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下午,濛濛啃吃啃吃地在君家剛做完了5天份的歷史作業後,出房門一看,方依然正和君靜天坐在客廳中爭論着什麼,而在他們面前的長形茶几上,則擺滿了各種零散的器械。
“你們在做什麼?”當時的她,挺無知的爬上前問了一句。
這一對母子同時回以她一笑。
“濛濛啊,作業做好了麼?餓了沒,張嫂剛做了些點心,快吃吧。”方依然熱情招呼道。
“謝謝方阿姨!”對於君家張嫂做出來的點心,濛濛還是很哈的。
拿起點心,濛濛一口一口的吃着,雙眼則好奇地看着茶几上的那些器械。
方依然笑着解釋道,“我和小天正在討論槍械改裝的問題。”
“槍械改裝?”濛濛楞了楞,一時之間有聽沒有懂。
“就比如這把ak吧,其他都不錯,就是使用的時候,容易抖;而那把m16,雖然準確和穩定都很高,不過威力和射程要小多了;g36的話,各方面感覺還比較平衡,可以射速不夠高,要是再高點就好了。”方依然一邊說着,一邊還撈起了茶几上的各個部件,直接組裝演示給濛濛看。
原本正在勤奮嚼着點心的嘴巴頓時停止了蠕動,濛濛瞪大着眼睛看着原本慈祥和藹的某阿姨在組裝槍械的一瞬間,渾身上下充斥着另一種神韻。
好吧,在她匱乏的詞彙中,唯一能用來形容那種神韻的就是三個字——大姐頭!
咕嚕!
咽咽口水,她費力地嚥下了口中的點心,“槍械……改裝?”
“對啊。”方依然笑眯眯地道,“我覺得ak改裝槍托比較好,可以提高穩定性和命中率,不過小天說要改裝扳機部分。”
“那是因爲對扳機的驅動結構進行改造,除了命中率外,還可以加快射速。”君靜天懶洋洋地說道,隨意地抓起了幾樣部件進行着又一輪的組裝。
修長的手指拼接着槍械,那種速度和從容的狀態,簡直就像是一種藝術。濛濛眨眼眨眼再眨眼,老天,這都是對什麼母子啊,他們剛纔那種拼裝手法,簡直就像是電影中的那些專業殺手。
直到這時,濛濛才反應過來爲什麼以前君靜天曾對她說過,他最擅長的是軍械。
“這些槍……都是真槍嗎?”她結結巴巴地問道。
“只是高仿真的模型槍而已。”君靜天回答道。
呼!還好不是真槍。她小小地鬆了一口氣,但是緊接着君靜天后面的一句話,卻頓時把她所有的氣又噎住了。
“如果要拿真槍的話,渠道恐怕會稍微麻煩一些。以前玩過幾次真槍,後來覺得真槍保管起來太麻煩了,就乾脆玩仿真槍了。”
“你玩過真槍?!”原諒她,她的音節在那一刻,至少高了八度以上。
“嗯。”他很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末了,還問道,“怎麼,你也想玩下真槍嗎?”
絕對不想!郝濛濛很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就她那手指的“靈活度”,萬一槍走火的話咋辦。
繼續啃着她的點心,濛濛看着君家的這對母子依然雙方各執一詞地探討着槍械的改造問題。這……怎麼都不是正常母子應該討論的問題吧。
忍不住她問道,“你們平時難道總是討論槍械的問題嗎?”
“也不全是。”方依然很好心的拉過蒙蒙,“我和小天也會討論一些關於彈藥類和其他軍用器材的話題,如果你也對這個感興趣的話,改天阿姨可以好好教教你。”
濛濛抽搐了一下嘴角,訕訕一笑,“謝謝……方阿姨。”
等和君靜天兩人單獨回到房間的時候,濛濛發現自己身上的力氣都去了一半。
“你們家的愛好還真的很……特別。”她斟酌了半天,纔想出了這個詞兒來形容。
君靜天隨意一笑,翻看濛濛之前做的暑假作業,邊檢查邊說道,“因爲我的母親比較喜歡擺弄這些,所以我小時候,幾乎可以說在玩槍和炸彈中長大的。”
“……”她癟癟嘴,有點無法想象他小時候是怎麼長大的。
“能接受嗎?”他突兀地問道
“啊?”她楞了楞,不解地望着他。
從作業中擡起頭,他輕抿了一下脣,視線定定地望着她,“你能接受我嗎?包括我的愛好,包括我的行爲言語,直至我的所有?”
在他突如其來的注視下,她的心跳又一次地加快了。
濛濛微微漲紅着臉。
可是君靜天卻不在說什麼,只是動也不動地看着她,彷彿……一眼萬年,彷彿……朝朝暮暮,又彷彿……是在刻意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柔順的劉海在室內的燈光下,輕輕的遮蓋着他飽滿的額頭,髮絲的前段垂落在挺直的鼻樑上,形成了一個優美的弧度,他的脣輕輕的揚着,有着他慣常的那種慵懶,他的脊背靠在椅背上,閒適而恣意,唯有他的眼,那雙桃花般的鳳目中,有着一種認真,一種期待,一種執着……太多了,多得複雜,多到她每多看一次他的眼,就彷彿能再多找出一種他的情緒。
他在——在意着她可能會有的回答嗎?濛濛突然有了這樣的所感。
小小地,小小地,她點了點頭,“能接受。”
當這三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她聽到了他的舒氣聲,看到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撫着心臟的位置。
他……他該不會是……
“你剛纔在緊張嗎?”濛濛不可思議地問着君靜天,話問出口後,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可是他卻說道,“是啊,在緊張。剛纔的我,緊張得不得了。”
能夠讓他這麼緊張的,或許只有她了吧。她不會知道,剛纔的他,是如何屏住了呼吸,就連心臟的跳動,血液的循環都彷彿挺直了。那種幾乎頻臨死亡的感覺,是爲了等待她的一個答案,爲了等待她的三個字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