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談一談?”
奎尼進步明顯,腦袋瓜子也愈發靈活機動,可能是和額駙稱兄道弟,志同道合的原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欺人。
“要得!”
賈六拍板同恩明、金簡談一談,只要事情不到最後關頭,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談的嘛。
他能走到今天,不都是談出來的結果。
不談,怎麼知道不可能?
當然,不管恩明、金簡答不答應,聖祖爺的地宮一定要開啓。
因爲前期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年多,大量稀罕物已經從四川運來,就等聖祖爺點頭便能換了。
談之前,首先要確認地宮入口的機關是否無法正常開啓。
賈六不顧身心疲倦,立即帶老雷前往地宮現場辦公。
聖祖爺的地宮入宮完全是封死的,從建築學角度來看根本沒有入口,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機關在哪。
老雷同他的徒弟們嘗試啓動機關,然而正如老雷所擔心的那樣,由於積水嚴重原因,機關卡住,難以正常開啓。
奎尼讓老雷想想其它辦法,老雷跟徒弟們商量許久,又提出可以從地宮琉璃照壁最底部打洞,搞出一條縫隙,再用鐵棍撬。
但這個工作量比較大,而且也不安全。
一來挖的洞可能會被積水淹沒;二來費時太久,至少要半個月才行。
這不符合賈六時間就是生命的主張。
於是,直接炸開地宮大門成了賈六最終選擇。
省時省力。
當下命令保柱調集火藥,仿照當年薰番賊的藥包用絲綢裹住,先制三五十個,到時堆起來直接炸。
之所以用三五十個藥包,就是以量取勝。
畢竟,這年頭火藥威力不行。
爲保險起見,賈六又一道公文發到馬蘭峪總兵處,讓馬蘭峪馬上調三門大炮到景陵。
要是藥包炸不開,就直接拿大炮用大鐵球轟。
倒要看看是聖祖爺的護墳法陣強,還是科學的力量大。
安排這一切後,賈六讓人把恩明和金簡叫了過來,就炸墳一事與他二人談一談。
恩明和金簡很快過來,對賈六這位年輕的封疆大臣,二人給予了足夠的禮敬。
因爲事先老富肯定對他們有過交待。
尤其是金簡,一口一個額駙辛苦,妥妥的老江湖。
奎尼將事情說出,告訴這兩位副領隊地宮不能正常開啓,現在只能動用火藥炸。
“炸?”
恩明和金簡聽了這個消息,彼此都感驚訝。
恩明首先提出反對意見,認爲如果用火藥炸聖祖爺的地宮,不說驚不驚龍脈的問題,就這事傳出去影響恐怕不好。
萬一被有心之人大肆喧染,誰能擔得了這個責任?
因此建議還是要逼一逼工匠們,讓他們拿出一個更爲穩妥的法子。
金簡想了想,卻道:“地宮積水已經相當嚴重,再不做修繕,恐景陵會整體坍塌,屆時影響更加惡劣.實在不行的話就炸吧。”
這話一說,讓賈六當場將金簡從以老富爲首的反動集團名單中的甲等挪到乙等,後面這位內務府大臣如果能進一步站隊,直接給他個從龍待遇都是可以的。
奎尼若有所思看了眼金簡,目光移到恩明臉上,道:“我和額駙的意思也是要快,這事不能再拖下去,用火藥炸的話雖然影響不好,卻能立即打開地宮進行搶救性保護,不然再耽擱下去,萬一地宮發生無法挽救的坍塌,這個後果我們誰又能擔得起?”
“這”
見禮部尚書、直隸總督還有內務府大臣都傾向炸開地宮,剛剛升任工部侍郎的恩明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就算這事鬧的滿城風雨,嚴格來說也和他這個副領隊沒啥關係。
就是這事聽着有點懸。
“恩大人不必多慮,此事只限少數人知道,另外本督可以安排官兵在周邊軍事演習,隔絕閒雜人等,如此就不用擔心事情走漏。”
賈六越發覺得自己有孫殿英的潛質,因爲套路都開始一樣了。
“軍事演習?”
新生名詞讓恩明同金簡都有些錯愕,不解其意。
奎尼知道,在邊上解釋說就是正常秋操,到時放炮放銃的也能掩蓋地宮爆炸聲。
恩明細細思索覺得可行,當下便也不再有猶豫,點頭道:“那就按奎部堂同額駙的意思辦。”
此事,便一致通過。
之後,會議主題立即轉進。
“額駙,富中堂的意思是”
金簡有點不好意思直說這次來除了搶修聖祖地宮,還要變賣聖祖陪葬品的事。
“眼下國家有難,國庫吃緊,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只要能解了我大清的燃眉之急,日後待國家財政富裕,再爲聖祖爺增添即可。”
金簡不好意思說,奎尼則是直接說了出來,並且說這番話時很是坦蕩,一心爲公的樣子。
賈六剛要說幾句形勢嚴峻的話,恩明卻起身道:“這事我看沒什麼大不了,說句難聽點的,大清要是沒了,漢人會放過咱大清的皇陵!與其叫地宮的寶貝叫漢人得了去,不如拿出來應個急!”
咦?
這個恩明很有預知本事啊。
賈六不禁對這個剛從安徽回京任職的工部侍郎刮目相看。
本來就是嘛,用屁股想也知道大清沒了,大清的皇陵絕計逃不脫漢人的手。
因爲,血債累累啊。
“爲了大清,爲了天下的黎民百姓,爲了江山社稷千秋穩定,跟聖祖爺借些東西應付一下饑荒是可以理解的嘛,我想聖祖爺在天之靈也不會反對的。”
賈六的表態很接地氣,符合人性認知。
恩明和金簡對視一眼,二人來之前就知道這次開啓地宮除了進行相關維修外,就是要將地宮中的陪葬品取出,以維護翻新或損壞增補名義暗廂操作,從而能夠解決財政赤字的大問題。
現在話說開了,沒必要藏着噎着。
恩明直接問如何分法,就是東西取出來後朝廷和直隸方面以什麼比例各取所需。
“分?什麼意思?恩大人不妨把話講明白些,本督不是太明白。”
賈六納悶看了眼恩明:我剛誇你幾句,你小子就蹬鼻子上臉了?
“這?”
恩明怔住:不是,你這話什麼意思?
金簡也疑惑,不曉得這個在京裡連殺了幾個王爺的信王府額駙裝什麼傻。
奎尼輕咳一聲,替額駙解釋道:“根據地域管理原則,誰保護誰負責理念,景陵出土的任何東西,理論上都屬於直隸方面,朝廷沒有理由參與分配。”
“奎部堂!”
恩明下意識站起,指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奎尼,“伱瘋了不成!”
金簡也是叫奎尼這話說的坐不住了,臉色急變。
“怎麼,奎大人說的還不夠清楚?看二位的樣子,莫非是對我直隸有什麼不滿?”
賈六不高興的隨手拿起茶碗,準備摔了。
然而奎尼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下意識將茶碗放回到了原處。
“我的意思是理論上景陵當歸直隸所有,但如果朝廷真的急等着錢用,那直隸也不能見死不救,畢竟都是爲了大清嘛.所以我的意思是,朝廷可以拿東西向直隸抵押借款,比如園明園如何?”
說完,奎尼向邊上的賈六躬身賠笑道:“不知額駙以爲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