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結束後,行情報告很快就送到了各大基金經理的辦公桌前,這些基金經理在期銅市場或多或空地持有不少倉位。不得不說,這些‘精’英們的大部分時間並不是專‘門’地盯在某個市場上,有‘色’金屬只是他們投資策略中的一個環節,所佔倉位只是他們總倉位的一小部分。就好像大名鼎鼎的德魯肯米勒,他不僅要負責量子基金的資金‘操’作,而且時不時還要關注他自己的對衝基金。不過即便是再忙碌,這些人依然對期銅市場的走勢給予了高度的關注。
原因無他,都是因爲期銅這一年的價格上漲過於強勢,使得幾乎所有的對衝基金都將目光投向這個市場。從年初的均價2000美元每噸上漲到如今的2600美元每噸,期銅的漲幅已經超過了30。換句話說,如果單純以‘交’易所提供的槓桿來‘操’作的話,年初的一手合約如今的收益已經達到了驚人的15000美元,而保證金方面只需要4500美元,收益率超過300。
這樣一個收益率放到任何一個資本市場都是極爲顯眼的,也難怪衆多的基金經理們都將目光聚焦在期銅市場上。而且更爲重要的是,期銅市場的流動‘性’非常好,即便是在做錯方向的時候,這些對衝基金也能夠及時地止損離場。
當然,以上所說的都是理想情況,事實上這個期銅市場的標準合約都是三個月的,到一定時候就需要換倉,並不能夠長期持有,而且再一次進場的時候不一定能夠以最低價位建倉,因此即便是做對了方向,收益也沒有理想情況中所說的那麼誇張。
但是對於美國的對衝基金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他們可以通過經紀商提供的槓桿再次拉大倉位,一般都能做到三十倍的槓桿。如果他們的賬戶盈利情況良好,則經紀商可能提供更多的自有資金供這些基金使用,更高的槓桿都不在話下。
CARL※PAULASSETMACOR.(卡爾和保羅資產管理公司)就是這樣一支使用高槓杆的對衝基金,從今年初以來,他們在期銅市場上獲取了超過500萬美元的收益,這對一支資金管理規模只有1000萬美元的基金來說已經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對於基金經理之一的卡爾.傑克遜來說,他已經幻想着在來年再發一支到兩支的基金。
“卡爾先生,這是您要的報告!”這一天主要的‘交’易都完成後,已經是華燈初上,不過在卡爾保羅公司臨時在倫敦租借的辦公室內,仍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交’易員們還身兼着臨時分析師的責任,他們負責將各大投行和券商們關於有‘色’金屬的‘交’易資料彙總整理後,‘交’給負責制定第二天‘交’易策略的卡爾.傑克遜。
卡爾.傑克遜是這家對衝基金負責大宗商品‘交’易的,而另外一位基金經理保羅.里爾克則負責投資美國資本市場,具體是股票市場,他並沒有來到倫敦。
“古德曼的報告……天呢,簡直就是狗屎!”卡爾.傑克遜拿出古德曼投行大宗商品部‘門’對於當天行情的分析報告,看了一會後非常誇張地喊道。
結束‘交’易的‘交’易員們和卡爾一起,正在熱烈地討論當天盤中的情形,當聽到卡爾說的這番話之後,幾人不由地對望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古德曼投行是華爾街鼎鼎有名的公司,以專業著稱,但是在這一年初,他們的王牌部‘門’固定收益部出現鉅虧,虧損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上一年因颶風而導致大幅虧損的保險行業,這讓他們在華爾街成爲了十足的笑話。
卡爾之所以這麼貶低古德曼的分析報告,除了古德曼的分析報告十分不靠譜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本人就出身於古德曼公司,只是因爲公司內部的權力鬥爭導致他們這一派集體離職,這讓他對老東家耿耿於懷。
在期銅價格一片大好的情況下,古德曼的研究報告數次提到期銅價格已經達到預期,再往上漲就是純粹的投機資金在推動,很容易產生系統‘性’風險,因此推薦客戶做空等等的字眼。大概的意思就是,期銅的價格到了頂點,做多的人趕緊平倉吧,否則風險就很大了,現在最好的投資方式是做空期銅。
這種分析報告完全和市場的走勢背道而馳,但是古德曼投行還是接二連三地發出類似的報告,卡爾完全明白老東家的用意,像這種分析報告就是爲了騙那些不明真相的投資者和某些基金經理,實際上古德曼的大宗商品部‘門’極有可能正在悄悄地吸納這些被拋出的多頭倉呢。
這種‘操’作合法嗎?很明顯是誤導投資者,但是古德曼公司從來沒有吃過類似的官司,因爲他們給出的分析報告都是建議,並不具有法律效應,而且這種分析報告的發佈對象是面對所有的商品基金,而使用古德曼公司的大宗商品部‘門’和內部客戶則是使用另外一份報告,報告的內容極有可能和這份報告截然不同。
市場上每天胡說八道的分析報告多得是,即便監管部‘門’想要管理,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因爲即便是同一家投行發佈的關於某天行情的分析報告,其中的內容都有可能是自相矛盾的,例如內容中說到了增長勢頭強勁,然後再提到密切注意系統‘性’風險,這種不知所謂的分析報告儘管專業術語很多,但是內容卻讓人哭笑不得,到底是建議做多呢,還是做空?估計只有上帝知道了。
分析師們對寫這種報告最具有心得,他們當中的某些人一年甚至能出上百篇分析報告,平均兩個‘交’易日就能出一篇。更有甚者,那些掛着首席(cheif)經濟學家、策略師的“‘精’英”們同樣不靠譜,他們有些對指數的預測甚至可以‘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真不知道這些傢伙是從未來穿越還是就準備‘操’縱市場到這個價位。
所以卡爾的‘交’易員們看到他們老闆這副反應後都是會心地一笑,他們對這種情形已經見怪不怪了。雖然大家都是在曼哈頓工作,但是這些身在對衝基金的傢伙們對投行的同行感到有種天生的優越感,嘲笑他們的時候絕對不會落後於人。“斯坦利的報告……嗯,倒是有幾分道理,提到了智利事件的後續影響,建議謹慎持有。”卡爾又拿起一份研究報告,是另外一家華爾街的巨頭斯坦利公司,作爲前古德曼公司的職員,他對這家一直有競爭關係的投行頗爲不屑,但是如今他管理着自己的基金,自然要綜合分析市場的看法。
“美林的……所羅‘門’兄弟的……雷曼兄弟的……德意志的……經紀商的……”桌子上放着一疊厚厚的紙張,卡爾一份份地將這些研究報告看完,然後拍了拍桌子,將‘交’易員們熱烈的討論打斷,這才緩緩地說道:“綜合幾家的報告,我發現他們對於後市看空的觀念居多,其中大多數認爲期銅價格將進入調整期,未來上漲的空間不大,而且隨着聯儲持續不斷地加息,使得世界經濟揹負上較高的資金成本……”
“老闆,我不認同這個觀點!”卡爾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交’易員大聲打斷了他的話。隨後這位名叫傑瑞的‘交’易員見卡爾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就接着說道:“最近五個‘交’易日,期銅價格有四個‘交’易日是上漲的。根據我的分析,智利銅業的背後肯定有多頭的背影,相信最近的拉昇也是他們所爲,如今期銅價格比消息爆發時足足上漲了超過100美元每噸。相信這個價格他們已經滿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將在未來的幾個‘交’易日內進行大規模的平倉。”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到其他人沒有異議,又接着說道:“等到他們開始平倉的時候,我們再做多也不遲,因爲即便在他們平倉的過程中,他們仍然會保持一個較高的位置。之後由於這股多頭的立場,期銅價格可能會出現回落,到時候我們再做空也不遲。”
“要是智利方面罷工真的形成了呢?”傑瑞的話音剛落,一名‘交’易員立刻發問道。
“不!”傑瑞斬釘截鐵地否認道,“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即便這次罷工的消息背後有‘操’縱者,他們也絕對不會讓罷工真的成爲事實,因爲他們根本沒有這麼大的能量,智利當局也不會任由事態失控。”
經濟分析向來離不開政治因素,尤其是在政局異常動‘亂’的南美洲。傑瑞在大學裡面學的就是國際政治,因此當他的話一說出來,其他的‘交’易員們就收起這方面的話題,開始提出其他方面的疑問。
十五分鐘後,這些‘交’易員幾乎將所有的方方面面都提問了個遍,但是都一一被傑瑞給化解了,而且他給出的理由都很充分,基本上說服了所有人,不過最終的決策權仍然在卡爾的手中,所有‘交’易員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卡爾的身上。
“就按照你說的這麼‘操’作。傑瑞,你儘管拿出一個方案來,未來的一個星期內我們就這麼‘操’作。注意,一定要具體到每一個價位和倉位!”卡爾想了半天,確定這個分析沒有漏‘洞’,這才定下最終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