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從窗格中照進廳堂中,塵埃在光柱中浮沉。鳥兒的啼鳴從窗外傳來,龍蛇湖波光粼粼,這本該是一個極爲寧靜安詳的上午,廳堂中的氣氛卻無比壓抑。
若是有凡人在此,定會顛覆心目中修行者從容淡定的形象。震驚和思索的表情,深深刻在每個人臉上。
雖然和誅妖盟並非一路,彼此甚至還有許多矛盾糾葛。但是一下子這麼多和他們身份相等的修士死去,他們所體會到的,已不只是兔死狐悲,而是真正的威脅甚至恐懼。
李青山皺眉沉思,似乎在感慨戰爭的慘烈。
如心盯着他的臉,彷彿覺得十分有趣的樣子。
但李青山自錢容芷的提醒之後,決心提高作爲演員的自我修養,特別是在這些人精面前,更是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所以任憑如心怎麼看,他都像是一尊名爲“沉思者”的石像,如心很快覺得無趣,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撐着臉頰將目光投向窗外粼光閃閃的龍蛇湖,回憶如潮水般涌上來。
躍動的粼光化爲一簇簇火焰,燒紅天空,一個個火紅的身影,在火中飛翔舞動,像是一顆顆飛濺的火星。火發熊熊燃燒,怒吼似火山噴發,烈火從口中噴涌而出,飛灑漫天,像是一場流星雨。
海水漫上堤壩,沖毀森林,淹沒山川,千萬個拖曳着魚尾的鮫人在其中游曳,齊聲詠唱,若是未曾聽過,誰也無法想象,陰柔委婉的鮫人竟能唱出這樣驚心動魄的戰歌。
歌聲飛上天際,彷彿無形的繩索,將一顆顆火星,拉入海水中淹沒熄滅。但她們也紛紛被火流星擊中,化爲焦炭。每當這時,一旁鮫人的歌聲,會越發高亢悲愴,還會有晶瑩淚珠涌出眼眸,化作一顆顆晶瑩的珍珠,沉入深不見底的大海。
而衆修士在驚愕之後,正展開一場激烈的討論:“月魔真的如此厲害,他到底是什麼妖怪?”“我看並非他本身厲害,而是夜遊人太可惡,虧也有一個人字,竟助紂爲虐,早該將這些異人斬盡殺絕,不留禍根。”
“他本身不厲害?我可是聽聞藏劍宮的付青衿都出手了,反而受傷敗走。”“不過是以衆欺寡罷了。”“以衆欺寡?我看是你閉關太久,孤陋寡聞,他三年前以一敵三,擊殺三山老人中的兩個,嚇得青藤老人不敢回山,最後得了一套兩儀微塵陣纔敢回去,結果還是被殺了。”
李青山聽在耳中,頗有幾分暗爽,最後索姓連眼睛也閉上,免得泄露眸中笑意。但聽多了也覺無味,睜開雙眸,從“沉思者”的狀態中解脫出來,掃視一圈,落在如心的臉上,心中一動。
如心眼中氤氳着一層迷霧,像是看到極遙遠的地方。陽光落在她光潔精緻的臉上,不知不覺間,消失了一切表情,像是一尊白玉雕成的美人,美的沒有生氣。
莫名的,李青山心中一沉,傳音入耳:“如心,在想男人嗎?”
如心回過神來,傳音答道:“反正不是在想你。”
“我怎麼了,就不值得你想想?”
“想你還不如想月魔,聽說是個美男子啊!”令李青山感到熟悉的戲謔神情,回到如心的臉上,斜眼瞥了李青山,大有你去撒泡尿照照的意思。
李青山一笑:“那你就繼續想吧!”倒讓如心微微有些意外。
二人“眉目傳情”的模樣落在韓鐵衣眼中,劍眉微挑。花承贊傳音笑道:“這兩個人還真是輕鬆,倒值得我們效仿一二。”
柳長卿擡手示意,待到廳堂靜了下來:“在座的諸位道友,有許多一直在潛修中,可能對此妖怪不甚瞭解,王統領,你來介紹一下吧!”
王樸實嚴肅的臉,更冷的像鐵一樣,起身來到臺上,將昔曰褚丹青所繪的圖畫掛起:
“這就是月魔,本名北月。至於他的力量,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他曾擊敗石魔血魔,被蛛後任命爲夜遊人的統帥,這三年來一直在閉關修行,昨夜一戰,表現出極強的統治力,這一點,是誅妖盟,乃至我們都不遠遠比不上的。”
兩大人類集團忽然掣肘,誰都不敢傾盡全力,與妖族大戰一場,只怕傷了元氣,便宜了對方。
王樸實接着道:“如果諸位還對他的力量,沒有一個明確認識的話,那麼今晨,藏劍宮付道友前去銅鼎山救援,雖然先中埋伏,損失了不少靈力。之後付道友將月魔困在青墟幻境中,月魔爲了等待援兵,沒有立刻出手,在付道友的靈力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們展開決鬥,付道友戰敗。”
廳堂內霎時間靜了下來,在這三年來,石魔與血魔的強大可怕深入人心,人類一方,付青衿的聲名最盛,隱隱還在幾個老資格的築基後期的修士之上。“月魔”竟能先後擊敗三者。
李青山卻聽出些弦外之音,老王本對付青衿的極爲不滿,現在卻一口一個“付道友。”
王樸實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來:“從今天起,我們多了一個可怕的敵人,情勢十分嚴峻。前曰付道友將昔曰殺害鷹狼衛的朱衣門兇徒帶來清河府,看來是有意求和結盟,我本覺此事在兩可之間,不想多說什麼,現在不得不請諸位一起議一議了。”
李青山沒想到付青衿暗地裡已經開始行動,若不是他先發制人,恐怕就是付青衿率領修士大舉進攻。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是讓兩個勢力苟合的最大推動力,外部的壓力,總是促使內部的和平。
場中靜了一靜,又喧鬧起來,但主要討論的卻是如何結盟,反對之聲寥寥。
李青山自不會去當這個出頭鳥,王樸實看他沉默不語,點名道:“小子,你來說說,應該怎樣?”
李青山站起身來:“老王,我覺得應該結盟,古人云‘脣亡齒寒’,誅妖盟若亡,我們的壓力也勢必大增。不過戰爭是誅妖盟挑起,現在他們實力大減,我們也當藉此掌握更多的權力,成爲這場結盟的主導者,不能受外人驅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