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石的性格相對來說算是平和溫順的,但是到了他這種地位的人,無疑是相當有性格的,這是人之常情。只是這種性格和習性,只有在相等身份的對手面前纔會表現出來,因爲一來面對着不是同一等級的人時,這種驕傲表現出來根本就沒有作用,只會白白地損害自己的形象。
現在德意志銀行的這種表現,無疑是激起了鍾石的怒火。要知道他所到之處,雖然做不到衆星捧月的地步,但是行內的人士無不將他當做貴賓一般地對待。但現在到了德意志銀行的總部,不僅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甚至連一般訪客都不如。
要吃閉門羹了!
“等他們的人出現之後,先不要提我們是政府方面授意的!”
長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復一下情緒,鍾石對伊凡娜說道,“看看沒有政府的背景之後,我們到底會受到什麼樣的接待。”
伊凡娜默默地看了鍾石一眼,沒有說話。她心中也有氣,自然也不打算幫襯着德意志銀行這一邊。
“剛剛和他們溝通了,馬上就會有人出來!”
這邊打完電話的江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小心地說道,“是公共關係的總監盧卡斯.阿登納先生。”
“爲什麼不是董事長約瑟夫.阿克曼?”
鍾石眉頭微蹙,不過下一刻就舒展開了,“或許已經有了什麼安排吧。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見一見再說。”
在來之前,江山的確通過關係告知了德意志銀行的董事長辦公室,但不知道爲什麼就出現了無人過問的場景。無奈之下,他只能通過香港德意志中華區的關係緊急聯繫法蘭克福總部,這才勉強找到一個能夠接待的人物出來。
盧卡斯.阿登納五十來歲的模樣,長得和藹可親,一眼看上去就有種莫名的親和力和好感。或許是因爲長期搞公共關係的原因,所以他在待人接物方面很有心得。剛進入鍾石等人的視野時,他就小步地跑了過來,滿面堆笑地向鍾石伸出了雙手,口中還不住地道歉道,“非常抱歉,鍾先生,之前沒有收到你要來拜訪的消息,怠慢了,怠慢了。”
他的這番態度在一定程度上熄滅了鍾石不少的不滿。
“是我們的疏忽,之前沒有通知你們!”
花花轎子人擡人,鍾石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落對方的面子,當即也表達了自己的安排不周,隨後表示,“這一次前來,是有要事和德意志銀行方面商量,不知道時機是否恰當?”
“不知道是哪個方面?”
盧卡斯.阿登納頓時就是一愣,隨後解釋道,“我負責的是公共關係方面,如果鍾先生想要談生意的話,我可以爲你引見相關的負責人。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先參觀一下我們德意志銀行,生意的事情不着急,總會有時間的。”
“這倒也是!”
鍾石打了個哈哈,隨即在對方的指引之下,走進了德意志銀行的總部。
江山和伊凡娜也緊跟着進入了,不過就在跨過關卡的那一刻,伊凡娜恨恨地朝着保安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很顯然對剛纔被阻擋的事還耿耿於懷。
和世界上大部分銀行一樣,德意志銀行總部的裝修也是豪華無比,不過在這奢華當中,單純裝飾性的物件卻很少,實用性和奢華很好地結合在了一起,細節之處體現出德國人嚴謹務實的性格。
“鍾先生,現在可以說說,你所說的生意到底是哪一方面的嗎?”。
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陣之後,盧卡斯.阿登納將鍾石領到一間貴賓會議室,雙方坐定之後,他這才問道,“如果時間上來得及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幫你安排相關的人進行商談。”
到目前爲止,他表現得非常熱情,完全沒有一絲要冷落鍾石的意思。先前鍾石受到冷遇的憋屈,已經快要完全消失了。
“情況是這樣的!”
鍾石沉吟了一番,這纔開口道,“我們的基金最近在倫敦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一些交易員合謀試圖操縱li波r的利率,很幸運的是這個情況被我們發現了。雖然到目前爲止,我們還不能確定德意志銀行是否捲入其中,但我們這一次前來,是想提醒貴司,如果真的有相關的情況,還請你們早點做準備。”
“這……這是什麼意思?”
畢竟不是從事業務的人,盧卡斯.阿登納並沒有聽明白鍾石所說的內容,不過他倒是聽出了“操縱”這個詞,當即臉色就有些泛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鍾先生,我想知道如果一旦這件事曝光的話,會怎麼樣?”
從他的專業角度來說,如果事情曝光的話可能會對德意志銀行的聲譽造成影響。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如何能夠儘可能地降低這件事的負面影響。
“胡說八道!”
就在鍾石準備詳細向他解釋的時候,會議室的門突然從外面被粗暴地推開,隨即一個身影走了進來,第一句話就毫不客氣地抨擊鐘石道,“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了!”
鍾石的雙眼立刻眯了起來。
“董事長!”
當看清來人之後,盧卡斯.阿登納慌忙地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指着鍾石介紹道,“這位是鍾石,來自香港,經營着一家叫做天域基金的對衝基金。”
來人正是約瑟夫.阿克曼,德意志銀行的現任董事局主席。
這位已經68歲的人除了半白的頭髮之外,其他一點都看不出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他身形魁梧,考究的西裝下看不出身形的變化,顯然保養得非常好。光滑的臉上甚少有皺紋,皮膚緊繃,眼神銳利,從臉龐上看更像是一個四十來歲、年富力強的中年人。
“我知道他是誰!”
約瑟夫.阿克曼漠然地揮了揮手,對盧卡斯.阿登納說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先出去吧!”
儘管很想知道後續,但盧卡斯.阿登納不敢違背對方的命令,向鍾石投了一個抱歉的眼神之後,就悻悻地離開了。
“說吧,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
銳利的目光盯着鍾石等人看了一番之後,約瑟夫.阿克曼大大咧咧地坐到最中間的位置,把玩了一番手指之後,這才冷冰冰地說道,“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從鍾先生成名之後,還是第一次做客我們德意志銀行吧。雖然說我們之間早就在業務上有過交道,但這一次親自登門來訪,還是讓我們感到了格外的驚喜。”
他把“驚喜”這兩個字咬得很重,很顯然是意有所指。
“怎麼,阿克曼先生認爲我有其他的目的?”
身旁的伊凡娜正準備發作,鍾石下意識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之後,這才淡淡地說道,“爲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還有,對於剛纔我所說的事情,不知道阿克曼先生怎麼看?”
“li波r操縱嗎?”。
嘿嘿地冷笑了一番,約瑟夫.阿克曼回答道,“這完全是胡說八道,我不認爲我們德意志的交易員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還有,即便是我們幹出來,這件事恐怕還輪不到你們插手吧?”
“好心地來提醒我們,這種事說出去誰會相信?”
他的嘴角上揚起來,完全是一副不屑的神色,“假設整件事是真的,而且真的落到了你的手中,我想依照你的風格,絕對不會主動地好心來給我們一個提醒吧。所以我認爲你這次前來,肯定是另有目的。是這樣的嗎,鍾先生?”
不知道爲什麼,約瑟夫.阿克曼對鍾石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敵意。
“所以你就故意忽略了我們的請求,甚至打算給我們一個閉門羹吃嗎?”。
鍾石不怒反笑,聲音顯得異常的鎮定,“我算是明白了,爲什麼會發生之前的那一切,原來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我還以爲是我的手下做事疏忽了,現在看來我是怪錯人了!”
“德意志銀行不歡迎別有用心的人!”
約瑟夫.阿克曼一點否認的意思都沒有,直截了當地承認了,“如果是生意夥伴,我們非常歡迎。但是如果某些人想要通過某些捏造的消息,從德意志銀行獲取到某些好處的話,那他可真就打錯了算盤,要知道我們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角色。”
“看來阿克曼先生是不太相信我所說的東西!”
此時的鐘石已經怒火中燒,幾乎到了不能控制的邊緣。不過他很清楚,此時和別人撕破臉根本就無濟於事,反而會使自己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另外還有一句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的這一場羞辱,他只能先忍下來,“而且還懷疑我的居心。老實說,你這樣做的話,難道就不怕得罪我嗎?”。
伊凡娜和江山已經被這番對話嚇得不知所措了,他們完全不知道爲什麼對話突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伊凡娜還好些,江山則和鍾石一般同仇敵愾,看向約瑟夫.阿克曼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嘿嘿嘿,你們不過是一個有着千億美元的基金!”
聽到鍾石的話,約瑟夫.阿克曼輕藐地一笑,說道,“我倒想看看,對於我今天的這個態度,你打算怎麼報復我?是做空德意志銀行,還是準備收購我們的股權,進入董事會然後罷免我這個董事長呢?”
“我十分期待你的行動!”
似乎嫌刺激鍾石不太夠,他又繼續補充道,“原本我不打算讓你們進入,已經是讓你們知難而退了。誰知道你們死心不改,居然又進來了,沒辦法我只好親自出馬處理這件事情了。現在我明確無誤地告訴你,不止是我,德意志的高層都不太歡迎你們。”
“該死的,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此時的伊凡娜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道,“我們好心來提醒你們,居然換來這樣一個態度?很好,很好,我今天看到德意志銀行是怎麼做事的了。現在我只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我們到底在哪裡得罪了你們,換來這樣的對待?”
這個疑問不止是伊凡娜,鍾石和江山心中同樣也有。
“我和傑米.戴蒙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約瑟夫.阿克曼撇着嘴,聳了聳肩,回答道,“但是我警告你,這裡不是jp摩根,我們不會屈服於對衝基金,也不會屈服於任何魑魅魍魎。所以如果你想施展那些見不得人的伎倆,趁早離開吧!”
“我們走!”
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鍾石長身而起,頭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