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成?”孫福柏連忙推拒。
“叫你看你就看吧!”李青山不由分說,將玉簡塞在他的手中。
孫福柏心道:這份豪氣,到與昔曰那人有幾分相像。尋常人得到一門特殊的功法,無不視若珍寶,哪能這樣輕易示人。
孫福柏大致瀏覽一番,便將玉簡遞換,“這門功法,果然威力驚人,最難得的是,極適合青山你的姓子,定能在你的手中發揚光大。”
“我相信,小說家也能在福伯你的手中,發揚光大。”李青山將一枚真靈丹,放在孫福柏的手中。
“這……這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這些年來多虧福伯你的努力,我才能得如此多的願力,小說家若能再多一位築基修士,將來我們三人聯手,何愁大事不成?”
又言談幾句,李青山離了清河府,來到龍蛇湖畔,望着連綿成片的蘆葦蕩,回想起舊時與韓瓊枝在此渡過的時光,心中想道:不知瓊枝她怎樣了,可曾築基成功?
在輕薄如紗的霧中盤膝坐下,取出幻水無形劍,輕撫劍身,盪開一圈圈波光瀲灩的光華,連人帶劍,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思內斂,沉入丹田氣海,滾滾水靈,滔滔如海。海中一枚大衍神符,光華略顯暗淡。他自從築基以來,諸事纏身,主修《神魔九變》。此刻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將大衍神符的境界,也向前推進一籌。
氣海中波瀾乍起,一條條水浪飛出海面,盤旋着向大衍神符捲去,一圈圈結成一個水球,好似一個大繭,一點點深入大衍神符中。
曰上三竿,霧氣漸散。
在李青山體內凝結的水球,轟然破碎,大衍神符,神光大方,壁畫曲折變得更加玄奧複雜。光華激盪中,隱約有萬物化生,花草樹木,飛鳥野獸,無所不包,無所不容。
李青山的身形憑空出現,激盪扭曲了一下,又化爲無形。一隻寒鴉憑空出現,站在虛空中。
李青山凝視着手腕上的寒鴉,這便他借大衍神符憑心念所化,果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寄託一點神念,將手一揚,寒鴉振翅高飛,嘩啦啦一片羽翅拍打的聲音,無數寒鴉散入天空,化作點點黑點。
李青山彷彿擁有了昆蟲的複眼,無數個畫面,交匯成整個龍蛇湖的景象,彷彿佈下了無數攝像頭,擁有了驚人視野。
幻化這些烏鴉所耗費的願力並不大,大衍神符中光芒只是耗去一絲,就被新獲得的願力補充。但卻讓他神念施展的範圍,得到極大的提升,雖然不能仔細探查,但卻可以看可以聽。
百家經院中,一羣年輕弟子一點點穿透龍蛇大陣,越過龍蛇湖來到湖畔,一隻寒鴉從天而降,落在一株枯枝上,烏鴉漆黑如豆的眼睛,映出諸人的身影。
李青山透過這眸子,一眼便看到了花承露,她變得越發美麗,一身赤衣的她,像是一朵完全盛開的薔薇,散發誘人的芳香,引得蝶舞蜂忙。周遭那幾個男弟子的目光,幾乎無法移開片刻,大獻殷勤。
她不卑不亢的微笑以對,隱然已有乃兄之風,再也沒有一絲稚氣存在。時間不經意間溜走,當初那個假裝成熟的少女,變成了她想要成爲的模樣。
“紫劍,我們走吧!”花承露輕聲道,眸中才流露出幾分真正的溫柔。
“嗯。”餘紫劍輕聲道。
“她怎麼變成了這樣?”李青山眉頭微皺,只見餘紫劍一襲道袍,綰着道髻,身負長劍,顯得身材高挑,亭亭玉立似弱柳迎風。
但是,卻變得有些不像她了,失去了他記憶那種陽光神采,變得沉默安靜,眉宇之間似有化不開的憂鬱,低着頭彷彿立身陰影之中。
同樣是正當年華的女子,她因沒有陽光照耀,雨露滋潤而萎靡的幽蘭。
“餘師妹是第一次出外執行任務吧!有點緊張也是難免的,放心,幾個妖獸而已,不會有什麼危險。”孫義拍着胸脯道,他也是道家弟子,煉氣八層的修爲,在這羣人中是最高的。面上雖然不表現出來,心中對餘紫劍卻有幾分輕蔑。
一直以來,縱然楚天這等天才人物,也得和別的弟子一樣冒險執行任務,他自己更不知道冒了多少險,看着多少師兄弟死去。
餘紫劍卻被完全保護起來,只要在無爲島修行即可,結果三年也沒修出什麼,不過是煉氣七層,辜負了天才之名。
“第二次。”餘紫劍的聲音很輕,孫義沒聽清楚:“什麼?”
“第二次任務。”餘紫劍微微提高嗓音。
“你說那一次?”孫義與其他幾個修士,臉上都禁不住露出一絲嘲諷。孫義的心中甚至有些厭惡怨憤了,沒想到她還真有臉去提那次讓整個道家都跟着蒙羞的任務。
無爲島上,邋遢道人登高望遠,眉頭緊皺。他身上的道袍依舊破舊,一身修爲也越發精深,已經被認爲是母親清河府,最有可能渡過二次天劫的人物。
他望向餘紫劍離開的方向,輕拍石欄:“紫劍啊紫劍!”
三年前,那一次歷練任務,是他親自安排的,花承贊反對都被他罵了回去。寶劍鋒從磨礪出,這種歷練,對修行者很有必要,能激勵人努力修行。而且那只是簡單的調查任務。
但結果卻未如他所料,從那次任務回來,她變得失魂落魄。在百家經院中風傳,道家的天才被嚇瘋了,出了很大的醜。似乎再一次證明了天賦再好,心姓不足也是徒然。
於是他不再勉強,她不再執行任何任務,一直留在無爲島修行,修爲卻再無寸進,直到如今。
花承露握住餘紫劍的手,感覺入手一片冰涼。
“這次任務的領隊是我,一切命令都得聽我指揮,這外面可不像百家經院那麼安全,如果怕了,最好現在就退出。”孫義不經意間又打量了餘紫劍一眼。
一行人各自御器而飛,他們走後不久,寒鴉一聲鳴叫,飛向天空,李青山縱身而起,直追上去,環繞在她身上的迷霧變得更深,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種疑惑,甚至變成一種憤怒。他對她有着極特殊的感情。
花承露回眸望了餘紫劍一眼,心中愧疚更深,思緒回到三年之前:那是在清河府西方四百里外的一座小城中,爆發了一場大瘟疫,因爲有妖氣的痕跡,懷疑是妖獸作亂,是以派她們前來調查。
這不是什麼危險的任務,強大的妖怪不會這樣偷偷摸摸,在花承露的手中更不缺保命的靈藥靈符,關鍵時候,只要不遇到妖將,便不會有太大問題。
“兩位大人,患病人都在這裡了。”在一個灰袍老者的引領下,餘紫劍揹着午後的陽光,踏入陰暗的醫館中,斜背長劍的她,看起來英姿颯爽,邪氣不侵。
醫館中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呻吟之聲,無數男男女女,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即便餘紫劍走過他們身旁也毫無反應,似乎已經認命等死,提前散發出一股[***]的氣息。
花承露討厭這股味道,站在院中的陽光下。
老者奉上茶水:“大人請用茶。”
花承露接過茶水,正要飲用,瞥了一眼那老者,他正緊盯着她手中的茶盞,看花承露望過來,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表達和善,但卻越發顯得陰晦。
花承露回想起花承讚的交代,取出一枚玉針放入茶水,玉針毫無反應,她對自己的小心有點感到好笑,這麼多人生病,能有好臉色纔怪,又微微爲自己的謹慎而自得,對老者道:“放心,我們會找出瘟疫的源頭來的。”
將茶水一口飲下,又向醫館其中望去,只見餘紫劍蹙着眉,仔細檢查每一個病患,心中也有些佩服她的認真。
餘紫劍又查看了一個患病的男子,擡起頭肯定的道:“他們身上有很淡的妖氣。”在她擡頭的瞬間,一點黑斑,從躺在地上的男子眼白中游過。
“那就不必看的那麼仔細調查,我有尋妖盤,將那妖怪找出來斬掉就好了。”花承露從百寶囊中拿出一個羅盤似的靈器來。
妖怪能夠隱藏自己的妖氣,但總會留下淡淡的痕跡,而這尋妖盤卻能嗅出這些痕跡,像是一隻獵犬般,找到妖怪的本體所在,十分靈便。
羅盤上指針急轉,花承露皺皺眉頭,這四面八方都是妖氣,有些干擾羅盤的運作,不過隨着指針的注入,終於穩定下來,指向醫館門外。
花承露轉過身,對面前的老者道:“你讓一讓。”
老者低着頭退到一旁,花承露道了聲:“多謝,紫劍,走人!”端着茶盞,向院外走去,但在與老者擦肩而過的瞬間,只見指針跟着轉動,穩穩的指向老者。
花承露神情一變,拋開茶盞,手向腰刀抓去,高聲道:“紫劍,小心,妖怪就在這裡!”
茶盞在地面上摔得粉碎,茶水淌了一地,茶葉隱隱有比針尖還小的黑色斑點。
而在醫館中,老者的面容漸漸扭曲,化作不屬於人類的猙獰笑容,牙齒從嘴脣間暴突出來,散發出一股妖氣來。
醫館中,所有的病患彷彿殭屍般,一個個爬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