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是通敵,不是叛國!
溫中堂終於殉國了,得到了他那極其哀榮的體面。
以溫中堂爲首的木果木清軍總指揮部領導班子,也集體追隨溫中堂殺身成仁。
除了一個自己滾下坡的四川按察使。
計有八旗少將以上軍銜者12人,綠營少將以上9人,其餘官員五品以上17人。
餘八旗無名英雄35人。
塵埃落定那刻,另一方所有成員都鬆了口氣,因爲他們再也不用跑了。
累,真累。
除了那頭花狗熊。
“賈大人,這還有個活的咧!”
賈六帶人正在善後時,宗室海康發現竟然還有個未死的。
賈六朝那邊看了眼,是個中將提督大人,不耐煩的揮手示意旗兵把人弄死,想想又交待衆人一句:“所有屍體都要挨個搜一下,碎銀子你們自個留着,銀票什麼的交上來,到時統一分配,知道嗎?”
“嗻!”
衆旗漢同仁齊聲應命,很有積極性。
來到爲了大清不得不犧牲的溫中堂屍體面前,賈六發自內心的嘆了一聲,想拿面軍旗爲這位老大帥蓋上。
放眼四周哪有軍旗,只好叫栓柱從一個被射死的御前侍衛身上扒了件黃馬褂下來,親自蓋在了溫中堂臉上。
帶着沉痛的心情,賈六“叭”的立正,向着地上的溫中堂致以最後的敬禮。
非如此,無法表達賈六此刻複雜的良心,以及愧疚的心情。
這位,也是截止目前爲止,飄在賈六身後的死鬼大人中品級最高的。
禮畢,親自蹲下在溫中堂的袍內摸索起來,結果發現一無所獲,不由感到晦氣。
堂堂一個大將總指揮,怎麼一點私房貼己錢都沒有的。
起身吩咐祖應元他們將被射殺的滿漢將領、官員屍體全搬到一起堆在路口,等侯後面的番賊檢查,另外讓鮑國忠帶兩人同後面的番賊接觸一下,看看是不是呂元廣那夥人。
要是的話,就直接進行交接。
要不是的話,就儘量釋放善意,解釋之前曾與呂元廣達成的互不侵犯條約。
接着,帶人下坡去找李會長。
一百多米處,李會長趴在一顆石頭下動也不動,看着好像氣絕似的。
“起來了,別裝死。”
賈六擡腳點了四川刑偵一把手一下,這種山坡又不陡,摔下去沒這麼容易死,他可是親身試驗過的。
李大人起來是起來了,卻不肯站起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的怒意:“要不是本官身手敏捷,就被你滅口了!”
“換作是你,殺不殺我?”
賈六不理解的看着李大人,這個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啊。
“也是。”
李大人拍拍屁股起身,見上面正在擡溫中堂他們屍體的都是八旗兵同綠營兵,不由怔了一下,之後伸手跟賈六討要血書。
溫中堂都死了,誰還知道餉銀被劫的事?
所以,他們二人之間可以了斷了。
從此以後,他做他的清官,雙方老死不相往來。
“等我出去就給你,放心,我長這麼大沒騙過人。”
賈六說的很乾脆,他的信譽有口皆碑。
無奈的李大人只好指指上面那幫清兵:“這些人可靠?”
賈六點了點頭:“應該比大人可靠一些。”
“那就好。”
李大人也不需要再問,都參與伏殺中堂大人了,能不可靠?
平復心情後,又變得緊張起來,拉着賈六就要走,說是後面的番賊馬上就追過來了。
“會長,放心,賈大人同番賊談過了,只要我們不打他們,他們也不會打我們的,要不然你以爲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王福認死理,李大人既然沒死就還是共進會長,下回有事還得勞煩他。
“.”
李大人驚的半響沒說話來,聖人字典中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形容眼前這個姓賈的八旗子弟了。
說他膽小怕事吧,偏敢膽大私劫軍餉,還敢襲殺御前侍衛,如今更是把溫中堂給辦了。
說他膽大包天吧,又怕死的很,爲了活命竟敢同番賊私通!
此人,簡直是八旗的恥辱,大清的恥辱!
冷靜過後,李大人問賈六跑出去後打算怎麼辦。他認爲有必要提前對好口徑,免得到時候有人問起來雙方合不起來,自找麻煩。
“就這樣吧,反正我有功,朝廷還能虧待我不成?”
賈六沒什麼太大想法了,目前情況已經相當滿足。
錢有了,人有了,影響他進步的人卻沒了,還有什麼比這更三全齊美的事麼。
“你有什麼功?”
“我帶幾百人突出去,不是功麼?”
“這算什麼功勞?”
李大人搖了搖頭,告訴賈六大營那邊實際只陣亡了四五千人,其餘兩三萬人都跑了。
又說番賊這次是早有計劃,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董提督處,海都統處、福都統處,甚至阿桂處可能都遭到番賊的襲擊,眼下整個金川的清軍應當都在大崩潰往外逃。
而番賊兵力有限,只能重點咬住一兩股,所以能逃出去的清軍數量必然衆多。
如此,賈六帶着兩三百人出去有多大價值,能算多大功勞?
了不起給你升一級,從五品前鋒侍衛?
賈六細細,老李說的也對啊,不由虛心求教:“大人有何教我?”
李大人本不想說,但想對方若能趁機立下大功,官升上去後也能掩飾其所犯之事,便教賈六道:“既然你與番賊有密約,不如帶着這些人去救其他人,你拉出去的人越多,功勞就越大。”
“好,就這麼辦!”
賈六欣然認可,他先前就是這樣想的。
“咦,你的辮子?!”
李大人終是發現眼前的旗人子弟腦後竟然沒有辮子。
賈六想這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下便將辮子割了交給富升阿帶走的事說了。
“你這是學果烈公啊,若是皇上真能見到你辮子,再有大功的話,前程倒是不可限量,”
李大人對這無恥八旗子弟有些刮目相看了,突然又是一愣:“富升阿還活着?”
賈六說活着,活蹦亂跳的,這會早跑遠了。
“他活着也好,對你有好處。”
李大人爲官三十年,有此看法自是經驗之談。
賈六拉他上去,叫人將其扶到一邊先歇一會,自去處置番賊的事。
帶人追殺溫中堂的還真是以呂元廣爲首的一衆“熟番”。
鮑國忠帶話回來,說是姓呂的要賈六過去說話。
賈六不想過去,但見呂元廣帶來的番賊有四五百號人,知道打不過只得硬着頭皮過去。
未幾,氣呼呼的回來,往李世傑邊上一坐就是一頓問侯人的話。
把個李大人聽的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楊植忙問:“少爺,你生啥氣?”
“姓呂的竟然讓我幫他做掉咱們旗的都統海大人,他媽的,老子是通敵,不是叛國!”
賈六絕對不可能幹這事。
他通敵是爲了保存自身實力,等到力量大到一定程度,自然會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所以,通敵也是隱忍的一種表現,用聖賢的話講叫臥薪嚐膽。
但幫忙做掉海蘭察,就是典型的叛國行爲了。
他能做這事?
他是報效大清,不是出賣大清!
“會長,通敵和叛國有區別嗎?”
王福不太明白二者之間有什麼區別,所以請教邊上的李大人。
李大人愣了片刻,琢磨又琢磨,撇了撇嘴:”好像沒什麼區別。“
竟沒發現,他對這會長的稱呼竟是沒有任何牴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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