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她想起自己在往山頂去的路上,跟製作炸彈的賣家確認這顆炸彈的引爆方法,沒想到,卻被他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到底是該怨天,怨命,還是怨自己?
她無力的跪在地上,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來,賀蘭越看着她痛哭流涕着,漸漸的就沒了聲音。感覺不妙之下蹲下身查探,卻發現她的脣角流出了血漬,掰開脣一看,居然已經咬破毒藥自殺了。
“自作孽,不可活!”搖着頭,他感慨着,卻聽到賀蘭卓的一聲驚呼,“小落!”
擡眼看過去,她軟軟的倒在賀蘭卓的懷裡,而賀蘭卓則一臉大驚失色的叫着她。
三兩步走上前,賀蘭越伸手探了一下,鬆口氣道,“她只是昏了過去,應該是這兩天受了點驚嚇又太折騰了吧。”
“送她去醫院!”果斷的將她打橫抱起來,他憂心忡忡的看着她蒼白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這兩天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
剛上車,手機就拼命的響起來,他愣了愣,還是猶豫着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劈頭蓋臉就是蔣淮安火急火燎的聲音,“你在路上了沒有?”
“嗯。”他應了一聲,沒有正面回答。
“嗯什麼嗯!你壓根就把我的提醒當放屁是不是?兩點的飛機,現在已經一點了,你根本就還沒趕過去對不對?”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了一下,放緩聲音道,“無論如何,你必須得走了。不管你有什麼放不下,現在都必須要放下。別忘了你是個軍人,必須要服從命令!”
“我明白!”他有他不得不堅守的使命,也有許多的情非得已,而此時此刻的她,能體諒嗎?
看了眼昏睡着的小落,他轉頭對賀蘭越道,“阿越,我把小落交託給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老大,你又有任務?”想也不想,他已經習慣了。只是這一次,他有了小落,有了牽掛,不一樣了。
“嗯。”賀蘭卓點點頭,想起他去追蘇寒的事,不放心的問道,“蘇寒父子抓住了?”
“正巧遇上警隊上來,逮個正着!已經押送回去了。”他道,“這一大一小兩隻狐狸還不曉得童安怡早丟下他們跑了,要不是邊境那邊卡下來,現在那女人已經在國外逍遙了。”
賀蘭卓卻搖了搖頭,“就算她跑到國外,也只是從一個網逃到了另一個網裡。”
“什麼意思?”怔了怔,賀蘭越有些不太明白。
他笑了笑沒有告訴他,其實在查蘇愛童的時候才知道,齊暮從老爺子身邊離開以後被秘密派往國外,就是查探並控制了蘇愛童,以及凍結了蘇寒的賬戶。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張網爲他鋪的太大太廣,他饒是算盡機關,根本也是逃不脫的。
“那小落怎麼辦?”見他沒有回答,轉而看了眼小落,“你這次大概多久能回來?”
“不好說。”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可她已經懷孕了!”
“只能以後補償她了。替我跟她說聲,對不起!”對小落,他真的有許多的歉疚,甚至跟她說聲對不起,都沒有時間了。
看
了看錶道,“來不及了,我得走了。幫我好好照顧她!”
依依不捨的深深看了她一眼,果斷上車離開。
三年後。
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這一別,居然是三年。
春去秋來,葉子發芽、長大、變綠、枯萎……門前的落葉掃過一層又一層,那個人始終沒有回來。
“媽媽……抱!”小跑着過來,張開肉呼呼的小手,幾乎是用撞的跌進她的懷中,幸虧接的及時,抱了個滿懷,她點着小東西的鼻頭輕斥道,“又跑那麼快,是不是又闖禍了?”
“沒有!”蹭着她的衣襟,就算奶聲奶氣的撒嬌都顯得那麼硬朗,跟他一樣。
“我的小祖宗,跑那麼快你是要累死我呀!”anni喘着氣跟在後面,踩着高跟鞋的腳都快要斷了,哪裡還有當年的颯爽英姿。
看着五官清秀的小傢伙,又不忍心責罵,只能裝作生氣的樣子,“虧得我帶你那麼久,就知道黏你媽!哼,我吃醋了!”
“這兩年,你的醋吃的還少嗎?”賀蘭越調侃的聲音傳來,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脖子上還騎着一個粉嫩嫩的小丫頭,咯咯笑得臉兒紅撲撲的。
“妹……妹……”看到小女孩,本來還窩在媽媽懷中的小男孩立刻張開手轉身迎了上去。
“哎喲我的小公主,到家嘍!”把小丫頭從脖子上放了下來,小男孩順勢接過手想要抱起來,結果只是把妹妹的褲子往上提了提,人還是分毫不動的。
“要是嫉妒,你也趕緊生一個,不就行了!”小落調侃着笑,起身給兩個小傢伙拿了兩杯溫開水,蹲下身仔細的給他們擦着汗。
坐下來喝着茶,anni衝一旁奸笑的賀蘭越翻了個白眼,“纔不要!帶這兩個小祖宗已經累得我夠嗆了,自己生一個,我非得磨死了不可!拉倒拉倒!”
“我看你很樂得其中嘛!”賀蘭越不屑的反駁。
“切,我是看小落一個人帶的辛苦。又要上班,還要帶兩個小傢伙,多不容易啊!”話一說出口,才驚覺說錯話,捂住嘴已經太遲了,小心的看着她。
小落卻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沒關係,我都已經習慣了。他只是有任務在身不能回來,等他完成這次任務,就會回來的。”
看着她,賀蘭越也有些不忍心。三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個小傢伙都已經長得這麼可愛了,小落也從一個少女蛻變成知性的女人,可老大還是回不來。
到底是什麼機密任務也不知道,蔣淮安說牽涉到國家機密不能說,甚至連電話都很少能打回來,那邊環境艱苦,三年了,誰知道要等多久。可是,她就這麼等了下來,不說苦,不抱怨,提起老大依舊是滿臉的甜蜜。
“小落,你就不會怪老大麼?”這個問題雖然已經爲問過,但是不同的時間問起來,總是得到相同的答案。
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有什麼好怪的呢?她能理解他的情非得已,當時他肯陪自己守到炸彈計時的最後一刻,此生已經無怨無悔。雖然醒來以後沒有看到他很是失落,雖然在漫長的等待裡也會有孤寂,也會有綿
長入骨的思念,但好在她還有兩個孩子做伴,可他,卻要獨自一人奮戰在外,她還能苛責什麼呢?
孩子,沒想到生下來居然是對龍鳳胎,這種極小的概率都讓她撞上了,一定是老天感念她受了那麼多的苦,現在給她的補償。
“爸……爸爸……”兩個小鬼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邊一個抱住賀蘭越大腿,直讓他有些哭笑不得,地一千零一次的糾正,“我是叔叔,不是爸爸!爸爸在打壞蛋,打了勝仗就會回來看寶寶了!”
“爸,爸……”小傢伙似懂非懂,眨着眼睛嘴裡叫的很歡樂。
小落彎下腰抱起小女孩,心裡軟軟的,也許孩子也是同她一樣期待着他的回來吧?阿卓,你聽到了嗎?
“anni,明天晚上我們公司有個聚會,你和阿越幫我帶帶孩子,我會盡早回來的。”她現在在一家公司做翻譯,工資還不錯,起碼可以養活自己和孩子,能自食其力的感覺很好。
anni點點頭,“你放心去吧,要不要結束以後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不用了……”搖搖頭,她道,“幫我照顧好他們就行,我打個車回來就可以了,不會太晚的。”
“嗯。”
一陣風吹過,滿樹的桔子正由青轉紅,果子快要成熟了,什麼時候,他纔會回來啊!
沒想到今天公司聚會還來了不少合作公司的人,她既做翻譯又應酬着喝了幾杯酒,忙碌下來累得有些暈沉沉的了。
“小落,你累壞了吧?公司今天包場,樓上特意開了幾間給員工休息的房,你要是累了,就上去休息一會兒,我這兒有房卡。”公司的人事主管於姐平時很照顧她,看到她臉色泛紅,有些關心的問。
“不了,我還要回家照看孩子的,就先走了。”甩了甩頭,這雞尾酒的後勁還真足,她的酒量果然這些年都沒有見長啊。
“你看你,走路都不穩。先去休息休息,反正時間還早,等下我叫你好了。”不由分說送她到房間裡,小落確實很累,推脫不得,只得說,“那於姐你走的時候記得叫我,別太晚了。”
“知道了。”倒了杯熱水,又替她關上門,這才離開。
小落迷迷糊糊的,剛站起身,左腳絆右腳,就跌在牀上了。嗯,好舒服的大牀……
不知不覺,就這樣睡着了,直到……有人打開門,走了進來……
黑色的棉質牀單已經凌亂成一團,同色的錦緞被褥一半拖曳在地,一半搭在女子的身上。
她還在酣睡,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雪白的皮膚上投下一片陰影。
嫩藕般的小臂壓着一截被子,脣角的弧線微微上揚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睡得似嬰兒般香甜,但睡相卻是極不好的。
修長的腿一條蜷起縮在胸前,另一條膝蓋以下還空在牀邊,足尖挑着高跟鞋搖搖欲墜,紅色的雪紡裙襬本就不高,此刻更是盡數捲了上去,露出若隱若現的小底褲。
“落,我回來了……”他低聲呢喃輕語,這聲音宛若世上最動聽的誓言,他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本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