載的其中一張圖譜,以一個名爲冰螭盤龍大陣的法陣陣式總領全局,所以現在衆人看到的,便像是冰龍在雲霧中騰飛,那些劍煞能夠自行環繞運轉,禦敵傷人,但卻不會傷及己身。
如果此刻有人掌控它,便能發現其中各種精妙之處,不過現在,衆人關心的並不是其他,而是此劍的品級。
這是最基本的東西,也是價值的體現。
“好像煉成了,這把劍,會是什麼品級?”
帶着好奇的目光望去,可見劍身隱隱透射出珍品真器特有的寶光,以在場不少煉器師的豐富經驗,目測它應該是珍品無疑。
“好像是珍品!”
“不錯,就是珍品!”
“用上了天外星辰鐵,煉就珍品,也算不錯了……”
衆人再次評頭論足,發出或讚賞,或惋惜的聲音。
大小姐也注意到了,暗鬆一口氣:“還好,它是一件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