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努力了這麼長的時間,對最終的結果還是有些不敢估計。”謝洛夫不在盧比楊卡,這裡是中央聯絡部部長、中央書記安德羅波夫的辦公室。
聯絡法國共產黨,克格勃並沒有這方面的權利,當然有些事其實可以做到。不過一般情況下還是安德羅波夫來做這件事。和法國共產黨的聯絡,就是安德羅波夫在做。
“從輿論上面來講,左翼是必然要勝利的,你還有什麼疑慮?”安德羅波夫有些疑惑,自己面前這位國家安全總政委,可是很少出現這種表情的。
“這是概率的問題,簡單來說,資本階級的團結性上。你也知道法國一個多星期之前,戴高樂支持者的遊行!”看到對方默然不語的點點頭,謝洛夫接着說道,“那次遊行就是典型的資產階級團結,相反抗議者的規模很大,但是仍然有不到位的地方。”
“嗯?”安德羅波夫的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解的說道,“要知道大部分的人民都是抗議者,你說的情況怎麼可能發生?戴高樂敢黑箱操作麼?可是這不現實吧?”
“我們又回到了剛剛開始的問題,概率,如果戴高樂的支持者被最大程度上的動員起來,而抗議者則因爲革命的理想很多人不參加投票,那麼左翼的力量還能肯定勝利麼?”謝洛夫雖然是提出來一個疑問,但卻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
他後世看過當時的資料,支持戴高樂的人在法國本土才百分之四十多一點,更不要提這個時空中還有明顯受到蘇聯影響的阿爾及利亞人存在,理論上戴高樂就算是硬頂着壓力不下臺,國會的大部分席位也肯定被共產黨、社會黨以及其他左翼的政黨所佔據。但實際上那次的選舉戴高樂就利用了百分之四十多一點的支持者,取得了國會七成多的席位。打出了超神的發揮,成功的把這次抗議的浪潮給壓制了下去。
安德羅波夫本來只認爲謝洛夫的擔心是杞人憂天,但到了最後淡然的笑容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從數學概率上來講,這種可能是存在的。至於資產階層的團結性,一個多星期之前的戴高樂支持者遊行,已經證實了。
“不錯,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既然我們已經提前洞察了這種可能性,就都有補救的機會。不要看今天投票已經開始了,我們還有時間。”安德羅波夫首先對謝洛夫表示了感謝,然後開始仔細考慮這件事。
謝洛夫點點頭告辭,在這方面他沒有一點可以擦嘴的地方,安德羅波夫連南也門這種地方都能啃下來一塊,難度低的多的法國,就應該會有辦法。
到底最後的選舉會出現什麼結果,就要看安德羅波夫的溝通了。如果抗議者的投票率不夠,仍然執着於街頭運動當中,那陰溝裡翻船的機率就會一直存在。
“希望安德羅波夫這麼多年負責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工作,有着充足的能力。”謝洛夫相信只要投票率足夠,這次抗議浪潮必然是以法國左翼力量勝利而結束的。
在隨後的時間裡,法國共產黨、社會黨等黨派,開始派出工作小組發動抗議的人羣,使用選舉權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內戰是不可能被考慮的,法國周圍遍佈北約的軍事基地,如果開始內戰,最終吃虧的是法國這個國家,還有法蘭西這個民族。
“執着於抗議,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如果我們只會抗議,而不提出解決辦法。如何能改變我們的國家?你們仍然在這裡,而對方去投票支持現在的政府,那抗議就是沒有意義的,用你們手中的選舉權,來做出選擇,這纔是我們應該做的。”法國共產黨的一名黨員,拿着喇叭對着周圍雲集的羣衆高聲呼喊。
這種情況出現在法國本土的所有地方,還包括了阿爾及利亞,各黨派都在竭力的動員着自己的支持者,爲了在大選中取得勝利,讓自己的支持者前往投票地點來做出選擇。
美國、蘇聯、聯邦德國、以及世界上的很多國家,都在關注着這次的選舉結果。首先法國共產黨總書記瓦爾德克?羅歇宣佈,和社會黨、社會激進黨、阿爾及利亞社會主義工人黨進行聯盟,共同選舉。對壘支持戴高樂的保衛共和聯盟。
保衛共和聯盟前身是戴高樂創立的法蘭西人民聯盟,對內主張維護第五共和國體制,反對國家過多幹預經濟,對外主張維護法的民族獨立和在國際事務中的大國地位,強調維護法的核力量,法應在推進歐洲聯盟建設中發揮主導作用,也是現在的法國執政黨。
各國報紙紛紛對這次的法國大選採取了預估,聯邦德國的報紙認爲,戴高樂仍然可以繼續執政,並且成功的化解掉這次的危機,因爲一旦人們參與投票,就證明了最危險的時候已經結束。英國的報紙也採取同樣的看法,認爲戴高樂雖然討厭,但仍然能控制住局勢。
“他們在給戴高樂打氣,說出來的話已經信麼?現在可不是十幾年前了,英國工黨都上臺了!”同樣一直關注着這次法國選舉的謝洛夫和安德羅波夫說道,要知道意大利共產黨選舉的時候,那個時候二戰結束纔剛剛不到十年,而且意大利共產黨是獨立選舉。選舉成功之後,美國駐意大利的基地幾乎要撕破臉進行軍事幹涉了。
而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十幾年,連英國工黨都上臺了,這些國家的左轉是遲早的事情。而且這次聯盟不是法國共產黨獨立選舉,而是和社會黨等黨派進行聯盟。一旦美國進行干涉,他打的可不僅僅是和蘇聯主張差不多的法國共產黨,而是對整個西歐的****力量進行干涉,要知道法國社會黨,可是第二國際的成員。第二國際當中很多成員,都是歐洲國家的主要黨派,美軍一旦干涉,失望的可不僅是共產黨人。
“本來是樂觀的估計,你怎麼有些高興不起來?”烏斯季諾夫對謝洛夫的表現有些不解。
“因爲我知道第二國際那些人不是好鳥,這些叛徒說說漂亮話是可以的,但也只有這麼大的能力!”謝洛夫可是知道,後世的歐洲之所以爲了政治正確連腦子都不要,和這些第二國際的社會黨有很大的關係。相反曾經是社會主義陣營的東歐國家,可能是因爲時間短還沒有被傳染,不會像西歐這麼腦殘。
話雖然這麼說,但安德羅波夫、烏斯季諾夫和謝洛夫都明白,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們欽佩戴高樂維護法國的舉動,但這個人畢竟是美國那邊的盟友,獨立自主也是蘇聯的敵人,只不過沒有其他國家跟美國這麼緊而已。
除非法國人自己公佈,否則憑藉克格勃的第一總局,是調查不出來什麼的。畢竟投票站的人不是克格勃的線人,直到選舉結束,每一天對於謝洛夫他們來講,都非常煎熬。法國左翼政黨上臺已經到了八十年代,還是社會黨上臺。而現在的法國最大的左翼政黨是共產黨,由共產黨領導的左翼聯盟,完全有資格讓蘇聯報以期待。
但也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對於阿爾及利亞的選舉,謝洛夫是認爲最沒有懸念的,阿爾及利亞社會主義工人黨,至少也能得到百分之七八十的選票。
這個結果不單是蘇聯在等待、美國在等待,實際上所有參加了抗議的法國人,更是翹首待盼,畢竟對於他們來講,抗議的最終結果完全要從選舉中體現出來。
赫魯曉夫在選舉結束之前的一天,首次對法國的局勢發表了評論,“戴高樂將軍爲法國的獨立自主,以及緩和政策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不管這次選舉的結果如何。蘇聯都珍視戴高樂將軍這一個朋友,並且願意未來和戴高樂政府繼續合作。”
赫魯曉夫的這個講話,是看到了克格勃的評估做出決定的,謝洛夫說出了一種可能,根據戴高樂自己構建的第五共和國政治,哪怕就是選舉輸了,他也完全可以不下臺,繼續在總統的位置上,利用剩下的任期和國民議會進行博弈。法國是西歐國家少有的強勢政府,戴高樂本人也有資格這麼做。
六月中旬,法國國會的大選公佈,包括法國共產黨、法國社會黨、阿爾及利亞社會主義工人黨在內的聯盟取得了勝利,贏得了百分之六十二的人民支持,佔據了國會席位的百分之五十八,之所以國會席位少了一些,是因爲法國除了阿爾及利亞的海外省,都支持保衛共和聯盟,保衛共和聯盟仍然是第一大黨,但面對的是一水的左翼力量政黨,在國會已經落在下風。戴高樂隨後承認了左翼聯盟的勝利,
法國共產黨總書記瓦爾德克?羅歇隨後宣佈,執行早先簽訂的勞資協議,並且着手組織恢復生產,在未來的日子裡,將會建立一個更加公平,更加平等的法國。
“這是一個不完全的勝利,戴高樂建立的這套體制,保護了他。”謝洛夫嘆了一口氣說道,安德羅波夫搖搖頭道,“不完全勝利,總比沒有勝利要好。法國的政治結構已經出現了變化,再者,戴高樂都快八十歲了,還能活幾年呢?”
“說的有道理!”謝洛夫深吸了一口氣,差點忘了戴高樂按照歷史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