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的問題是我臨時才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問題有些嚴重。如果不是碰巧大會在聖地亞哥召開,可能我們這些人對智利的情況都不是很瞭解。”勃列日涅夫先表明自己剛得知消息,然後話鋒一轉道,“阿連德同志,爲什麼有困難你不和我們說呢?早先蘇聯對智利的援助,你也表明不需要,如果是爲了民族自尊心的話,我個人認爲大可不必,蘇聯對以及其他兄弟國家對智利的援助,並非是要挾智利,也不會用這種援助來更改智利的政策。”
對於勃列日涅夫和蘇聯來講,智利能出現一個傾向於共產主義的總統,本身就是個意外之喜,這種情況下蘇聯短時間內根本不會要求更多,能證明一個國家可以用蘇聯的體制,而且變得更好,就已經是一個偉大的勝利了。
“剛纔我的言辭有些激烈,經過了總書記的提示,我覺得現在可以在多說兩句了。”謝洛夫拿着前面的話筒道,“智利目前處在一個向社會主義過度的階段,在這個階段中,智利本身的市場經濟仍然是存在的,一個國家不能脫離整個世界,就拿智利現在碰到的問題來說,土地的生產效率和銅價下降的問題,證明了在這個階段智利這個國家,是很容易被外界所影響,這種情況下阿連德同志你只依靠自己一個國家解決問題,是十分困難的。”
“謝洛夫同志說的非常有道理,智利進口糧食需要幾億美元,這個漏洞憑藉你們自己國家,想要解決會十分吃力,現階段想要克服的話,就會造成其他方面的負面影響,一些遊行浪潮就此產生。”安德羅波夫沉吟了一下,很真誠的說道,“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是你們仍然要智利人民忍受通貨膨脹,幫助政府克服難關呢?”
“蘇聯可以保證,所有援助都不附帶政治條件。”勃列日涅夫忽然開口道,這個表態通過電視轉播傳遍了世界各地,用堅定但是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們希望看到一個國家證明,社會主義是可以緩慢過度的,而且可以徹底改善人民的生活。”
“我們其實是可以解決暫時困難的。”阿連德總統的神情還是比較猶豫,但馬上齊奧塞斯庫就開口道,“阿連德同志,我們相信人民的力量,集體的力量肯定比個人的努力要大,在國家遇到了困難的時候,別人的幫助並不可恥,哪個國家不會碰到困難呢??對我們善意的幫助,我認爲一個真正的社會主義者,是不應該拒絕的。”
“齊奧塞斯庫同志說的很對,我們願意幫助智利度過難關。”日夫科夫的表態是早已經和勃列日涅夫通過氣的,蘇聯和保加利亞的關係是華約中最緊密的。隨後民主德國、南斯拉夫、伊拉克、蘇丹、匈牙利、等國紛紛表態,這些表態都通過電視傳遍了智利全國。
第二天沒有看到電視直播的人,從報紙上見到了大會上各國的表態,人們交頭接耳的討論着這些問題,認爲蘇聯居心不良的有,但更多人表示願意接受蘇聯集團的幫助。有強烈民族自信心的人終究是少數,普通人還是認爲多個朋友多條路,智利人也不例外。
正好藉着這次大會,智利的真實情況被所有人所知曉,就算是對阿連德不滿的人和中立者,此時也冷靜下來和阿連德總統的支持者心平氣和的談論這個問題。而不是動不動就上街抗議,普通人對社會的關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共產黨和工人黨大會在幾天後結束,包括蘇聯在內的十幾個國家發表了聲明,將對智利進行經濟和生活用品的援助,幫助智利度過現階段的困難時期,同時表明這些援助不附加任何條件,不收任何利息,智利在經濟好轉之後可以償還,但他們絕不催促。
大會剛剛結束,作爲首先在大會上對智利進行指責的安德羅波夫和謝洛夫,分別接受了智利報紙的訪問,各自談了他們對智利的看法。
“從國家安全角度考慮,智利的社會不穩定如果一直持續,就會出現一個很容易出現的結果,那就是軍政府。而支持者,就是美國。如果你們還沒有忘記古巴的話,應該知道古巴在革命成功之後,出現了一個叫豬灣登陸的行動。而智利的環境則不同這樣,如果我是中央情報局的話,在智利搞政變會更加容易。都不需要僱傭軍,直接用錢收買智利的將軍就行了。”謝洛夫用一種危言聳聽的強調,對着智利的報紙放出了這種消息,“我說的不是別人,就是美國,說不定計劃都已經制定,只是在等待實行的時機。”
“作爲同行,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自己同行的意圖,二十年前的東歐各國,都遇到了這種威脅,但最終在蘇聯的幫助下都成功的克服了困難。”謝洛夫最終用這句話作爲結尾。
“不過,只要資本主義發展,無產階級就必然興起。我們很多人都知道,智利在國際上的主要出口物資是銅,在智利的經濟命脈中工作的銅礦工人也因此成了智利工人運動的主要力量。建立了強大的工人社區,從而爲工人運動的持續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工人運動的深入發展也促進了社會主義政黨,也就是智利共產黨和智利社會黨的建立,這兩個政黨反過來也爲智利工人運動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大量支持。毫無疑問,智利的資本家們是不會歡迎工人運動的,我希望提醒智利人一點,請注意一下你們的階級,這取決於你們是不是要對阿連德總統進行支持。”
安德羅波夫的言論也很直接,直指智利的民衆應該給予困難中的國家支持。但隨後兩人的言論都被勃列日涅夫反駁,勃列日涅夫表示兩人對智利的批評太激烈,事情沒有這麼糟糕。
大會之後,蘇聯和智利還簽訂了漁業合作和補給協議,根據協議蘇聯可以使用智利的港口作爲在南太平洋地區的補給。美國對此反應十分激烈,表示智利不要和古巴學習,應該知道自己和什麼樣的國家做朋友,同時對謝洛夫的指責進行駁斥,說美國從來都沒有想要把智利的民選總統推翻。
“美國人說的話根本不值得信任,都做了這麼多次了,比較近的就有印尼、古巴、伊朗這些國家,也就是歐洲距離蘇聯比較近,否則當初意大利也非常危險。”謝洛夫這輩子兩件事佔據了很大的時間,睡毛妹、罵美國。在打嘴仗的時候,他是絕對不含糊的。
大會結束之後,勃列日涅夫首先回國,安德羅波夫則在這裡處理蘇聯以及盟國對智利的援助計劃,和阿連德總統政府的部長進行溝通,謝洛夫則保護他。這時候他才發現智利的黨派很有意思,就拿阿連德的支持者來說,通常西歐的社會黨屬於第二國際,主張改良進入社會主義,共產黨則更激進一些。
智利共產黨事實上放棄了社會主義革命,而是滿足於進行改良,扮演了西歐各個社會民主黨的作用。有趣的是,智利社會黨和他們的歐洲同儕相比要激進得多,他們的理論和路線在大多數時候比智利共產黨更加傾向於社會主義革命,太有意思了。
“穩定住智利的局勢,相信可以讓我們蘇聯更加容易插足拉丁美洲,不過美國人不會幹看着的,應該還沒有別的辦法,我們看看吧。”安德羅波夫不是小孩子,當然不會認爲美國多大度,只是他想不出來如何應對,問了旁邊的謝洛夫這個問題。
“想辦法切斷底層民衆和政治的力量,那需要改革政治制度。不過我想不出來怎麼做。”謝洛夫上輩子聽說過拉丁美洲這種傳聞,但具體怎麼回事他不知道。
通過嚴格限制集體談判,賦予僱主在工人罷工時僱傭代替者的權力,設立工會之外的所謂談判團體等辦法分化、削弱智利工會和工人階級,並通過市場化改革造成的工作不安全狀態,使智利的工人階級去組織化、去階級化,從而失去通過集體行動影響政治,改善自身處境的能力;切斷智利各主要政黨與社會基層的聯繫,並且通過集中財權於中央,強制對貧困人口進行隔離,在一個地區設立多個“相互競爭”的代表機構。以及對智利原有的社會福利體制進行市場化改革等方式儘可能地使底層羣衆碎片化,使他們失去採取強有力的集體行動的能力。
在阿連德總統被推翻之後,拉丁美洲各國的軍政府普遍採取了這種辦法,瓦解了出現第二個阿連德的土壤,不過如果蘇聯保住了阿連德,保存住了這個在拉丁美洲的基地,就可以化解掉這種惡意的政治改革。在勃列日涅夫回到蘇聯之後,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馬上制定了援助智利的計劃,第一批船隻已經從蘇聯港口啓程。同時紅海軍也已經出動,來智利建立補給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