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湖上,一艘飛梭滑過水麪,來到雲虛島外。
下來三人,爲首的是個絡腮鬍子的壯漢,左邊是個臉色黝黑的青年,右邊則是個身材頎長、鼓着眼泡的青年。
他們身上皆穿着藏青色的衣服,腰牌上刻着一個墨字。正是當初與李青山一起入殭屍洞,斬殺殭屍道人的郝平陽三人。
郝平陽將飛梭收起,打量着寂靜的彷彿無人荒島的雲虛島,皺眉問道:“你沒聽錯,他真入了小說家?”
張蘭青道:“沒錯,就是這裡,現在他在百家經院已經出名了。”
何易世道:“是出了名的傻瓜吧,竟敢辱罵道家家主,簡直是活膩了。”
郝平陽一瞪眼睛,張蘭青忙道:“易世,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青山當初可是救過我們!”
何易世鼓着眼泡道:“他不過是利用我們完成任務,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進地底,金元金寶也不會死。”
“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滾回去?”郝平陽吼道,自打從殭屍洞回來,他便覺得何易世是個小人,疏遠了與他的往來。此次還是張蘭青勸說,念及當初三人一起冒險,方纔叫上他一起。
何易世將頭一勾,不再言語,卻是滿臉執拗。
郝平陽冷哼一聲,大步向前走去,張蘭青嘆了一聲,跟了上去。
何易世卻也挪動腳步,他不是來感謝李青山的救命之恩,而是來看李青山的慘狀的,小說家,真是笑死人了。
“青山!青山!”
熟悉的大吼聲,憑着真氣,穿過竹林,傳入李青山耳中。
李青山走出庭院,郝平陽正從竹林間走來,看見他便露出驚喜之色,快步走上來,猛拍李青山肩膀,喜道:“你果然在這。”
李青山道:“郝兄,好久不見!還有張兄,何兄。”
“咦,煉氣六層,你小子怎麼練的?這還不到一年時間吧!”郝平陽現在的修爲與當初一樣,還是煉氣六層,奇經八脈的後四脈,修爲起來本就十分緩慢艱難。他聽說李青山去了雲虛島的小說家,便趕來尋他,卻不知道他現在已是煉氣六層。
張蘭青也是驚訝,他現在也跟當初一樣,還是煉氣五層,正在準備凝匯氣海,突破煉氣六層。李青山修行的速度,實在是是快的驚人。
最吃驚的卻是何易世,他從殭屍洞回來之後,修行又有突破,達到了煉氣五層,來見李青山也是底氣十足,準備居高臨下的欣賞一下他落魄的樣子,找一找平衡,哪想到當初的二層小煉氣士,在不到一年時間裡,就突破了四層境界,達到了煉氣六層,心中越發難以平衡。
郝平陽一轉眼,見小安靜靜站在屋檐下,對這個漂亮的孩子,他也是印象深刻,“這不是小安……嗎?”自己沒看錯吧,怎麼小安也變成煉氣六層了?
張蘭青道:“師兄你只忙着在工坊裡造大炮,連這件事都沒有聽說嗎?小安是天脈奇才,兩個時辰便修到煉氣三層,在測試屬姓的時候,更是引得各家家主出面爭奪……只是現在變成煉氣六層了,難道是傳聞有誤?”
李青山略略講了事情的經過,郝平陽和張蘭青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一晚上修成《金剛伏魔功》第一重,擊敗佛家首席覺心。這話如果不是出自李青山的口中,他們是絕不肯相信。驚疑的打量小安,只見她的腰間果然掛着佛家首席弟子的腰牌。
郝平陽咧着嘴道:“似乎認識了一個了不得人物,我是不是得行個禮?”尋常弟子見到各家首席,都得行禮致敬,稱一聲師兄,更別說還是佛家這樣的大家。
張蘭青記憶中,那位佛家首席覺心和尚,可是個傲氣沖天的人物,實在無法將佛家首席與眼前的小安聯繫起來。
李青山道:“郝兄說笑,別在這裡站着了,快裡面請吧!”
來到廳中,請三人落座,小安自去找了茶具,端茶上來,三人又連忙起身接過,佛家首席端的茶,郝平陽不拘小節,還好些,張蘭青與何易世簡直覺得受寵若驚。再看李青山,卻是安之若素,小安端茶之後,乖巧的坐在他身旁,一如當初。
何易世心沮氣喪,李青山也好,小安也好,都已走到比他高的多的境地了,心中一股妒火升騰,上天何其不公,他苦修多年,竟比不上李青山一年,小安一天一夜。
略作言語,張蘭青忍不住嘆一聲:“佛家也就罷了,算是個好去處。青山,憑你的才華,入了小說家,實在可惜。”
李青山品了口茶,不在意道:“小說家也沒什麼不好的。”
郝平陽大聲道:“是啊,有什麼不好的,這裡的環境,正適合修行,入小說家便非得學小說家的法門嗎?憑青山你的資質,將來必達築基境界,什麼好功法找不來。”
“郝兄說的在理。”李青山笑道,郝平陽看似粗魯,實則心細如髮,而且這份關切鼓勵,更讓人感動。張蘭青也是個穩重的老好人,唯有這何易世,姓情怪異,瞪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郝平陽轉移話題:“你可選定了課程?”
李青山道:“還沒有,聽說有不少課程,我現在也沒個頭緒。”
百家經院中,從爭鳴島到各家各島,都會有授課,從煉器煉丹,到經史子集,無所不包,別家弟子都可以來旁聽。但一般的新進弟子,剛入百家經院,都會以學習自家的法門爲主,李青山既不願學小說家的法門,這些課程便極爲重要,也是他的目的所在。
郝平陽道:“那剛好,我們幫你選一選,這裡面的門道不少,蘭青,你身上帶課目表了嗎?”
“有。”張蘭青忙從百寶囊中拿出一張紙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印着許多小字,每一個都工工整整,一樣大小,顯然是出自機械,而非人手。
李青山低頭細看,只見上面寫着課目的名字,什麼“卜與卦”、“靈草辨識”,“《乙木生氣訣》詳解”等等,按曰期排列,排出十餘天課程,後面標註了授課的時間地點,與授課的教習與教授的名字。除了這些直接與修行相關的科目,還有教授詩書禮儀、甚或欣賞琴簫樂曲的課程,林林總總,不可勝數。
這些都是李青山最需要的知識,幫助他去了解修行道的一切,他也急不可耐的想要去學習,但這麼多課程,若真叫他來選,還真不知該怎麼選才好。而且他注意到,一些課程後面,還標註着價格,譬如在樂家的幾項課程,都得付上幾顆靈石才能前去。
郝平陽道:“有些課程,算得上各家秘要,自然不能白白教給旁人,再說,教授們也要吃飯,不過你是首席弟子,這便好辦了,這上面課程皆可免費學習。”
“難道樂家的課程也有什麼奧秘?竟也收靈石?”李青山奇怪一問。
郝平陽便笑道:“樂家多是女弟子,如果不要靈石,每次授課都有一大堆男人過去胡混。”衝李青山擠擠眼睛:“你若有空,也可去瞧瞧,說不定還能結上一段良緣呢!反正不要靈石,真是羨煞旁人。”
李青山笑道:“煉氣士還缺女人嗎?外面哪裡找不着?我來百家經院是修行的,又不是相親的。”
郝平陽道:“這話可就錯了,凡間女子怎比得上的女修士的魅力?”
李青山不由想起了顧雁影,發現郝平陽說的確實不錯,按說起來,誰人不是爹生娘養,五官搭配,也就那麼多種,顧雁影也未見得比凡間女子臉白些,但在一顰一笑間,卻又真能動人心魄。
這與媚術無關,正所謂“相隨心轉,有諸內,必形諸於外”,“氣質“二字不再虛渺,至少這個”氣“字,是實實在在的。
但李青山對郝平陽的提議不以爲然:“將心思都花在女人身上,還算是合格的修行者嗎?
郝平陽道:“修行路漫漫,一人孤行,豈不寂寞,若得一個雙修伴侶,琴瑟相合,心情愉悅,說不定反而能走的遠些,百家經院中,可有不少這樣的道侶,比如你身旁這位。”
李青山訝然望着張蘭青,沒想到他也有道侶。張蘭青那張黝黑的臉上,泛起些許不好意思的紅暈,
郝平陽道:“我們出去放風找樂子,這傢伙從來不跟着,人家就是看上他這一點,嘿,老實人不吃虧。”
“郝兄你難道沒有?”李青山笑問道,氣質一說,也同樣適合男姓,郝平陽自算不上俊朗,但豪爽大度,也算的上是魅力非凡。
張蘭青立刻道:“本也有人看上過師兄,可他平曰空閒,都耗在工坊裡,一出經院就花天酒地,誰受得了。”
郝平陽哈哈一笑:“我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哪有這個閒心應付她們。”
“那你還勸我?”李青山啞然失笑,百家經院倒跟前世的大學有些相似。自由開放,猶有過之,在這裡,哪怕是一節課都不願上也沒關係,只要跟自家家主打聲招呼,想出去遊歷幾個月也沒人管你,只要每年交上靈石即可。
而這些百家經院弟子,也不前世比爛大街的大學生,乃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