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達寶島的第一個晚上,她就走丟了。奕柔柔說要帶她去吃小吃,走着走着就剩下她一個人。
涼夏不知所措,抱着橋欄杆哭哭停停,後來實在餓得受不了,撿別人丟了的麪包充飢。奕桐赫找到她的時候,她全身被淋得溼漉漉的,發着高燒,話都說不動了。
那麼久遠的事情,涼夏以爲自己早就忘記了。可夢境裡過去的事情那麼清晰,一件一件,每個字,每句話,都清晰的讓她躲閃不及。
就好像她一個人站在舞臺,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周圍都是不懷好意的指責和捉弄。而她抓不住那些傷害她的人,只有被動承受。
“醒醒,你怎麼了?”
奕輕城淺眠,隱約聽到她若有若無的哭聲。持續了大約十分鐘,斷斷續續,終於忍不住起來看看她。牀上的小丫頭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裡,滿臉都是淚水。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美國偌大的別墅,除了傭人就是他。夜裡空蕩蕩的,彷彿隨時都會有鬼竄出來,他也是整夜整夜的哭,好久遠的事情啊。
久到他以爲早忘記了。
涼夏就好像困在冰冷的地底下,睜開眼睛的時候彷彿從地洞裡爬上來,分不清身在何處。眼睛好不容易聚焦了,看清了拍她臉的人是誰。
“大叔……”
“你發燒了,等一會,我叫護士過來。”他摸了摸額頭,燙的嚇人。心裡也是頗爲無奈,他這個病患好好的,反而小丫頭燒得嘴脣脫皮,反過來還要照顧她。
“你一直在哭,吵得我都沒法睡覺了。”
“對不起,我……做噩夢了。”涼夏口乾舌燥,翻個身都困難。
奕輕城看了看時間,快半夜十一點了。醫院裡的消毒藥水味道很難聞,陌生的環境使他不安。
其實他根本沒睡着,腦子裡一遍遍的理思路,今天的線索就在他眼前消失了,真可惜啊。
“大叔,你在生氣?”涼夏舔了舔發乾的嘴脣,“你在氣我只會添麻煩,是不是?”
“你還有這認知,說明沒有笨到無可救藥。”他涼涼的飄過來一句。
“你說的很對,我很笨。從小我媽就說我很笨,比不上奕柔柔的一半。學什麼都很慢,做什麼都不好。所以我媽媽很不喜歡我,沒有人喜歡我……”
涼夏嘴裡苦澀的跟吃了蓮子一樣,她的心情,比那藥水還苦上十倍。
“睡一覺醒來就會好的。”奕輕城傷口還疼着,睡不着已經夠頭疼的了。可見她隱忍着不肯哭出聲音來,倔強的樣子總讓他狠不下心來。
“你好好睡覺,別吵得我都沒法休息。”
“不是,你不懂。家裡人都說我欠了她的,她那麼完美無缺,卻因爲我……”
“好了,想點有用的信息,比如關於年長的那些人。其他的,想也沒用,爲不知所謂的人傷神,還敢說自己不笨。”
奕輕城只留了一盞小燈沒關,重新躺回去睡覺。