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感覺……有點竊喜。
范文芳的承諾對於他來說是一場極大的誘惑,被許可了酒駕,喝多少酒都沒關係。
那種不付代價的墮落是十分吸引人的,但是沈楚白在沈吟了片刻之後還是斷然拒絕了。
“柔柔還沒有到最後一步,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在這時拋棄她,媽,我做不出來。”
“怎麼,你不想要孩子了?你難道就忍心看我們活了一輩子,都看不到一個大兒子生的孫子?”
范文芳也不惱,臉上掛着笑,繼續循循善誘。就好像料到兒子的反應一樣,她沉着的如同談公事。
“媽,這不一樣,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可……我上學時候就認識柔柔了,除了愛情我們之間還有親情。
總之不是幾句話可以撇清的,雖然我也很希望有我們的孩子,事事不能盡如人意。”
沈楚白苦笑着托住自己的頭,一提起來他的心裡就十分的痛苦。不管怎麼說,柔柔變成這樣也是他害的,說到底都是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現在要她孩子沒了還要接受丈夫的背叛,那怎麼說都太對不起人家了。
“媽不逼你,有時間你自己好好想。我聽說秦明月的母親打算親自來和奕輕城談,婚事公佈於天下是早晚的事情。”
范文芳滿意的看到兒子的臉瞬間變了顏色,“我去廚房看看湯,這好湯啊不光要燉,還得等。焐到火候差不多了,才能把原汁原味都吊出來。”
奕柔柔無精打采的在莊園裡散步,佟蔻芝約她去美容她也興致缺缺。
她知道沈楚白躲着她,每天都加班到三更半夜纔回來,兩個人雖然住同一間屋子,見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晚上住孃家吧,房間我都叫人收拾好了。”
“媽,我一會要回去的。”
佟蔻芝嘆口氣,心疼的說:“你呀,自己也看開點。等這事過去了,再想想別的辦法,孩子總會有的。在沈家不比自己家裡,別把楚白逼的太急,知道嗎。”
奕柔柔垂下了眼皮,除了她自己,外人看不到她眼中複雜的情緒。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避開了佟蔻芝側過身去接。
“怎麼了?”佟蔻芝奇怪女兒忽然變了臉色,“誰的電話?”
“沒什麼,媽,”她用力的握緊了手機,“我可能要在孃家住幾天,明天我想去爸的公司看看。”
“哦,哦……你想住多久都沒問題,真的沒事嗎?有話可要和媽講啊,別委屈在心裡。”
奕柔柔鐵青着臉,一聲不吭的回到了房間。她衝進衛生間胡亂洗了把臉,手碰到水才發覺火辣辣的疼,一看掌心都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她看着鏡子裡憔悴晦暗的那張臉,瘦的皮包骨頭,黑眼圈明顯,眼袋突出,活脫脫棄婦的模樣。
“譁……”
她把洗臉池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乒乒乓乓掉的到處都是。手被劃破了也不管不顧,對着鏡子嚎啕大哭起來。
“柔柔,你怎麼了!快開門啊,你別嚇我!柔柔!”
佟蔻芝拼命敲門,她聽到裡面嘈雜的摔東西的聲音,還有女兒的哭聲,擔心的要死。可無論她怎麼喊,裡面的門反鎖着,就是不開。
“這是幹什麼?”奕桐赫一到家就聽傭人說了,着急忙慌的趕了上來。
“女兒在裡面,怎麼辦!她從沈家回來就不對勁,我看叫楚白過來吧,當面問個清楚。”
說話間房門開了,奕柔柔一身狼狽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
“爸,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你這幅樣子,我們怎麼能放心!”佟蔻芝氣急敗壞的罵道,“是不是范文芳給你小鞋穿了?我去找她算賬!”
“沒有,我只是累了,”奕柔柔扶着牆走回自己的房間,身後傳來爸媽的吵架聲,淚再一次迷糊了雙眼。
她覺得自己要氣死了,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無數次失眠中最憋屈的一次。
流產也要坐月子的,她甚至都沒出月子呢,真沒想到自己的婆婆,那個大家閨秀開始算計她了。
生不出來,可以找別人生,奕柔柔也料到了。大戶人家,把子孫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生孩子是勢在必得。
可她死活都想不到,范文芳竟然機關算盡把主意打到了奕涼夏身上,這是何等的屈辱!
知子莫若母,沈楚白的爲人不肯做那蠅營狗苟的事,所以早就拿捏好了他的軟肋。
奕柔柔彷彿被人打了兩記耳光,火辣辣的疼,拿奕涼夏做誘餌對她而言是最大的恥辱。
賤人,無恥的賤人!該死的范文芳,就這麼等不及要替兒子做打算。奕涼夏你這個賤人,上輩子是什麼怨恨,到了這一世還要陰魂不散處處和她作對。
奕柔柔拿被子蓋住自己的臉,腦子裡雜七雜八什麼念頭都有了,前後想了好幾遍。
她恨,從國外回來以後沈楚白就跟奕涼夏糾纏太多,恨奕輕城孤立了所有人,卻唯獨對她呵護如至寶。更恨她事業順利,平步青雲。
她們就好像坐蹺蹺板,一方升的越高,一方就落的越低。這些年來她想方設法的打擊奕涼夏,都已經成功的把她驅逐到了日本,沒想到……
睜着一雙柳葉兒一般的眼睛,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到了早上腦缺氧的後脖子疼這才迷迷糊糊的補了一覺。醒來之後,面對着空蕩蕩的屋子她心裡一片茫然。
想起她和沈楚白在一起的日子,那種睡醒了懷裡熱乎乎的感覺是多麼的美好。
奕柔柔始終認爲,沈楚白在她身上嚐盡了一個男人應有的極致的歡愉體驗,這輩子是不可能放手了。要說一個女人,能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很難,抓住他的身體卻容易的多。
偏偏,事與願違!
即便現在沈楚白心存內疚不願意背叛她,時間久了不好說啊。誰扛得住當媽的成天在耳邊吹風。
奕柔柔是個特別矯情的人,拿不起也放不下。一想到奕涼夏有可能給自己的男人生孩子,她心中悶得要命。
抱着枕頭嗚嗚的哭了一會兒,再站起來的時候,眼睛已經發綠了。衝進浴室洗了個澡就開着車,朝着奕涼夏的工作室飛馳而去。
百里靖正好從會展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吃午飯。因爲快到中午的時候涼夏就被奕輕城給叫走了,她樂得不做電燈泡也就自己開車了。
纔到門口呢就看見奕柔柔來者不善的在店裡撒潑,那架勢全然像個過來要債的。
“這不是沈太太嗎,我說怎麼看着眼熟呢。來來來,你們一個個呀也別傻站着,都過來見識見識,她就是鼎鼎有名的超模,並且是沈家的少奶奶。”
靖靖不冷不熱的把包往沙發上一丟,皺起了眉看上去很不愉快。沒禮貌的虛僞女人,每次看到都這麼惹人厭。
“你出來幹什麼,奕涼夏呢?沒臉見我是不是,躲起來了,她也有害怕的時候!”
“少自以爲是啊,你當你是誰。”靖靖白皙的臉上隨即掛上冷嘲熱諷的笑意。“我這隻接待貴賓,可不是什麼貓啊狗啊都能來的。
要見涼夏的人排着隊等呢,你預約了沒啊。”
“哼,拿着奕家的錢包裝幾下,真把自己當上流社會了。”奕柔柔踩着高跟鞋和她面貼面,“我找的是奕涼夏,識相的就躲開。”
“哎呦,我沒看錯吧。不是都說奕家的大小姐說話柔聲細語,家教一頂一的好嗎。我見猶憐,弱不禁風,如花似玉,哪樣都不符合你現在的氣質啊。
不會是你不用對着鏡頭了,懶得演了?”
奕柔柔不想和她耽誤時間,推開了靖靖就朝樓上跑去。卻不料對方忽然出手胳膊猛的一勒就將她整個人困在懷裡,再一個慣性就把人甩了出去。
“我可不是男人,對着你憐香惜玉。再敢在我店裡撒野,看我怎麼打斷你的腿!沈楚白是有錢,我家也不缺,不信你儘管試試好了!”
不是靖靖忌憚她,而是今天的奕柔柔特別的反常。這種噴薄而發的怒意,通常只從佟蔻芝身上才感受得來,原以爲她是個裝一輩子嬌滴滴的做作女人。
沒想到她竟然也有上門鬧事的一天,看來沒了孩子對她打擊確實很大。
“百里靖,你袒護奕涼夏,就不怕被人恥笑嗎!她勾引自己的叔叔就已經天理不容了,現在趁我小產,還想勾引我老公!
全天下最無恥的女人非她莫屬,人以羣分,你莫不是和她同一類型!”
奕柔柔哭的梨花帶雨,剛纔靖靖甩開她的時候高跟鞋不小心扭了一下,她的腳已經腫起來了。一陣陣的疼痛加上氣憤難當,讓她的心緒隨時都會崩潰。
“我就說嘛,無緣無故的你跑我這來幹什麼。原來是沈楚白不要你了,打算破罐子破摔啊。
奕柔柔,你哪怕在這裡滿地打滾也沒用,別說我心狠,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同情你。你還可以再無賴些,我不介意拍下來傳網上去。”
未等奕柔柔反駁,大廈的保安已經過來了。百里靖也不客氣,直接吩咐來人把她架了出去。佟蔻芝正好趕到,氣不過女兒落了下風,吵吵鬧鬧的賴在店裡不肯走。
門外呼啦啦衝進來十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將奕柔柔和佟蔻芝團團圍住。店裡的人噤若寒蟬,哭鬧聲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