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張輝卻早就聽得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了,他朝着警員揮手示意了一下,讓他們把冷研修帶回警局。
“可是我並不後悔殺死張豪東,爲我的家家報仇……”冷研修臨走之前,對陳皓軒這樣說:“我寧可爲了家家白搭進去這一輩子,因爲我愛她。”
其實原本陳皓軒是不想多說的,可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夠了,你這一輩子,其實一件好事都沒有做。哪怕是家家她地下有知,也絕對會爲你所做的一切而感到羞恥!”陳皓軒拉住冷研修的胳膊,他的五指握得緊緊的。
“你說你愛當年那個女孩子,可是你真的讀過童話嗎?”陳皓軒說:“騎士,他之所以每次都能夠從惡魔手中,將公主救回來,那是因爲惡魔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公主!”
陳皓軒說着,他步步緊逼:“張教授只是一個被你臆想成惡魔的好人!他房間之所以會放置着家家的遺像,那是因爲他也在不停地爲當年的事感到懺悔!”
“不可能!”冷研修怒吼道:“我親眼看到當年家家的領養證明上面寫着的是他張豪東的名字!家家是被她養父害死的,而她的養父就是張豪東!”
陳皓軒搖了搖頭,他的語氣很悲哀:“那時候張豪東鄉下的表弟王東旭結婚八年沒有孩子,鄉里鄉親都在下面議論着,說王東旭是個沒有種的人。他忍受不了這種羞辱,於是進城找到自己的表哥張豪東,讓他憑藉着身份從孤兒院裡面替自己收養一個孩子。
於是家家就被張豪東收養走了,可是家家真正的養父是王東旭!王東旭內心一直都感到十分羞恥,他恨自己是個沒用的男人,甚至連讓自己老婆懷孕的能力都沒有!這種情緒日益積累,堆積起來使人變得瘋狂,所以他對 身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家家施暴,以緩解自己心中的痛苦。”
“當張教授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爲時晚矣。他還能怎麼做呢?他只能以他的方式來表達對小女孩的歉意,這場意外使他終身不娶,他自責了一輩子,收養了你之後對你百般疼愛,卻沒想到你會成爲這樣的人!”
陳皓軒字字誅心,說出來的話語就像是鋒利的寶劍一樣狠狠地刺入了冷研修的心臟。
“你以爲,只有你傷心只有你難過嗎?你以爲你是唯一的受害者嗎?!”陳皓軒幾乎是在咆哮:“可實際上,你是個自私懦弱的人!即使是在將這種傷痛強加給別人的時候,你也毫不手軟!”
“冷研修,你就是個畜生,你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陳皓軒的眼眸逼視着他,冷研修一時間感到渾身無力,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他的肩膀在顫抖,他的雙手,甚至嘴脣都在哆嗦。
突然間,往事歷歷在目。
那時候冷研修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是張教授耐心包容他的冷淡和無禮。就是這個人,用他慈祥的愛帶他走出陰影,將他培養成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他對冷研修有求必應,哪怕是再無理的要求,他都會盡力做到。哪怕是被他殺死的那一瞬間,張教授看着他的眼神中,竟然還飽含着堅定地信任。
——這樣的一個男人,他怎麼會是當年殺害家家的人呢?
冷研修這才意識到,當初自己在沒有絲毫證據的情況下,就毫無根據地懷疑這個對他有栽培養育之恩的養父,是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我……”冷研修跪在地上,就像是個孩子畏縮在父親的懷抱中一樣:“爸,我錯了!我、我真的錯了……”
可是回答他的就只有窗外呼嘯着的夜風。
回到警局,張輝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後,就看到陳皓軒要離開,連忙上前問道:“哪兒去啊?”
陳皓軒伸出手臂來,露出手腕上的手錶,用手指在上面輕輕敲了兩下:“我該回賓館了。”
“我送你。”張輝想也不想,就抓起了沙發上面的外套。
陳皓軒愣住了,他不禁覺得好笑,於是雙手叉腰故意說道:“張警官,你該不會是對我有好感吧?”
“哈?”張輝先是滿臉迷惑地望着陳皓軒,反應過來之後,繼而用眼睛上下仔細打量陳皓軒一番,最終謹慎地搖了搖頭:“不行,我還暫時看不上還沒我長得帥的人。”
兩人坐在車子裡面,張輝這才用教導的口氣對陳皓軒說出實情:“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現在是凌晨兩點了,我還想回家睡我的大覺呢!要不是爲了你的安全,我何必多此一舉呢?”
陳皓軒兩道好看的眉頭糾結起來;“我的安全?雖然我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好歹是個男人吧!以後就不勞張警官費心了!”
“哈!你當我想這樣啊?”張輝說道:“這都是樑局長的命令,他說你這些年來也幫助警局破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案件,想必也因此結了不少仇家,或許你不知道,但不一定沒有。”
“我可提醒你了,以後想這樣安靜無人的夜晚,你還是小心爲妙!要知道,你的仇家都是些窮兇極惡的人,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不是我嚇唬你!”張輝撇了撇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