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漩渦在天空之中盤旋,李青山與韓鐵衣並肩立身於一座山崗上,遠望下方的戰場。
兩道靈光從後方飛來,卻是花承贊兄妹,擔心二人的安危,又對自己的心姓修爲比較自信,趕了過來。
李青山指着戰場,笑着招呼道:“你們看,這樣的場面可不多見!”
花承贊遙遙望去,震天的喊殺聲中,不斷有各色靈光閃爍,火焰的爆裂聲,刀劍的碰撞聲,合成一曲震撼人心的大合唱,讓人情不自禁的要投入其中,戰鬥拼殺一場,連忙懾住心神,再看身旁的花承露,神情卻平靜的多。
心中忽然有一種嘆息,在瞭解了李青山的另一重身份之後,他已經不再存有與他比較的想法,而韓鐵衣同他是多年的好友,一直是他的修爲更勝一籌,哪怕被困在煉氣十層多年,也是他先築基成功,卻後來居上,快要突破築基中期。
現在就連這看着成長起來,沒有什麼天賦的妹妹,修爲也超過了他,要說完全沒有一點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下定決心回到要好好修行。
“還能再救些人出來嗎?”花承露面露不忍之色,這戰場中有不少她認識的人。
李青山自認已經對這羣陌生人仁至義盡了,還要時刻關注着龍鬥場核心姒慶與墨羽的鬥爭,哪有這個閒心,不過這話卻不好說。
韓鐵衣道:“太遲了,他們已徹底被修羅道的意念所同化,不過在戰死之後,或許魂靈能歸於修羅道。”
花承露,“那就是阿修羅嗎?”
戰場中心,那阿修羅忽然輕盈的旋轉一圈,揚起一片煙塵,角兕山大師兄一撲而空,四方鉄鐗呼嘯掄了一圈,砰地一聲重擊在他的脊背上,向前趔趄幾步,撲倒在地。
李青山微微搖頭,這樣的鈍器打擊對角兕山大師兄這樣煉體的修行者來說,恐怕不會有太大的作用。就這一招來說,不過是角兕山大師兄被殺氣所激,心智失常,渾身破綻百出,談不上如何精妙。
果然,角兕山大師兄一聲怒吼,回身就要再戰,但卻只將半個身子轉了過來,下半身宛如僵住了,一動不動。方纔在被擊中的時候,有咔嚓一聲脆響,被猛烈的抽打聲遮蓋,誰都沒有聽見。
“他的脊椎斷了!”李青山微微一愣,但脊椎雖是人類要害,也不是那麼簡單可以擊斷的,心念一轉便明白是怎麼回事,正如叛魔劍可以看出事物的破綻一樣,脊椎也不是堅不可摧。
阿修羅的神情氣勢近乎瘋狂,但出手卻精準無比,顯是經過了千錘百煉殺招。而且對各種類型敵人的要害弱點,顯然極爲了然。只是一招,便將一個修爲與自身不相上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要強過一點的對手擊敗,舉重若輕,輕鬆到了極點。
阿修羅獰笑着再一鐗戳在同一個位置,角兕山大師兄雙目圓整,發出一聲咆哮,阿修羅揮起另一隻鐵鐗,像是敲石頭一樣,一下下將鐵鐗缷進角兕山大師兄的體內,連續敲擊數十次,鮮血狂涌而出,角兕山大師兄終於氣絕而亡。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其他煉氣士們紛紛反應過來,被阿修羅身上的氣息所激,揮起兵刃殺了過來,阿修羅殺氣更盛,不退反進,衝入戰團,雙鐗亂舞,立刻掀起一陣殺戮旋風。
李青山只見那阿修羅出手狠辣,談不上什麼套路,但每一招都精準有效,都是在無盡殺戮中磨練出的殺招,與他交手煉氣士,幾乎都是一招而亡,片刻之間,便又有數人死於他的鐵鐗之下,不過,在這樣的混戰中,除非他有三頭六臂,否也不可能不受一點傷,身上也添了幾道深深的傷痕,但那些傷口沒有鮮血流出,反而迅速的癒合着。
“這樣一個低等阿修羅就有如此生命力,真是了得,我看戰鬥下去,他必是活到最後的那一個。”
李青山摸着下巴道,這樣阿修羅,戰鬥力甚至已經強過一些不擅長爭鬥的築基修士,如果是雲雨門那種主修魅術的門派,恐怕給這阿修羅殺掉都不奇怪。
“這是阿修羅不死身!傳說強大的阿修羅,甚至有滴血重生的能力。”韓鐵衣說着瞭解的一切阿修羅的一切訊息。
“滴血重生,有趣!”
李青山道,他相信《鳳凰涅槃經》修到一定境界,他也可以滴血重生。
說話間,天空中又是一個阿修羅從天而降,然後是三個,四個……越來越多的阿修羅進入戰場之中,很快聯合在一起,彼此之間配合精妙,變成一支軍隊,越發勢不可擋,將戰場分割開來,大肆殺戮發狂的煉氣士。
花承贊也微微變色,這樣一支阿修羅軍隊,他也要望風而逃。
李青山又問了韓鐵衣一個問題:“如果有這修羅場在手,是不是就能召集阿修羅們爲自己戰鬥?”如果是這樣,這簡直是一支源源不絕的生力軍,若再有更強大的阿修羅被召喚而來,連他也會覺得棘手。
“我不知道,不過有此可能!”
韓鐵衣道,大將軍王手中雖然有一個修羅場,畢竟和平了太久,誰也沒親眼見過他用修羅場進行戰鬥。
戰爭很快進入尾聲,所有修行者皆被絞殺,卻沒有一個阿修羅戰死,從天而降的阿修羅已經達到百人之衆,屹立於屍山血海之中,閉上眼睛,彌散在戰場上的一絲絲血氣被他們吸入體內,肌膚的顏色就變得越發鮮紅。
轟的一聲雷鳴,無所不在天劫猛然降臨,一道道雷霆轟擊在一個阿修羅的身上,其他阿修羅紛紛散開,眼神上流露出羨慕與戒備的神色,將那名阿修羅包圍在中間。
一次天劫顯然無法對這樣的生命造成任何威脅,那名阿修羅沒有任何意外的渡劫成功,晉升阿修羅將。但在剎那間,百名阿修羅同時出手,對那剛剛渡過天劫的阿修羅進行圍攻。
這般變化,李青山也十分意外,方纔還能齊心協力,怎麼忽然自相殘殺起來。
那阿修羅連連遇險,幾乎被殺死,連手臂都被砍到一隻,脖子幾乎被斬斷一半,渾身傷勢慘烈非常,若是人類已死了十次。
但他卻憑着阿修羅不死身,頑強的生存下來,而很快便適應了渡劫之後的力量變化,漸漸扭轉局面,發出一聲震天狂吼,用一隻獨臂連殺數名阿修羅,斷臂也跟着生長出來,越發的勢不可擋。
阿修羅之間的爭鬥更是讓李青山大開眼界,又過片刻,那阿修羅將徹底佔據上風。衆阿修羅忽然罷手,一起向那阿修羅將單膝下跪,尊其爲首。
阿修羅將露出滿意之色,將手一揮,衆阿修羅起身,彙集在他身後。如果說方纔還有些各自爲戰的味道,那現在就徹底形成了一支軍隊。
阿修羅將一對兒血眸望向李青山幾人,喝道:“看夠了嗎?來戰吧!”
“正有此意!”韓鐵衣縱身躍下高崗,一槍如龍。
“看着就是。”
李青山擡手攔住想要出手的花承贊兄妹,他已經隱隱有些明白阿修羅的爭殺之道,如果不出意外,那阿修羅將不會依仗其他阿修羅的力量。
果不其然,那阿修羅將見韓鐵衣一人殺來,揮起戰斧,飛身迎上,身後近百阿修羅卻一動不動,只是觀望。
霎時間,二人眼神相接,長槍與戰斧無數次碰撞,火花激射。
韓鐵衣一出手便處處受制,落在下風,明明已經渡過一次天劫數年,卻被這剛剛渡過天劫的阿修羅將完全壓制住。
兵家出身,能征善戰的韓鐵衣尚且如此,若是尋常築基修士,便更加不是對手。
“青山,我們不如近些觀看,給鐵衣掠陣。”
花承贊臉上全是關切之色,兵兇戰危,一着不慎可能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而憑李青山的厲害,自可保韓鐵衣安然無恙。
李青山搖頭笑道:“我站在這裡,就是要在關鍵時候無法救援!”
花承露皺眉道:“這是爲什麼?他得罪你了嗎?”
李青山笑道:“當然沒有,鐵衣怎麼說也算是我小舅子,就算得罪我,我也不會跟他一般見識。不過,他是戰士,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花承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韓鐵衣要借這一戰突破築基中期,若有了退路和保障,反而激發不出全部力量來,也只有按捺住擔憂。
勁風呼嘯過耳,痛楚從身體各處傳來,韓鐵衣漸漸支撐不住,卻一步不退,任憑身上血花飛濺。
迎面一斧斬來,已是無法抵擋的絕境,生死之間卻感覺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意,冷漠的臉上揚起肆意的笑容,猛然間,一股力量突破桎梏傳遍四肢百骸,手中長槍忽然有了靈姓,扭轉槍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將戰斧撥開。
“成了!”李青山微微一笑,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縱身插入韓鐵衣與阿修羅將之間,一手握住長槍,一手拍開戰斧。
韓鐵衣眉頭一皺,李青山笑道:“勝負已分,再戰無益,你要真死了,我跟瓊枝那裡不好交代!”
韓鐵衣雖突破了築基中期,但在戰鬥中失血過多,已是筋疲力盡、靈力耗竭,全憑一股意念支撐。再看那阿修羅將,仍是威風凜凜。
韓鐵衣退下,一衆阿修羅則衝上來。
李青山一揮叛魔劍,對那阿修羅將道:“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戰!”說話間,身軀暴漲,化作魔化姿態,一身殺氣沸騰。
阿修羅將如臨大敵的凝視着李青山,揮手讓阿修羅們止步,漸漸地,臉上露出驚異之色。
忽然間,阿修羅將向李青山單膝跪地,讓李青山吃了一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