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紳士們,你們做得非常好!知道這項計劃的高層,包括國務卿本人都對你們讚不絕口。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依然是在幾個月前的那間國會山的會議室,又是英俊瀟灑的傑弗森主持會議,臺下坐着的還是同樣的一批人:包括喬治.索羅斯、朱利安.羅伯遜在內的一批重量級對衝基金大佬。
三日不見,刮目相看。如今的傑弗森已經成爲戈爾幕僚團隊裡的核心人物,除了負責副總統的日常事務外,他還受命爲戈爾未來的競選組建團隊。因此在見到這些富可敵國的金融大佬時,一向冷酷的傑弗森也難得地從臉上擠出幾絲笑容,誇上對方几句。
只是他的示好用錯了地方,在座的幾乎所有人都不買他的賬。如果不是有痛腳被傑弗森和他背後的人抓到,這些金融界的大佬纔不會大老遠地從紐約飛到華盛頓來。
“孩子,我纔不關心什麼該死的國務卿。告訴我,計劃實施到目前爲止,是不是可以宣告結束了?”
卡爾.伊坎最先不滿地叫嚷道。對於他的併購基金來說,這場發生在亞洲的經濟危機和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很大。當然,這種關係也只是針對於對專門進行貨幣、期貨等標的物炒作的基金而言。事實上,自從上次會議後,卡爾.伊坎就加大了正在積極擴充亞洲地區的美國公司的押注。這大半年來,由於亞洲金融危機,使得這個地區本土企業普通遭受重創,很多企業不是破產就是被迫兼併,而實力雄厚的美國公司則藉機進入這些地區。積極擴充業務範圍,這種行爲強烈地刺激了他們股票的表現。
因此雖然標普指數表現得並不是那麼突出,但卡爾.伊坎憑藉着這些股票的上漲,在97年下半年和98年的上半年,其基金表現遠遠跑贏了相應的指數。
此時的卡爾.伊坎雖然一副很不滿意的架勢。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很渴望這場經濟戰爭繼續打下去。目前,他已經瞄準了日本的銀行業,根據他們的分析,日本的金融業將會出現大規模的重組,這將給美國的銀行業帶來巨大的壓力。所以卡爾.伊坎已經做空了不少例如花旗、大通、化學銀行等大銀行的股票。
“卡爾先生,你很希望這場戰爭儘快結束嗎?”傑弗森笑眯眯地看了卡爾.伊坎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我不得不坦白地說,這場戰爭遠沒有達到結束的地步。不過……”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不過在場的人都是老狐狸,根本就沒有人接話。在尷尬地冷場了半分鐘之後,傑弗森只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繼續說道:“按照我們之前的協議,各位的指控算是被撤銷了。在此之前包括內幕交易在內的一切指控都被撤銷,我想,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吧!”
“哦。天呢,這的確是個好消息!”索羅斯誇張地一張雙臂,在空中揮舞了半天,等到所有人都看向他時,他才意猶未盡地縮回手臂,臉上帶着淡淡的嘲諷,“只是可憐我這個老頭子,在這場戰爭裡所虧損的錢,遠遠比那些指控所需要和解的錢還多!上帝啊,我真不應該答應你!”
美國社會的本質是個商業社會。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可以交易,包括法律在內。就好像這些基金、銀行所被指控的罪名一樣,在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被指控的一方確定無法脫罪之後,最好的選擇就是和檢方達成和解。
達成和解。是指被指控的一方在承認罪名並接受罰款等條件下來擺脫牢獄之災等。當然,這些和解並不代表法律條文具有伸縮性,而是爲了節省成本和納稅人的金錢。比如說某個被指控犯下一級謀殺罪名的嫌疑犯,在檢方還沒有掌握充足證據的情況下,他的辯護律師會考慮以二級謀殺罪或者誤殺罪等罪名和檢方達成和解,這樣一來嫌疑犯極有可能不會被判死刑,只需要坐牢。而檢方也省去了偵查、上堂、作證、請陪審團等一系列程序和成本。
索羅斯在印尼盾上的損失以十億美元計算,這個成本絕對超出可能對指控罪名的和解金額,這就是索羅斯極爲不爽的地方。
“你虧錢?”傑弗森的表情很錯愕,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索羅斯,從頭到腳地反覆打量了幾遍後,這才揶揄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風頭最勁的索羅斯先生吧。現在不論是在美國,還是歐洲,又或者是亞洲,都在說你如何如何在這場戰爭中賺了錢。現在,你告訴我,你虧了錢?索羅斯先生,你確定不是在逗我玩嗎?”
“我絕對保證,我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索羅斯極爲不爽地哼哼道,接着他直視着傑弗森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當然,我也賺了錢,可不管怎麼說,戈爾總統介入了印尼的局勢,這總該通知我們一下吧!”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坐在索羅斯身邊的朱利安.羅伯遜在心底暗罵道。明明是賺了錢,非要說自己虧損了,這是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然,在這麼想的同時,他自動地忽略掉了自己。老虎基金在這場戰爭裡使用的某些不光彩的手段,比起索羅斯現在的“哭窮”,兩者的無恥程度可以說是相差無幾。
“原來是這樣!”傑弗森總算聽明白了,原來索羅斯不滿的並不是所謂的“虧錢”,事實上他早把索羅斯的抱怨歸結到“毫無意義(nonsense)”裡。直到索羅斯說出“戈爾總統介入印尼的局勢”後,他才恍然大悟。
“抱歉,索羅斯先生。”傑弗森整理了一下西裝,面色嚴峻地說道,“這是副總統先生的決定。高級別的國家機密。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向你,向在座的任何一位透露。”
說到這裡,見衆人的臉色全部陰暗了下來,傑弗森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又接着說道:“不過,衆位請放心。接下來我們所要做的是,將這場戰爭繼續打下去。而且政府方面所做的決策,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讓各位知道。這樣在座的各位應該就沒有類似的抱怨了,我們也會配合得非常愉快!”
“什麼,這場戰爭還要繼續?”
一道驚訝的聲音立刻響起。說話的是所羅門兄弟的總裁拉爾夫。在這場經濟戰爭當中,包括美林、古德曼、所羅門兄弟等在內的美國大型投行充當着馬前卒的角色。由他們在市場上散佈各式各樣的消息,以達到動盪恐慌投資者信心的目的。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後,由對衝基金接手衝擊貨幣市場或者資本市場。
由於突然反水唱空,加上在交易所經紀通道的重倉位,使得這些投行開始在東南亞地區的名譽和聲望受損。最爲著名的是斯坦利(香港)公司。在其合作伙伴華金公司負責的一單超級ipo上市的前兩天,由他們的首席策略師突然宣佈看空港股,差點導致這單ipo發行的失敗。事後,華金公司的華方股東商業銀行的董事長汪琦番聲色俱厲地批評了斯坦利公司一番,導致他們的高層不得不連夜從紐約飛往燕京,向對方解釋這一切。
一般來說,投行的主要贏利點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來自承銷ipo、債券又或者是增發的佣金費用,另外一個重要的部分來自自營交易。前者需要在資本市場上有充足和人脈和良好的信譽,而唱空當地市場則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譽。
儘管在自營業務上也賺了不少,但是投行內部早就對參與這些事情有了不同的聲音。儘管可能在總體利潤上和上一個會計年度不會有太大的出入,但是利潤點卻從投行業務轉到了自營業務。兩者原本出來的高層就一直明爭暗鬥,而現在自營業務裡的銷售和交易等部門更是因此風頭大漲,將出身投行的高層壓得快喘不過來氣了。
投行的某些高層很不高興!是的,他們的確有理由不高興!這些國家或地區的經濟被這場戰爭搞砸了,短期內很難恢復元氣,沒有公司上市。他們就更別指望有佣金可以拿了。
拉爾夫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代表。因此儘管在心裡很清楚,可能會遭到所有的白眼和鄙視,但他仍然要出這個頭,因爲事關生死。
“如果你不同意,那麼你退出就是了!”還沒等傑弗森接話。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就隨之響起,正是朱利安.羅伯遜,“如果沒有我們的配合,就憑藉你們的研究能力,別指望還能夠留住大資金的客戶了。另外,我口頭宣佈,如果你退出,我們將立刻棄用所羅門兄弟的經濟渠道,那麼你連那點可憐的佣金也沒有了!”
“或許我也要考慮,是否繼續僱傭你們做我的財務顧問了!”這個時候,卡爾.伊坎也站出來威脅道,“拉夫爾,我們是老朋友,事實上,在座的很多人都是你的老朋友。但是如果你真的打算妨礙我們發財的話,相信我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踢出去。我可以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是的,我的確是認真的!”
接下來,並沒有人繼續說話。但大多數人看向拉爾夫的目光都隱隱地不善起來,正所謂“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個道理放到哪裡都是正確的。
“那麼……”場面沉默了半晌之後,會議的主持人傑弗森終於站出來打圓場了,“拉爾夫先生,我相信你會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對嗎?”
“是的!”拉爾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句,隨後便低下頭去,在心裡暗暗地想道,“媽的,這個該死的世界。反正我已經沒法在所羅門兄弟的總裁位置上待下去了,索性就去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吧,反正這家公司也是以所羅門兄弟高管的班底建造的,裡面有很多我的老朋友,相信不會拒絕我。這些對衝基金實在是太可惡了,媽的,我也要投身對衝基金!”
“好了,接下來我們沒有異議了。”傑弗森滿意地點了點頭,衝着全場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們接下來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全力打垮香港,這個剛被紅色華夏收回的地區。”
“需要說明的是,我們這一次將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撈足了資本就離開,而是要徹底打垮香港的市場。所以,這一次行動的代號叫做‘佔領中環’。”
最後,傑弗森鏗鏘有力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